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歌》南山小栈

57、第五十七章

　　“易大夫既然上门提亲，就应该让歌儿知晓此事，答不答应那便是她的事。璋玉，母亲知道你喜欢歌儿，我与你父亲也都喜欢，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们毕竟不是歌儿的亲生父母，又怎能替她决定此事。她父亲只是将她托付于我们照顾，婚姻大事，我们却是无权干涉的。希望你能明白，我与你父亲也为难啊。”
　　“可是母亲，孩儿只喜欢她，这二十年来，我从未为任何女子这样过，她若是嫁给了易大夫，孩儿怎么办，求母亲取消这门亲事。”
　　“哎，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定都定下了，如何能取消。璋玉，我知你难受，可是时间一久，你就会忘了她的，等明年秋闱一过，我便替你选一门婚事吧，你与歌儿，不合适。”林夫人扔下这话就出了门，什么情情爱爱的，这些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常常挂在嘴边，年岁一大，什么都看淡了，也就无所谓了，璋玉这孩子还小，再过个几年，他就懂了。
　　林璋玉愤愤的去找江亦歌，他不明白，这才几个月，怎么说变就变，出门前两人还好好的，本以为她心中也是有自己的，结果转头就答应了别人。
　　到了江亦歌的院子，才发现易大夫竟然也在，两人在看一块玉，还有说有笑的，林璋玉觉得尤其刺眼，易大夫见林璋玉面色不豫的走来，道：“林公子。”
　　“表哥，你何时回来的。”江亦歌问道，她还是有些心虚，感觉对不住林璋玉。
　　“刚刚回的，表妹，你出来，我与你有几句话要说。”林璋玉不欲理易大夫，盯着江亦歌道。
　　江亦歌怯怯的上前，准备跟林璋玉出去，只见易大夫伸出一只手来挡道：“林公子，正巧我也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歌儿的事，我们两谈就好，不必牵扯到她。”
　　林璋玉看看江亦歌，又看看易大夫道：“也好，那就去后面。”
　　江亦歌想跟上去看看那，怕他们两会出事，易大夫道：“乖，你就在这等着，不要出去，这事儿交给我就好。”
　　江亦歌只好待在屋里，看着他们两在后院里说着话，两人相互争论，但又听不清在说什么，急的江亦歌团团转。
　　“易大夫，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歌儿与我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在此还是奉劝一句，林公子与歌儿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你凭什么，亦歌是我表妹，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你与歌儿的事，歌儿已经与我说过了，我很抱歉，只是我与歌儿二人你情我愿，还望林公子知晓。且，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与歌儿二人是不可能的。”
　　“你什么意思？”
　　“林公子当真不知，歌儿为何来到林府？”
　　“不是家道中落，无人依靠才来的，这府里上下谁人不知。”
　　“是这样，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林公子可知晓去年新皇登基处置了一批官员。”
　　“莫非表妹就是那些官员当中的后人。”林璋玉惊道，处置官员他略有所闻，但江亦歌与这事儿有关父母却从未向他提起过。
　　“林公子猜的不错，确是如此，去年新皇处置了那批官员后，将其子女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而歌儿，便是其中之一。”
　　“后面竟还有这般缘故。”林璋玉喃喃道，显然是这信息量有些大，他来不及接受。
　　“林公子，你且想想，寒窗苦读十几载为了什么，不就是学而优则仕，希望有朝一日能中举，报效国家一展宏图吗。你若是真的娶了歌儿，歌儿的身份能否让你在官场之中抬得起头，你如何面对那些同僚们的眼光。你若是能忍受，可是歌儿呢，歌儿是否愿意？若林公子日后高中了，当个地方官还能带着歌儿在地方上过活，要是进京变成了京官，歌儿又该怎么办，你要如何安置歌儿呢？林知县林夫人对你寄予厚望，读书多年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金榜题名，若是歌儿阻碍了你的前途，林公子觉得，林知县与林夫人能否应允，前途与女人，孰轻孰重，还望林公子仔细斟酌。”易大夫扔下这些话，便转身离开，留林璋玉在原地。
　　林璋玉是个聪明人，该如何选择他心中自然有数，读书人谁没有个红袖添香的想法，万事不能两全，林璋玉承担不起只要美人不要前途的代价。
　　江亦歌见易大夫进屋，而林璋玉还在院中站着，身影颇为落寞，担心的问道：“你同表哥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你且安心在家等着，再过几个月我们就成亲了，其他的不用想太多。”易大夫安慰道。
　　当晚，易大夫回了家，用晚饭时不见林璋玉，林夫人派人去请，下人来报，让大家先用着，他还不饿，林夫人与林知县知晓是何缘故，也就随了他去，只吩咐下人，备着一份饭，送到他房里去。江亦歌有些心虚的地下头，这都是因她而起，也不敢再看林知县与林夫人，吃了几口匆匆下桌。
　　有些不放心，还是去了林璋玉的住处，见他在案前，写写画画，地上还堆了一地的纸，一团一团的，江亦歌绕开那些纸，走了过去。
　　“表哥。”江亦歌上前道。
　　“表妹，你来了。”林璋玉放下笔起身，略有些尴尬道，但神色憔悴，精神不济。
　　“我，对不起。”江亦歌垂头道。
　　“现在说对不起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林璋玉自嘲。
