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歌》南山小栈

7、第七章

　　“你不觉得委屈就好，若是觉得不合理，我和陈师爷再看看别的判法。”林知县自是有别的判法，这是最轻的，如若不超出这律例，林知县觉得自己是可以考虑重判。这事儿总是不能亏了江亦歌的。
　　青年男子听见林知县与江亦歌的对话，松了一口气，虽说要在牢房蹲上一个月，打几十的板子，罚些银子，但心里却是舒坦的，不用再愧疚。只是这马上就要秋收了，自己不能回去，这一个月要爹娘辛苦一些了。
　　“歌儿不委屈，多次受林伯父照顾，歌儿感激不尽。”
　　“这般就好。”林知县看了看外头的天，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
　　江亦歌随后带着碧荷回府，两人回府时，林夫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拉着江亦歌一阵好叹。又说还好没出事，只是觉得判的有些轻了，但是是林知县，林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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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望尽，不知秋思落谁家。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月圆之际。书院休沐，林璋玉便回了林府，林佩秀也是早已沐浴更衣等着这天，林夫人拘着她在家里，林璋玉平日里并不回来。虽说有江亦歌在，但江亦歌性子喜静，不随她跳上跳下，因此林佩秀还是觉着烦闷。她最喜爱的就是过节，可以见到哥哥，节日里还能闹上一闹，父亲母亲也不大斥责她。
　　夜间，下人已经把祭祀的月饼瓜果备好，由林夫人主祭，江亦歌为赞礼，林佩秀执事。月亮表示阴，代表女性，按照传统，男性不拜月。林知县与林璋玉同林府小厮都只是从旁协助。
　　曾在江府，祭月都是由管家娘子代为主祭，待江亦歌七岁后，江父于是将此事交给了就江亦歌，江亦歌对祭月拜月一事熟烂于心。
　　林夫人从林佩秀手中接过三柱香，许愿，后插在香炉中，如此往复三次。林佩秀将斟满酒的酒爵递给林夫人，林夫人洒向案桌前的地上，又将酒爵放至祭桌上，借着烛光，朝着月亮朗读祝文。
　　“时维丁酉年仲秋，诚炎黄儿女，兴华夏，复礼从德，祁告夜明......兹呈斯文，祀于神灵，维伏尚雍。”
　　祝文朗诵完毕，林夫人将手中的祝文和月光纸放到席前的小盆中焚烧。
　　紧接着，江亦歌唱道“拜月”
　　“拜。”众人朝着月亮拜了拜。
　　“兴。”众人又随即起身，反复两次。
　　江亦歌又唱道“从献。”
　　林夫人离开案前，林府众女性按照长幼之序跪下，拿上三支香，默默祈祷心中所愿，然后向月神拜礼一次。直至所有人拜完。江亦歌又道“礼成。”至此，祭月仪式完成。
　　后林知县等五人又在花园的亭子里围成一桌，吃月饼赏月。
　　“今年，歌儿来了我们林家，这四个月，倒是热闹了许多啊，桌子上也多了一个人。”林知县看着在自己对面的三个孩子，想着这四个月，江亦歌来府里后，林佩秀往她那儿跑的勤快，每日早晨，江亦歌也会前去请安，确实是比以往热闹了。
　　“是啊，比往年热闹了呢。”林夫人也感叹道。
　　“承蒙林伯父林姨抬爱，落难之际，幸得林伯父与林姨伸出援手，如若不然，亦歌不知今日会沦落何处。”江亦歌起身，朝着林知县与林夫人拜了拜。
　　“诶，歌儿快起来，今日团圆，不提往事。”林夫人前去扶了把江亦歌，让其落座，随后自己也坐在了林知县旁边。
　　“这是家宴，不兴虚礼，歌儿不用如此讲究。”林知县顺了顺胡子。
　　“是。”江亦歌答道。
　　“这是前年我酿的桂花酿，快来尝一尝。”林夫人不知从哪里端来的一坛酒，打开后香气四溢。
　　“娘亲，前年的桂花酿，好香啊。”林佩秀闻着这香味，林佩秀已经忍不住了。
　　林夫人先给一家之主的林知县满上，对着林佩秀道“知你喜爱，可莫要贪杯，去年你就喝醉了。”
　　“娘亲，今年我不会了，快替我满上。”林佩秀去年也喝了，觉着好喝，但林知县与林夫人不让她喝多，只让她浅尝。林佩秀不过瘾，后又背着林知县与林夫人偷偷去库房喝了些。
