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树的科举生活》吃瓜看戏的松鼠

72、上香

　　王翠花听了高正的各种游览府城攻略，大为心动，可自己生的两个兔崽子一个要忙生意，另一个要读书，一个都抓不过来。
　　徐山去拜访以前结识的好朋友，至于去寺庙，他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徐长柏不放心几个女眷单独去寺庙，想着等自己闲了再陪她们去。徐氏却嫌麻烦。
　　徐长松想了想，便请了一天假陪同，反正他在府学并没有太多事情，课程几天不上不会有太大影响。徐氏虽有来过府城，但几十年过去，府城也有不小的变化。
　　所以敲定了徐长松与她们同去。
　　这天，徐长松驾着马车送徐氏几人到普陀寺所在的西山脚下。
　　“吁——”
　　西山下是长长的石阶，非马车可以登上，徐长松在一处停下，请奶奶和娘她们下车。
　　王翠花看着连绵不绝的阶梯，“诶呦，这得多久能爬上去。”
　　高正牵着马车去找人看着，徐长松朝着普陀寺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阶梯共有两千八百阶，我知娘肯定是能爬上去的，但是带着蕙儿和大蘅呢，我让高正去叫两个轿子来，我们坐轿子上去吧。”
　　白氏笑着说：“还是弟弟想的周到。”
　　不一会儿，高正带着三个小轿子和六个轿夫过来，徐氏单独坐一顶，王翠花带着大蘅坐，白氏则带着蕙儿一起。
　　不过徐长松就没给自己叫了，就这么点路，比陪逛街轻松多了。
　　刚才在山脚下，有树木遮挡，没有发觉到寺庙门口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几乎是插针难入。
　　王翠花欢喜地对徐氏说：“这么多人来，这个寺庙一定是极好的。明日再来一趟，我要去烧头柱香。”烧头香听说是非常灵验的，信徒烧的越早，神明越能近距离听到信徒虔诚的祈祷。
　　徐长松嘴角抽抽，“娘，初一十五烧的香才叫好，今儿是十六啊。”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等下个月初一再来。”
　　艰难的走进供奉菩萨的正殿，居中的菩萨慈眉善目，眉心一点朱砂痣，手持净瓶，斜插杨柳枝，双腿结跏盘坐在莲花之上，慈祥宁静中带着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大殿里的芸芸众生，或上香烧烛，或跪在蒲团上诉愿，或添香油钱，唯有一个心愿，请菩萨聆听信徒的愿望。
　　王翠花拿出在菜市场买菜的架势抢来了一个蒲团，让徐氏先拜。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抢到空位跪下虔诚的祷告。
　　徐长松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老娘这么快的身手，自叹不如。
　　白氏见缝插针也占了一个位置。
　　徐长松带着蕙儿姐弟站在正殿外等候，耳边传来娘低低的声音：“观世音菩萨，请听民女的愿望。希望家里万事如意，家人身体健康……还有啊，民女的小儿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希望菩萨保佑他早日娶得媳妇，说亲顺顺利利的。”
　　徐长松按了按眼角，都是对家人的祝愿，没一样是为了自己的。
　　蕙儿很乖的牵着徐长松的手，大蘅却像扭股糖似的，动来动去的就是要去顽，他不懂娘亲和奶奶她们为何要跪拜，原本还老老实实的咬着手指，等的久了，也烦了，憋着嘴巴要走。
　　徐长松搂着他给他讲故事转移注意力：“传说啊，南窟仙人就在平石上洗衣，正巧，有一头母鹿到泉边饮水，舐吃了平石上的残水，察觉到肚中有异样，已有孕在身，等到月满要生产了，躺在泉边平石上，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她的腿不是人脚，而是鹿脚。仙人见鹿生下孩子，抱回窟中抚养。因为怕她受凉，所以从不让洞窟中的火苗熄灭。只是鹿女不小心弄熄了火，仙人命她去北边乞火。
　　她依言过去，每走一步。地上就开出一朵盛开的莲花。北窟仙人见此女足下生莲花，便让她在石窟外左右各绕行七圈。一国王来求访仙人，看到窟外美丽的七行莲花，向仙人求娶鹿女为后，人称鹿母夫人。后来她怀了身孕，生下一朵莲花，莲花盛开后，每片花瓣上都坐着一个童子，数一数，赫然有五百个童子。
　　十多年过去，五百个童子长大成人，一朝邻国发生叛乱，太子亲自前往平息战乱。从此，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们丰衣足食，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你看菩萨坐下的莲花，就是鹿母夫人足下的莲花。”
　　感应有孕什么的实在太过考验人对神明的接受度了，从华夏的老祖宗开始，少女看到北极光然后生下黄帝，出生几天就能说会道。庆都梦遇赤龙，之后，尧帝在漫天红霞中出世。
　　徐长松一直把神话当故事看，毕竟太扯了，联系生活实际，故事当真只能是故事。不过，这些故事还是能骗骗没读过书的无知百姓的，因为愚昧所以才会相信无稽之谈。现在被他拿来当作哄小孩子的童话。
　　大蘅张大嘴巴，“五百个是多少呀？如果我有那么多哥哥，那我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徐长松头上滴汗，母猪都生不出这个数量，蚂蚁蜜蜂类的小昆虫应该有可能达到。
　　蕙儿也说：“喝水就能生孩子吗？二叔，我呢？我是娘喝水生出来的吗？”
　　孩童的童言稚语让徐长松招架不住，不过不能糊弄过去，所以很认真的跟姐弟解释。
　　两人一脸茫然。
　　等徐氏她们出来，大蘅跑过去抱住白氏的大腿，向她要五百个兄弟，白氏一听就蒙了，王翠花却是喜笑颜开，直瞧着白氏的腹部，看得白氏脸颊羞窘。

