《南烟斋笔录》若渊玄

5、昙逝 （上）

　　昙逝 （上）
　　序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李白《秋风词》

　　陆曼笙品着茶，小酌一口，只见一歪歪扭扭的身影进了南烟斋，陆曼笙一瞥。
　　“今日你到我南烟斋来，所为何事？”
　　“陆姑娘，您说这话可见外了。这不我替安少爷来向馥儿提亲的嘛。”
　　“提亲？”
　　“哎哟~你家馥儿姑娘若许配……顶多是小厮书生，安家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呀！要不是八字合上了，哪能让你家馥姑娘攀了高枝呀！”
　　“可是，听说安少爷……”
　　“哎哟，安少爷的身子是差了点。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会儿安家急着给少爷娶亲其实是想冲冲喜，万一这安少爷去了，馥姑娘也是衣食无忧的呀！”
　　“若我应允，馥儿过得不好，我便是害了她。”陆曼笙还是担心陆馥，迟迟不肯松口。
　　“陆姑娘。”陆馥方才在门外听着，介时才进来。
　　“哎哟，馥姑娘，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呀！”媒婆见陆馥一来，又巴巴地上去讨好她。
　　“馥儿，慎重。”
　　“陆姑娘，我愿意的。”听陆馥这么一说，陆曼笙自是允了。
　　几日后。
　　婚轿置在南烟斋外头，房里陆馜在给陆馥梳妆。陆馥一身大红嫁衣，抿了抿口脂。妆罢，陆馜抱怨道：“婚事那么冷清也就罢了！明知道那安少爷是个药罐子，你还眼巴巴嫁过去做什么！”
　　“若不试试，怎会知道我一心想要寻找的那个人，是否也在等我……”陆馜给陆馥盖上了红盖头就扶着她出了房门。
　　安府。
　　媒婆站在门口，虽置办得热闹，可来迎新娘的人却只她一个。婚轿立在门前，连敲锣打鼓的都不知去向。
　　“馥儿姑娘别介意，少爷身子不好，婚事不宜太过招摇。”媒婆说着才扶轿上的陆馥下来。
　　“嗯。”陆馥倒也是没放在心上。
　　进了安府，连拜堂的事都省了，直接就把陆馥扶进了洞房。陆馥坐榻上，心切等待着。
　　“吱”一声门被推开，是安少爷来了。
　　“馥么？你的名字很好听，想来应该是人如其名吧。”听他一说，陆馥紧拽了拽嫁衣的下摆。
　　“安少爷？您若疑惑我的模样，不是应该掀了红盖头瞧瞧？若是长得歪瓜裂枣，赶紧将我退回娘家去……”
　　“对不起…我可能…没有办法看到了……”安朔进来后坐在了椅上。
　　陆馥闻言自己掀开了红盖头，坐在椅上的男子两眼无神。盲了。
　　翌日回门，陆馥换了常衣一人回到南烟斋将此事告知陆馜，陆馜听了更是怨声载道。
　　“什么？瞎子！药罐子也就罢了，竟还是个瞎子！赶紧求了一纸休书回来罢！”
　　“你好生紧张，馥儿还未说什么。”陆曼笙放下茶盏数落陆馜的鲁莽。陆馜听了去心中倒是气呼呼的。陆馥心中觉得自己看到的安朔好像……也没那么糟。
　　时间也差不多了，看这点，该回安府了，上马车前陆曼笙还是有些放不下。
　　“若你悔了，可以随时找我要回属于你的东西，然后就此离去。”陆曼笙叮嘱后才肯松开陆馥的手。
　　“嗯。”
　　回到安府，两个侍女嚼着舌根子。“我们真倒霉，偏偏派去伺候那个新少奶奶。”
　　“听说那位少奶奶的身世竟还不如我们呢，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少爷要不是病得厉害，哪轮得到那般女子嫁入安府！”陆馥一听，心中有些失落。原来她们，都是这样来看待自己的。
　　安朔一出现拉住陆馥的手，“久等了。”
　　“少爷！少……少奶奶！”刚还嚼着舌根子的两位侍女看见安朔急忙跪下。
　　“少奶奶说你们伺候得好，跟着管家下去领赏吧。”
　　“诶？谢……谢少奶奶！”安朔此言一出，心惊胆战的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管家走了。
　　“谢谢。”
　　“你我夫妻，不必言谢。”安朔对着陆馥一笑，如一江春水注入陆馥干涸已久的心田。“等等要去拜见爹娘，不必紧张。若有为难，我在。”
　　“嗯。”安朔抓住陆馥的手握得更紧了，陆馥心里多了几分安然。
　　“娘，请用茶。”安老夫人说来倒是个半老徐娘，果不愧安家是个大户人家。陆馥手端茶盏等着安老夫人接茶，可她只是阅着书，对陆馥这个儿媳也不予理睬。茶在空中端得许久，手中已是无力，陆馥的手有些颤巍。
　　“馥儿？”安朔怕是虽看不见，心中对于现在的状况已明了，所以也跪了下去。
　　“朔儿！”安朔出面为陆馥解围，安老夫人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悦。没法，只得接过陆馥手中的茶。“真是的！”如此，安老夫人的心中更是不满陆馥。陆馥心中却由此对安朔心生情愫。
　　夜四合，树梢头，月明朗。安朔手抵着头在小憩。陆馥见到，心中忧着安朔着凉了，给他披上了毯巾。
　　云烟弥漫，三位仙子飘在天上。陆馥陆馜请求陆曼笙带上她们一起走。
　　“好啊，可不要后悔哦。”
　　陆馥一睁眼，不想自己刚刚睡着了，披在安朔身上的毯巾在她身上。
　　“吵醒你了吗？”
　　“没有。这是莲子羹，我大约猜你会喜欢。”
　　“你去厨房拿的？怎么没有下人跟着，万一摔着碰着……”陆馥担心安朔，却发现自己说着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