　　但库房酒的品种繁多，江亦歌也不知该挑选哪个，于是随意拿了一坛，不同于桃花酿，她拿的是烈酒，喝了一口就醉倒在库房，后来还是林佩秀的侍女眉儿发现林佩秀不见了，去禀报了林知县与林夫人才在库房找到。
　　找到时，她身边还放着那坛开了的酒，让林知县与林夫人哭笑不得。林佩秀觉得这件事丢人，于是不大乐意他人提及。
　　林夫人替林佩秀倒上酒后，又对江亦歌道：“歌儿，你也喝点吧。这酒适合女孩子喝，还养人。”说完替江亦歌斟满。
　　“多谢林姨。”
　　“璋玉呢，也喝点吧。”林夫人又朝着儿子道。
　　“有劳母亲了。”林璋玉答道。
　　“来，喝吧，大家都喝一杯。”林知县首先拿起酒杯，对着众人道。林夫人等人附和林知县，端起酒杯，喝了。
　　“璋玉，来年四月的院试如何，可有把握？”林知县十分重视对儿子林璋玉的教育，不说希望他功成名就，高官厚禄，但不能辱没了读书人这三个字，至少也要是个举人。不过即便如此，林璋玉到现在也不过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不是。
　　林璋玉现在不过十九，还年轻，俗话说三十少进士，五十老明经，林璋玉还有很多时间来准备，只是，为人父母，总是希望自家孩子比别人家的要出息些。林知县不是严厉之人，但对于儿子的读书之事看的紧。和书院的夫子常有书信来往，林璋玉也不负父亲所望，在书院学习名列前茅。林知县常感欣慰。
　　“书院夫子说，若是按照往常发挥，应是差不远的。”林璋玉答道。夫子的原话是，这次院试是没有问题的，他天资本就比常人更好一些，平日里学习也比他人用功，接下来八个月，若是再用心些，还望能中个解元。谨遵谦虚的林璋玉自是不会如此说道，从小父亲夫子教他要虚心，切莫自满。
　　“嗯，想来夫子是是更了解的,这段时日可莫要懈怠了。虽夫子说差不远，但你也莫要骄纵，闲暇时可多看看往年的题，不解之处要多问问你们夫子。”林知县一向了解自己的儿子，说话总是说不满，他那样说看来是有把握了。但是及时叮嘱也十分重要，万一懈怠就得不偿失了。
　　“是，多谢父亲教诲。”林知县答道。
　　“若是此次能过便是最好，下一次的话恐怕就要等到四年后了。”再有个三年，又要浪费许多时间，怕不值。明年孩子就是弱冠之年，要议亲，在等个一年成亲，成了亲总会有些耽于房事，怕会影响孩子读书。还是这次考上了的好。
　　“孩儿谨记。”林璋玉心里清楚父亲所想，四年后就二十三了，若二十三还没考中，自己也无言面对父亲和父子所望。
　　“秀儿，你也十二了，该定一定性子，不能再这么疯野。”林知县是个宠女儿的，对儿子严厉，对女儿却是纵容的，林佩秀跳脱与林知县的宠爱脱不了干系。
　　“父亲，女儿哪有疯野。”林佩秀不高兴的撇撇嘴，她是不怕父亲的，但是小女儿家面皮薄，不愿有人说她。更何况是一向宠她的父亲呢。
　　“不疯野，难不成你还以为你像歌儿那样温婉不成。”林知县轻笑一声。对这个女儿一向没有办法，说她一句不好，她就有十句来还嘴。
　　“哼，父亲惯会取笑我，自从易姐姐来了，你和母亲就总是夸奖易姐姐，看不见我的好了。”这才是林佩秀最烦恼的地方。她也很喜欢易姐姐啊，易姐姐长得好看，说话又温柔，对她也很好，还会教她很多东西，但是父亲母亲好像看自己越来越不顺眼了。总是只夸易姐姐，不夸自己。
　　“咳咳。”林知县假装咳了两声，用来掩饰自己仍不住的笑，林夫人也轻声笑了两声。林璋玉的薄唇也向上翘起，江亦歌尽量抿着嘴，不让自己笑的过于明显。
　　“你们还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本来就是这样。”林佩秀看着几个人都在笑，就更不舒服了。她在诉说自己的委屈，但是父亲母亲哥哥们不安慰一下自己就算了，还笑话自己。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以前母亲训斥你的时候你还顶嘴，现在你易姐姐来了，你知道和易姐姐差了多远了吗，看你以后还怎么还嘴。”林璋玉对于家里的这个表妹也听母亲和下人讲过一些，是个可人儿，让人挑不出错处，自己虽与表妹接触不多，也能感受到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但是自己的亲妹妹是什么样的他还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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