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树的科举生活》吃瓜看戏的松鼠

74、别人都觉得他缺一个媳妇

　　路南昌这段时间经常去府学，和训导们交流顺便喝茶，只是没能见到自己守的兔子。
　　等得心里冒火，“咳。你天天说徐长松有多么好，可我来了几天都没见着人影，做学问是要刻苦勤奋的，像他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换我，早把他骂了赶出去。你临到老性子反而好了。”
　　训导没好气的道：“所以你在松江混不下去，灰溜溜的跑回来了，没个学生留你。人徐长松是正经请假，有正当理由的。他家里人来了府城，可不是得接待嘛。”
　　“落叶归根懂不懂，不趁能动的时候回来，真等骨头凉了不成。好端端的他家怎么来府城，怕是借口敷衍你，年轻人真是一点定性都没有。”路南昌窃喜总算有不好的地方可以当个把柄。
　　训导不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小肚鸡肠啊。他老大不小的，说不定是和哪家有了默契，要家人上门提亲。”
　　又说：“府学没成亲的就几个后生，早被人盯着，要我有个年龄差不多的孙女，我倒想招他为婿呢。 ”年轻的小秀才，家境还不错，谁见了不想啃一口。
　　路南昌哑口，好像有点不太妙啊。
　　又气冲冲杀上罗家。
　　“罗三小子，你不是说给我做媒么？怎么他要去别家求亲。”从来只有他不理睬别人，哪里有人敢下他面子。
　　罗爷懒洋洋的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一直没给我个准话，非亲非故的，哪好意思拿没影的事跟人家提，真看中了，到时候我上哪去给他找补。正好，你也不用愁了，换一个呗，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路南昌气得吹胡子瞪眼：“耍我很好玩。”他是举人没错，可已经老的掉渣了，谁能保证徐长松以后没有机会中举，罗爷怎么可能为他得罪一个前途光明的学子。
　　罗爷笑道：“哪敢啊，您可是我的夫子诶。昨日有几位朝我夫人递了话，您看看他们如何？很好的孩子呢。”
　　路南昌眯眼看去，或是他之前看过却不喜的，或是在备选里头，还犹豫不决的。
　　的确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综合各方面来看，徐长松是比较好的了。
　　“这位是李大人的独子……”
　　路南昌瞅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我消受不起，他那爱美人的美名众所周知。”
　　他年轻时娇妻美妾环绕，绿衣捧砚，红袖添香，乃人生快意之事，若只是纳妾不要紧，哪个男人身边没有红颜知己相伴，但区别在于青楼楚馆出来的清倌能和良家女子比么。这位李公子却是脏的臭的往家里搂，这就太说不过去了。不用主动探问，说书先生把他的艳事编成故事来说，生意相当好，聋子都清楚他的荒唐事。
　　“那这位举人……”
　　路南昌摇头，“我不是给我姑娘找爹。”
　　举人好哇，但他的情况和他相似，是前头妻子没了给孩子找后妈的，若是没有拖油瓶，尚能考虑一二。
　　路南昌对读书人抱有最宽的容忍，他自己是如此做的，娶的继室都是花季少女，放在他身上他没感觉，轮到别人要娶他的掌上明珠他就很不舒服。
　　越看越觉得罗爷可憎，故意拿这种人来恶心他的，“哼，我就不信你找女婿的门槛比我低。”
　　罗爷轻笑道：“这就用不着夫子操心，容容自有她的去处。”

