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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江南的秋天比北方来的更晚一些,也不似北方那般,万木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矗立着,南方有不少四季长春的树。
      这日江亦歌问完安后,便去了闺房练字,这是她的习惯,每日练半个时辰的字。开着书案边雕着花鸟的窗,抬头就能看见樟树,还能看见枯了的树叶一片片的飘落下来,甚至飘到文案上,这是江亦歌十分享受的片刻。
      门房那边来了一个小厮,找到碧荷说了几句悄悄话,碧荷听后面色有些凝重。辞别小厮后,碧荷匆匆去找江亦歌。
      “小姐,快别练字了,林老爷叫人来请小姐去县衙了。”
      “什么?林伯父......可有说林伯父找我有何事?”江亦歌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一般而言,林知县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江亦歌,就算是要谈话也是去书房,而这回竟然是要去县衙,可见是发生了什么。
      “没,只是传话来要小姐过去,说是出了急事。”碧荷答道,门房的小厮说有急事儿,至于是什么急事儿也没说清楚,来告知一声便走了。
      “出了急事?有什么事还要去县衙。”江亦歌有些慌张,无缘无故的要去县衙,在前面十几年是从未遇到过的。以前她身处深闺之中,去的最多的地方也不过是寺庙和街上,这突然要去县衙,十几岁的小姑娘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那...小姐,要不要去问一问林夫人?或许林夫人知晓呢。”碧荷总归是要比江亦歌长几岁,遇事倒显得镇静些。
      想到林夫人,江亦歌有些犹豫,还是决定不和她说,林知县若是有意让林夫人知晓便会直接让林夫人带她去了。“还是算了吧,我们尽量别去麻烦林姨。”在这里本就受到林夫人颇多照顾,再去麻烦林夫人,江亦歌有些抹不开面子。
      江亦歌做了会儿心理斗争,然后道:“碧荷,我们收拾收拾就去县衙吧,别让林伯父等久了。”
      这样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去那里一看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还不一定。毕竟江亦歌在安宁县统共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这段时间也未曾听到有什么风言风语,县里一片太平。
      “是。”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江亦歌同碧荷出门往县衙去。两人刚一出门就看见门口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车夫看见二人,从马车上面搬了一条踏脚的小凳,放在马车一侧,上前对江亦歌道:“表小姐,知县大人派小的来接您去衙门。”
      “是林伯父派你来的?”江亦歌本有些惊讶,本来以为要自己想办法去县衙,没想到林知县派人来了。
      “是。”本来林知县是在堂上审人的,结果刚审没多久,就派他来府上接表小姐。
      “那就有劳了。”江亦歌随即踏上凳子,在碧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表小姐客气了,这是小的分内之事。”看着两人上了马车,小厮便驾着马车向县衙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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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江亦歌等人到了县衙。
      江亦歌进了衙门就看见林知县坐在案桌后面,陈师爷手握毛笔,低着头在写什么,前面还站着一个穿着短褐的青年男子,低着头,身子有些发抖,似是害怕的样子。肤色黝黑,看着像是常年在地里的农人。
      看这阵势,像是三堂会审,江亦歌心中突然就不慌了。审的人,她并不认识,更别说有什么交集了,不是官差,就不是京里来的人。安宁县的事,对江亦歌来说就不算是什么很大的事了。
      “林伯父。”江亦歌带着碧荷朝林知县福了福身。
      林知县看见江亦歌到了,向她招招手道:“歌儿,你过来看看,这个人可见过?”