　　“就像曾经表哥安慰我一样，表哥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与那个女子携手一生，我相信，表哥这么好的人，定能娶到与你最合适的那个。”江亦歌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只能这般硬着头皮说道。
　　“呵，你也不用说好听的话安慰我了，我终究是败给了世俗。”
　　江亦歌抬头，定定的看着他，她知道林璋玉的意思，从一开始她就明白，他二人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也没想到，林璋玉竟喜欢上了她。
　　“算了算了，表妹还是先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林璋玉挥挥手，表示送客，现在他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人也不想见，尤其是心爱的女人，自己给不了她结果，她也要嫁给别人了。
　　“那表哥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第二日一早，林璋玉用了早饭就向林夫人辞行，林夫人瞧着儿子那面色枯黄，精神萎靡的样子，有些心疼，好好的一个人，说颓就颓了，想说些话抚慰他，但也自知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疏解，也就让他走了。
　　林璋玉走后，江亦歌便开始操心自己的嫁妆，这种事情有了之前替碧荷准备的经验，对于自己的也就顺手多了，林夫人也在一旁帮衬着，每个物件都要亲自把关，林夫人将江亦歌当半个女儿，相处了这么久，感情也甚是深厚。
　　在嫁女儿这种事情上面，林夫人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在江亦歌准备的嫁妆上面还给她添了许多。
　　碧荷听闻这事，也赶了过来道喜，没想到就几个月，小姐竟将事情定了下来，只是自己刚怀孕不能时常过来陪着江亦歌，只能抽空过来。
　　江亦歌也让她在家安心养胎，不用两边来回跑，还买了些补品，送给碧荷让她好好养身子。
　　这年的下半年，江亦歌没怎么闲下来，到了十一月出嫁的日子，林府里外通红一片，十分热闹，只是林璋玉没有回来，江不知是府学不放人回来，还是他自己不愿回来。
　　林夫人过来给江亦歌梳头，嘴上还念到：“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歌儿，今日你就出嫁了，我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你父亲将你交给我们，我们现在就要将你交给易大夫了，希望你以后能与易大夫和和美美，琴瑟和鸣，我与你林伯父也就放心了。易大夫是个靠得住的人，你与他日后就好好生活，闲来无事，就多来我这里走走，我与你林伯父一直欢迎你，你再多呆一会，我再看看你。”林府欣慰的笑着道，今日出嫁，才感到江亦歌是真的大了，马上就要为人妻了。
　　江亦歌无声的流下眼泪道：“林姨，谢谢你。”
　　“你这孩子，快把眼泪擦擦，不然这怎么上妆。”林夫人连忙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来替江亦歌擦眼泪。
　　“我自幼没有母亲，来了这里承蒙林姨多番照顾，我虽不知母亲疼爱是何滋味，但来到这里，却一直将林姨视为母亲。这一年多，林姨对我无微不至，今日，林姨在上，请受歌儿一拜。”江亦歌说完便跪在地上给林夫人磕了三个头。
　　“哎，快起来，如何受的你这般大礼。”林夫人将江亦歌扶了起来，道：“好了，别说这么煽情的话，赶紧上妆，我将秀儿喊来陪陪你，你们两个再好好聊聊。”她前厅还有很多事要忙，宾客都来贺喜了，哪里都离不开她。
　　易大夫来迎亲，吹吹打打一路上好不热闹，将江亦歌迎走的时候，没有十里红妆那般夸张，也是有三四里的，迎亲队伍围着安宁县绕了大半圈，安宁县的老板姓个个上去凑热闹。这安宁县这么大排场的婚事是少见的，除了几年前安宁县的首富沈员外嫁女儿就再也没看到过了。
　　折腾了一天，迎亲的队伍总算把江亦歌接到了易大夫家中，二人拜了堂入了洞房，吹吹打打的声音渐渐散去，江亦歌被媒婆安置在床沿坐下，易大夫轻声道：“歌儿，你先歇着，桌上有些点心，你若是饿了就先用些垫垫肚子，孙妈妈在厨房，我等会就将小桃喊进来陪你。外面还有宾客，我先去陪酒，晚点再来。”
　　江亦歌点点头，又叮嘱道：“酒伤身，你少喝点。”
　　“听你的，我只意思一下。”
　　林璋玉刚一出去小桃就进来了，站在一旁陪着江亦歌说话，期间孙妈妈送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江亦歌吃了半碗便作罢，又让孙妈妈端了回去。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听见了嘈杂的声音向新房走来，门被推开，易大夫踉跄的步伐，在小泉的搀扶下，歪歪倒倒的走了进来，躺在江亦歌在身边，小泉道：“嘿嘿，师娘，师傅不胜酒力，喝了一点就醉了，我把师傅送了进来，就劳烦师娘照顾了，我先出去了。”说完小泉一溜烟的便出去了。
　　江亦歌感觉身边的坐了起来，又听见易大夫的声音：“小桃，你先出去。”
　　“是。”小桃出了门，细心的将门带上。
　　易大夫见房里只剩他二人，掀起盖头。
　　今晚的江亦歌美的不可方物，大红的喜服，十分衬肤色，唇色红艳，眉间贴上了钿花，细细的柳叶眉与水汪汪的大眼睛，还一眨一眨的，浓密的眼睫毛一扇一扇的，想让人去触碰，腮边染上了一层红晕，原本温婉淡雅的人，今夜硬是多了几分娇媚，易大夫有些挪不开眼。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成亲了，拖了这么久，但是感觉我自己有些双标，还是不太严谨，小可爱们就将就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