　　徐家众人在知客的指引下去用斋饭。
　　寺庙用来招待香客的小厢房很多，布置相当的简洁，墙上围着麻草，窗户打开，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一目了然。
　　听说这里的斋饭是很好吃的，徐氏几人自然不会错过。
　　寺里的素斋是挺香的，主食是南瓜粥，又上了一盅豆腐汤，清炒小油菜，蜜汁山药，青椒烧豆腐，梅干菜炒茄子，明明是素菜，做得比肉还香，徐家等人频频下筷。
　　特别是那碟素扣肉，用的是山里采摘的花菇和自种的冬瓜做成，围着一圈小白菜，难为和尚们如何想出这样的法子，无论是摆盘还是模样都与真的扣肉无异，竟能以假乱真。
　　徐长松仔细品尝那素扣肉，虽有肉香但没有那种肉的经络，冬瓜经了油炸，有花菇调香，作为素斋的主菜是最好不过的了。两个字，美味。
　　最后喝一碗豆腐汤溜缝，徐长松才满足的放下筷子。
　　休息一个时辰后，徐长松扶着徐氏走在后山蜿蜒曲折的石路上，王翠花心心念念想见的姻缘石就在后山，石路狭窄，勉强能容纳两人同行。
　　山间潮气重，虫蚁多，不时有吊着的毛毛虫倒垂。
　　到达目的地，徐长松总算见识到口口相传的姻缘石是长什么样了。
　　被无数百姓尊崇的姻缘石是一块长着青苔的巨石，如一根石锤，上面用朱砂写了姻缘二字，上面缠着一圈圈的红线，年深日久下有些褪色。徐长松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它哪里能跟姻缘能扯上关系。
　　王翠花往他手里塞了三炷香，“儿子，快拜啊。”
　　徐长松无奈的接过，恭恭敬敬的鞠躬，插在香炉中。
　　石边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向王翠花和徐氏推荐红绳和红带两种拜姻缘树的必备用品。红线代指月老的姻缘线，听说系在手腕上会招来桃花运，红带是用来祈愿姻缘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绑在姻缘树上，月老听到后会给有缘分的男女牵线。
　　徐氏听了后各自买了一条给徐长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戴上试试吧。”
　　徐长松点头。宽大的袖子落下，遮挡住手腕上的红绳，向和尚借了一支笔，端正的写上自己的大名。
　　绕过石壁，是一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银杏树，刚冒出细小的新叶，通透嫩绿如打开的折扇，小臂粗的树枝上是写了名字的红带子，和小和尚卖给他的相同，密密麻麻的红带子仿佛要压塌了树一样。一面是粗糙的树皮，另一面光滑如刀削过一般的平整。
　　小和尚对此的解释是：“此树经年，曾遭雷公之灾，屹立不倒。”
　　徐长松纠结着要不要系上去，毕竟这棵树看上去负担很重的模样，最后小心的把写有他名字的红带子收进袖袋。转身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碰撞了一下。
　　“啊，真是对不住。”徐长松下意识的道歉。待看到是一位戴着帷帽的姑娘，就更不好意思了，后退了几步隔开距离。
　　她身边的丫鬟轻轻扶住她，着樱草色襦裙的姑娘摇摇头，“没关系的。”
　　她没想到站在前面的青年会突然转身，人多，能够站着的范围小，所以能理解他并不是故意的冒犯。
　　徐长松深施一礼表示抱歉，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很快隐没在人群中。
　　丫鬟弯腰拾起东西，“姑娘，好像是那位公子掉了东西。”
　　一条红带子。
　　帷帽姑娘微垂眼眸，“帮他系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