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三尺之南

18、再遇铁九

　　几人为了赶时间，白日根本不下马，只有夜晚才随意找地方休息。郑晏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种奔波之苦，一日下来，大腿已经磨破了皮。
　　“公主，你都这样了。华先生那样的医者只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样根本不行，不如明日我独自上路，你和华先生走慢些？我是习武之人，骑马奔走个两三天不过是小事。”承影边给郑晏上药边道。
　　郑晏忍着药粉洒在破皮上的疼痛感，坚定道：“不行，今日不过是不适应才这样。明日就好了。”
　　承影见她坚持的样子，只好道：“那行，公主便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一天的路。”
　　双腿上传来丝丝的疼痛，让郑晏根本没办法安心睡觉。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夜，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好在药效很好，第二日腿上便不那么疼了。如此这般，白日赶路，晚上睡觉，再加上宝马神骏，一行三人在第八天的傍晚就到了白石堡。
　　白石堡是个极小的城镇，全镇也只有百十户人家，此时正值傍晚，街上更是少有行人，越发显得寥落和空旷。
　　“公主，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过了这个小镇，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差不多就到云屏城了。”承影打开地图看了看，建议道。
　　郑晏也欢喜道：“甚好，我们今天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赶路。争取早些时候到达云屏城。”
　　她这么说了，承影和华佑安自然没什么意见，当下几人便朝镇中唯一的客栈而去。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刚离开，转弯处就走出来两个男子。为首男子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乌黑略带蜷曲的头发被一根黑色的丝带束起，他注视着郑晏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喜悦与兴奋的笑容。此人正是铁九！
　　随后，铁九对着身边的男子嘀咕了几句，男子便很快领命而去。
　　铁九自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上下抛了两下，才心满意足的向着郑晏等人离开的方向而去。那匕首用青黑色的狼皮包裹着，只余暗红色雕着凶兽混沌的握手在外面，正是郑晏的那半把烟霞。
　　边地饮食自是不如京中细致精美，但这么些天下来，郑晏倒也能够接受。喝了半碗面汤，又吃了个牛肉饼，郑晏道：“我已经吃好了，先上去歇着。你们慢慢吃吧。”
　　承影忙三两口吞下手中的饼子，道：“小娘子，我陪你上去吧。”
　　这里的客栈虽然简陋，但打扫得倒还干净。承影看了一圈，方才道：“小娘子先歇着，我去找店家打些热水来。”
　　郑晏点了点头，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出神。
　　承影刚关上门出去，房梁上就悄悄滑下来一道黑色的影子。
　　待承影再回到房中，里面已经没有了郑晏的身影。
　　此时离客栈不远的一处院子里，铁九看着软软地倒在椅子上的郑晏，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提承影和华佑安的鸡飞狗跳，四处寻人。郑晏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马车上。她揉了揉酸痛的后颈，见一个男子正坐在马车的门口处，便开口道：“大哥，怎么突然间要坐马车了呢？还没有我们骑马快呢。”
　　门口的男子轻轻笑了笑，没有出声。
　　这笑声充满了戏谑，郑晏当即察觉不对。忙翻身坐起，喝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郑晏道：“公主，才分别几日，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铁九？”郑晏脸色大变，很快就平静下来，嘲笑道，“客栈劫人？可真符合你一贯的风格！”
　　铁九并不在意她话中的讽刺意味，道：“京中不高而别后，我对公主甚是思念。不想竟在这小小的白石堡见到公主，所以便想请公主去寒舍做做客。”
　　郑晏摇摇头，道：“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领受公子美意了。所以请公子放我下去吧。”一面说，一面朝着车门口移动。
　　铁九笑容不变，叹道：“公主，你为何每次都要拒绝本公子呢？本公子有这么难以让你接受吗？”
　　郑晏淡淡一笑，道：“怎么会？公子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委实是人中龙凤。与君相处，令人心旷神怡。”
　　“我这么好，为什么公主却总是想走呢？”铁九合上手中的折扇，叹息道，“上次是我不对，惊了公主的车驾。所以这次我亲自驾车，保管公主路途安安稳稳。我这做主人的诚意相邀，所以，公主还是不要再试图下车了。”说着，他伸手快速地在郑晏的肩上点了一下。
　　郑晏便再也动弹不得了。铁九这才满意一笑，拿起放在身边的马鞭子挥道：“走喽，回家喽！”边走还边高声唱道：“美丽的姑娘呦，你就是那天上的云朵，你就是那草原最漂亮的花…”

　　承影和华佑安在白石堡找了半日，依旧没有半分郑晏的踪迹。承影想了想道：“单凭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怕是很难找到公主。不如这样吧，华先生留在这里继续找。我快马去军中找大将军和龙牙统领帮忙，他们对边疆一带更熟悉些。”
　　华佑安想了想，道：“也只好这样了。”
　　因着郑锟此次受伤颇重伤，龙牙和虎翼便都留在云屏城中。这日龙牙正在翻看才递上来的匈奴人情报，却有下人送来一个小巧的令牌，道：“龙统领，外面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龙牙接过一看，这令牌上雕着一朵牡丹花，上面一个小小的影字。他立时便认出了这令牌是郑晏身边的承影所有，来不及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龙牙忙道：“送令牌来的人在哪？快带她进来。”
　　不多时，承影便进来了，一进门便跪在地上。龙牙叱道：“好端端的，你不再京中护卫公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承影跪在地上，低声道：“求统领派人去找公主。”
　　“什么叫去找公主？公主不再京中吗？”又见她灰头土脸，一副天塌了的表情，龙牙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公主失踪了？就在这边地上失踪了？”
　　承影点点头，深深地伏在地上。
　　过了好半日，龙牙才消化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他从书案后转过来，站在承影面前，恨恨道：“承影啊承影，你可真是越发地蠢了。公主三番两次地在你的护卫下出事。此次公主无事还好，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吧。”
　　“公主若不好，承影便舍命陪她。”承影低低道。
　　“谁稀罕你的命？你就等着大将军收拾你吧。”龙牙的脚抬了抬，到底放下，气道：“还不快出去找，杵在这里公主能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