      江亦歌上前,朝着眼前低着头的青年男子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见过,答道:“未曾。”
      “再仔细看看,回想回想。”林知县微皱眉头向江亦歌说道。
      江亦歌在安宁县出门的次数并不多,且大多时候都有林夫人与林佩秀相伴,没有接触过这些人,就算是没有林夫人的陪同也不过是在安宁县的书肆与衣阁看了看,着实是没见过。遂道“歌儿不曾记得是否见过,自来了安宁县,歌儿深居府中,甚少与外界往来。”
      青年男子抬头看向江亦歌,见江亦歌在看他,立即底下头去,眼神飘忽。
      “记得端午那次落水,问你是如何落水,你说是被人撞了,但是不知撞你的人是何模样。”
      江亦歌心里一震,没想到是端午的事,都过去几个月了,本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没想到这时翻了出来。
      “是,当时人太多,许是谁不小心也未可知。”
      “那次也怪本官督导不力,那场赛事结束以后本官派人去调查,但那天人多,调查无从下手。”林知县说道此处顿了顿。安宁县民风淳朴,且这龙舟赛事每年都有举办,以往也没出什么大事,只偏偏今年,临时抽调了两个捕快去了邻县,就出了这等事。“后来是在县里一家一家的盘问,县里没有,又去了地方的镇上。这个年轻人听说了有官差在找端午那日撞了人的是谁,这才自己主动出来的。”
      “林小姐,草民不是有意冲撞小姐的,只是那日我与我家小妹失散了,着急找她才无意间冲撞了贵人,还请林小姐原谅。”青年人听着林知县的话,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
      他们这样的在地里的农夫,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不过是乡长,见知县大人是不敢想的,而因端午那天的事,还被带到衙门来了。在当地小老百姓心里,衙门是个不可侵犯的地方。
      所以青年人被带到衙门后一直胆战心惊的,生怕会挨了板子,被关进牢房。更何况他撞到的人还是林知县的远方亲戚,虽说林知县在安宁县的名声是很好,但是他是无名小卒,之前从没见过,传闻还是传闻。
      那天人多,他急着找妹妹,再加上年轻力壮,撞上了人,也没太在意,一心只想找小妹。小妹是第一次来县城,有些贪玩,怕她走丢,时刻要盯着,但是终归人太多也散了,心里着急,就没注意。后来小妹找着了,听说有人落水,知道是自己干的,但怕事情传大,不敢承认,又觉得那天鱼龙混杂,肯定也找不到自己头上,就直接带着小妹回家了。
      在那以后,他做过好几次噩梦,梦见有人找他,质问他为什么不承认。他本也是良善之人,那日撞了人之后一直心怀愧疚,这件事情也一直压在心里。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听说有官差在找人,正是问端午那日落水的事,想也没想他就去官差面前承认。然后他就被带到县衙来了,只是没想到冲撞的是贵人,这下才真的感觉这事儿闹得太大了。
      “哼,人救上来的时候你又为何不出来。”林知县生气的甩了甩袖子,若是当时他愿意赔礼道歉也不会费这么多周折。“还好这是人没事,若是出了人命,你又如何担待的起。”
      “草民有罪,请林知县和小姐原谅。要是知道是贵人,借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逃啊。”青年男子颤抖着向林知县磕了几个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咚咚作响。
      “你的意思是若不是贵人你就不承认了?好大的胆子。”
      “不不不,草民不敢,草民嘴拙,说错了话,还请大人原谅。”青年男子听着林知县的话,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边请罪又边磕了几个头。本来就慌张,又把林知县惹生气了,他都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量你也不敢。”林知县见威慑的话有了效果便放松了口气,本也没想对他如何,只是在堂上,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对于犯了错的人,该严厉还是要严厉。
      林知县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在这里也任职了十几年,自然明白这里的百姓,心肠不坏,但是犯错还是经常有的。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一瞧,这些人就不长记性。不过林知县是个正直之人,自在安宁县起,从未用过刑,也没有什么屈打成招。是以,安宁县人对林知县十分敬重。“陈师爷,你熟悉□□律例,你看看,这人撞人至落水,还意图潜逃,该当如何。”
      “大人,按照□□律例第九卷第八十一条,若非有意致使他人落水,且未有伤亡者,应当庭打三十大板,且关入牢房三月,罚银二两以示惩戒。”陈师爷跟在林知县身边多年,自是了解,多年来,林知县惩罚百姓都是挑最轻的刑罚。这次虽然受害的是表小姐,但林知县想必还是和原来一样,陈师爷仍旧挑了最轻的。
      “嗯。”林知县听着陈师爷的话,顺了顺自己的山羊胡,表示对这个判决满意。“歌儿,你看着判决可好。”
      “这□□律例小女不懂,林伯父便顺着这律例来即可,一切听从林伯父的安排。”江亦歌在一旁听了这么久,想着这是林伯父给自己面子,特意把自己叫来,算是端午那事儿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是江亦歌并不懂这律例,而且在这安宁县定是要听林知县的,也轮不上她来评判,自是听林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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