　　徐氏和王翠花带着精力旺盛的孩子在府城各处留下了足迹。
　　碰见穿着蓬蓬裙撑着洋伞的金发碧眼少女，徐氏和白氏十分淡定，倒是王翠花乍然间惊呼妖怪。
　　异色瞳孔卷曲头发和本土人的长相差异大，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徐长松自己见到还当奇人异士新鲜了好久，大概就是存在于图画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吓你一跳的感觉。
　　玩够了过足了瘾，返回小院子歇息。
　　徐长松疲懒了小半月，甚是不习惯不上课的日子，搬回府学准备销假。进了门，路上遇到一个奇怪的老头用挑选货物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想到了拍花子。又吐槽自己最近闲得慌，脑袋里想些什么鬼，能进来的人肯定和学生或者训导有关系。
　　定睛一看，这不是在罗爷身边那位有一面之缘的路举人吗？
　　“徐长松？”
　　徐长松执晚辈礼，心中莫名其妙，“见过路举人。”看他气势汹汹一副要砍人的样子，自己应该没有做错事惹恼人吧？本能的感觉他对自己并不友好，罗爷不在，更不敢称叔了。
　　路南昌危险的打量这个在别人口中赞誉有加的徐长松。皮相不错，微深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不像个文弱书生，素青棉衫，刺绣纹饰皆无，衣着极寻常朴素。
　　路南昌把心里的火气压下，“你这些天不在府学？”
　　徐长松脱口而出：“呃……您怎么知道？”
　　家人都在府城，那座小院子可不就是家么，放着热闹的家不回，留在府学一个人孤单冷清，他选择了前者。
　　路南昌沉默半晌：“耽于玩乐是大忌，没有刻苦钻研的心志，你如何能在府学占一射之地，荒废学业半个月，别说根基扎实的假话，半天不读书，我都浑身难受，没有进步反而倒退，当的起先生对你的教导？你说助人，你在外游玩时可看见流离失所的灾民，心情愉快吗？”
　　他第一眼就觉得他装模作样，满口仁义道德，现实却是去年他确实帮了人不假，今年百姓水深火热，他的所作所为呢？
　　倘或徐长松听见他的心里话，一定会反驳，救急不救穷，若真按路南昌所想，一直帮下去，到底是帮人还是害人结果两说。他可以在适当的范围内提供一些援助，但他不是冤大头，养着一群不事生产的闲人。捅破窗户纸，人性中的贪念放大后是十分可怖的。
　　至于学业，谁规定一天只能做一件事的，他不会在夜晚补上吗？
　　徐长松客气的说：“是，多谢举人教导，在下记着了。”
　　路南昌觉得不爽，“你只管认真读书，旁事放一边，世俗纷扰原就不该打乱学业。”叮嘱了一番学业，背手离去。
　　徐长松不认同，孝道与学业不相悖，古人尚有彩衣娱亲，他护送陪玩算甚，反驳就算了，路举人说不定认为他满肚子歪理。
　　他摸不着头脑，让高正把东西拿回去，自己去罗家找人，估计就这位懂路举人发什么疯了。
　　喝了半天茶水都没见到人回来，只好泄气的回家，他苦苦等待着的正主和徐氏说得起兴呢。
　　徐长松竭力控制自己面部不要太狰狞，“你怎么在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铁定没好事。
　　罗爷笑眯眯的打招呼：“自然是有事。”
　　徐氏道：“怎么和客人说话的。罗爷，请不要见怪，小孩子咋咋呼呼不懂事。”
　　罗爷摆手，“老夫人这话是躁我呢，长松兄弟年轻有为，府学里排前几名的人，他是小孩子，那我成什么了。”
　　徐氏听得心花怒放，简直比夸自己还高兴。
　　转入正题，罗爷把来意一说。
　　徐长松一口茶喷出来，“你要给我说亲？”
　　罗爷及时抖开折扇挡住，“诶呦，等不及给我送谢媒茶啦。”
　　徐山挠头，“烦劳罗爷为了我家小子操心，不巧，我家已经看好了几家，就差请媒婆上门了。”
　　“呵呵，且听我给长松说的是哪家。长松，你可记得去年见过的路举人？”
　　徐长松暗忖：当然记得，我刚还见过呢。一惊，声音变调：“你给我说的是路举人家的姑娘？”
　　罗爷抚掌大笑道：“可不就是他家。”
　　徐长松心道，难怪路举人来找他麻烦，果然是你在作祟。
　　徐氏谦虚道：“我家长松哪能高攀举人家的姑娘，不怕你笑话，徐家就是土里刨食的，就两个孙子有能耐，前两年才搬到县城住，在举人老爷面前翻不起浪花来，不值当提及。你的心意，我替长松记着，他能交你这个朋友是他的福分。”
　　“老夫人，您话就错了，从来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自古以来门当户对固然是最好的，长松要走科举，还是找个能在这上面帮衬他的为好，有个强势的岳家，才不会拉后腿，给长松添麻烦。路家长女蕙质兰心，端庄贤淑，绝不会辱没徐家。当然只是些许建议，成与不成看老夫人你。”
　　徐氏点头，徐山心思微动。
　　天色眼看要黑了，请罗爷留下吃晚饭，罗爷拒绝了，徐长松便亲自送他到大门处。
　　院内徐氏众人在商讨罗爷的话。
　　王翠花对徐氏说：“我看可以，比我之前看的几家都好。”
　　徐氏脸色不愉，“那你把大柏媳妇放哪呢？”幼子媳妇比长子媳妇门第高，之后妯娌两个能相处好吗？
　　王翠花不满，“真要比个高低，那谁都落不着好，我娘家什么人，大柏媳妇家怎样大家都知晓，我有吃过醋，嫉妒她没有，重要的是路家姑娘性格如何，将来又不是大柏媳妇跟着松子媳妇过日子，她的看法不重要。”
　　徐山道：“娘，翠花说得有理，大柏媳妇是读过书的，素来懂事，想必不会非要争先。我们……还是看看吧……”
　　徐长松风中凌乱，你们能问过当事人的意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