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余生十二弦》秋风倦客

8、第七章 今夕何夕

　　马蹄声渐渐远去，那少女也在犹豫间停了下来。嬴政三步并作一步追了上去，少女立即拱手拜谢：“多谢兄台相助。”

　　她的声音并不似寻常少女一样娇柔，却如水风花摇，清泠而朗润，意外的悦耳动人。嬴政这才发现，她虽然容貌温雅美丽，眼神倒是英气十足又深不见底，根本不像个寻常女子。又想到姬揽在追杀她，嬴政推测她大概是某个不甘碌碌的贵族之女，为了某种目的得罪了将军府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我并不知道，赌一把而已。我还需要这件披风作掩护，可否允准？”

　　嬴政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我刚刚替你支走了追杀你的人，结果你犹嫌不足，还要拿走我的披风？”

　　“情势所逼，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兄台若是不嫌弃在下碰过这衣裳，明天一早，派人或者自己到紫兰轩取走；若是嫌弃，那就在三日之后，到紫兰轩拿一件一模一样的。告辞！”

　　他现在还不能回府，须得去紫兰轩避一避，对了，还要拿韩兄作一回挡箭牌。至于从姬无夜府上顺来的这个东西，还是送到铸剑师那里销毁了吧！王上发了什么疯，居然赐给姬无夜这块玉令，岂不是放任他为所欲为？不过，这么精美的玉令，就这么毁了也太可惜了……

　　他又想起了刚刚得到的凌虚剑，的确是修颀秀丽，精致优雅，就是不够华美……噫，这真是个好主意。

　　嬴政可不知道眼前人在转瞬之间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十八个念头，只是看她如此理直气壮，出乎意料的，自己竟然不反感。他还来不及挽留多说，那少女就又转身离开了。

　　衣角破空之声传来，眨眼之间，那天下第一的剑客已经到了身边：“王上，是否……”

　　嬴政伸手阻拦：“不必了。”

　　紫兰轩？那不是个有名的风月场所吗？她虽然穿着男装，但腰间坠玉，羽纱青罗，很显然出身公族，居然还敢往风月场所跑，还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倒真是不拘小节。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一身青衣，头发完完全全散着……”嬴政说着有些恍惚，伸出手，仿佛想将那紫色的发带扯落，“朕还以为你是个女子。朕当时还想，天下竟有能与丽姬容貌一争高下的……”

　　张良不动声色地躲开：“可惜令陛下失望了。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

　　嬴政收回手，目光顿时冷了下来，但是还是控制住了怒火，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杜若，将那件披风拿过来。毕竟，咸阳的气候，与桑海不大一样。”

　　张良想着自己还是学乖一些好。等杜若将衣服拿来之后，他便主动接过穿上了。

　　帝王手执天问，随从也带上了张良的凌虚。这回他们并没有车驾出行，随从只牵了几匹马，嬴政的蹑景则是由赵高亲自照看。咸阳道上不允许飞马走兽，因此他们只是慢慢前行，只当时体察民情了。

　　国灭前的新郑可谓奢美绮丽，然而一边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一边是朝不保夕饥肠辘辘。咸阳则全然不一样，一路走来，也就是从蕊珠仙宫到人间繁华，井然有序，一路上看不到半点不平之事。张良偶然看见了个烤山鸡的铺子，猛地想起了还在桑海城中的天明。但他也只能淡淡瞥过，以防让嬴政看到什么异样。嬴政也看到了那个铺子，示意手下人买上几只。赵高赶忙上去付钱：“一共三个半两钱，拿好了！”

　　“哎，客官慢走！”一下子卖了七只烤山鸡，老板也十分高兴。看着赵高将烤山鸡一只一只地装进袋子里，张良眉尖若蹙：“你买这么多吃的干什么？而且，你竟要吃外面的东西？”

　　“几年前你绝食的时候，天明缠着让你吃的就是这家的烤山鸡。”

　　张良对天明呵护备至犹如幼弟，大部分原因就是当年那称不上一饭之恩的一饭之恩。天真善良的男孩儿，听宫人说有个陌生的哥哥闹着不肯吃饭，以为是偏食，便拿出自己最喜欢最珍爱的食物出来，劝那位陌生的哥哥吃上一些。张良看着他的眼睛，实在不忍拒绝，便尝了一些，最后只好在一方逼迫一方期待的目光下吃完了一顿饭。

　　“所以，朕认为，墨家逃亡，你不可能冷眼旁观。”耳下的肌肤感受到了那丝丝潮热，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亲昵了些。张良想挣脱，肩上的那只手臂却如铁锁一般，低沉的声音又带着热气传入他耳中：

　　“是有些伤风败俗。不过，你的容貌极具迷惑性，好奇的人会自作聪明地解释他们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