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树的科举生活》吃瓜看戏的松鼠

71、头疼

　　徐氏突如其来的想法自然是要满足的，别说只是出门游玩，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几个小辈都要想方设法帮她摘。
　　出发第一天，徐长柏面对其乐融融准备去府城的家人脸上洋溢的欢快笑容，根本兴不起劝他们回去的念头了。难得有这样全家出行的机会，罢了，自己还能照看不好家人。想通之后，便和徐长松一起驾车。
　　徐长松挪开一点位置给他坐，优哉悠哉地欣赏起初春风光来。
　　沿途的小花像极了蕙儿衣服上的碎花图纹，灿烂又明快，看得人心情愉快。
　　第二天，徐氏颇有兴致的带小姐弟去途经的县城逛，白氏拿着素帕给玩的开心的姐弟擦汗。
　　两兄弟累得跟狗似的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第三天，继续赶路。
　　第四天，在下一个县城逗留了一天。
　　……
　　第十二天，徐长柏望着近在咫尺的府城大门仰天长啸，终于到了。
　　徐长松锤着自己酸软的腿脚，嘴上说到：“奶，府城到了。”
　　前面尚有排队等着入城的百姓和车队，隔着车厢，能听见外面的人声鼎沸。掀开车帘，徐氏叹道：“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蕙儿姐弟惊讶的张大嘴巴，“哇，好大呀。”
　　徐长松听了一笑。他当年也是如此，城墙乃是数十年前人力建筑而成，自有一种岁月古朴厚重感，髫童小儿虽不明，但也能感受到。
　　哥两个对视一眼，护送家人进城。
　　徐氏指点道：“那处我记得原先是开的糕点铺，他家的核桃酥味道做得最好，那股滋味别家做不出来；这家竟然还在呢，大山他爹给他们做过工，那老爷子当时有六十岁了吧，不知道还在不在……诶，大山，你看那座桥，有个名字叫百病桥，听说走上去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那年你感冒，你爹抱着你走了一天……”
　　可见徐氏对此处是非常熟悉的。
　　徐山看着街道，“我都不记得了。”
　　王翠花打岔道：“大柏，今晚在哪里住呢？别让我们几个老的露宿街头啊。”
　　来府城的决定非常匆忙，没有提前预备，一切事务皆是到达后再做打算。徐长柏临时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租了两个院子。
　　一个自住，一个留给同行的人住。
　　是那种独门独户的院子，大概有十八间房子，包括正房、厢房、罩房、灶房、马厩在内，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五脏俱全，供一家人居住不仅宽敞还有空余。
　　进去后，徐长松和徐长柏毫无形象的倒在椅子上。
　　“两个没用的，才几天的功夫啊，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就受不了了。”徐氏鄙夷道：“我去里面趟会儿。”
　　出租的院子都是打扫干净的，铺上被单棉被便利的很，小丫鬟扶着她进里面休息。
　　走走停停那么久，老人家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了。
　　王翠花打量了一番，很满意，问了句房价。
　　徐长柏有气无力的说：“一个月就要三十两银子，押一付二。”
　　王翠花被吓了一跳，“三十两？!都够我们在县里最好的客栈住上三个月的了，在府城竟只够一个月用的？”
　　徐山笑道：“府城是县城能比的吗？这个院子算中等的了，收三十两是良心价了。若到了四月，起码得翻一番。”
　　王翠花老脸一红，“我又没来过。”
　　交通不便带来的麻烦就是如此，对外界的认识有限，如王翠花这样不通文字的妇人一辈子都在为柴米油盐操心，没有必要一般不会离开居住地，出来游玩的机会少有，哪里会晓得别处的差异。出门在外与人打交道都是交给男人们去做，压根不需要她来烦忧，就更不知道了。
　　王翠花道：“大柏，你想想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地方，哦，还有，这边都拜哪几座菩萨，灵验不？我带你媳妇去拜拜。”
　　徐长柏挠头，“好……好玩的地方？呃，松子，你知道不？”
　　徐长松咳嗽一声，“高正。”
　　“诶。”高正利落的报出本地汇聚百戏的戏楼，女人最爱逛的首饰街、绸缎街，各处酒楼茶楼小摊，哪家的席面最美味，哪家的小食最好吃，谁的手艺最地道。东霞山傍晚的朝霞极为美丽，西郊的泉水秀美，水甘而甜……至于菩萨，普陀寺、双泉庙都是极灵验的，寺内有德高望重的方丈大师，里面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灵前的签筒抽签非常准确，还有一姻缘石，许多男女去系上红带……
　　一溜说下来，不带喘气的。
　　徐长柏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本地人吧。
　　徐长松抬起袖子掩饰自己的羞愧，高正养成这么个性子有他的一份啊，好在脑子跟着年岁长了，成亲后就靠谱多了。观音菩萨是普度众生，救民众于苦难之中，什么时候插手人间姻缘了，别抢月老的活儿啊。
　　王翠花越听越精神，听到姻缘石三个字更是双眼放光，“好小子，不怨我疼你。”细细的问清楚寺庙的位置，转头和白氏讨论先去哪一座。
　　徐长柏见插不上嘴，回头，“松子啊……”
　　呃，人呢？

　　徐长松早就默默的带着高正收拾包裹跑了，他觉得再说下去，准保明天就拉着他去求姻缘了。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信奉的，毕竟连转世重生这般荒谬的事情都发生了，漫天神佛什么的，或许是真有其事。
　　非常不厚道的将可能有点更年期预兆的老娘交给徐长柏去。
　　邓有才见他像后面有狗追似的，叫住他：“徐兄。”
　　徐长松停下，“邓兄啊，有何贵干？”
　　邓有才说：“我刚从训导堂中回来，训导让我转述一句话，徐兄你的文章大成，可称上佳。”
　　徐长松，“小道尔耳，不敢比拟大家，学海无涯，还需努力。”
　　训导每年都会跟学子说这句话，前两年听到时心中颇有成就感，单纯的以为自己做的文章挺不错的，和两个小伙伴一说，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结果小宋同学直截了当的对他说：“只要你在府学两年，之后训导都会跟你说这句话。”
　　等新生入冸，教授浓密的胡须都挡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徐长松恍然大悟，原来是教授和训导又想清理一批学生出去了。对付他们这种死皮赖脸赖在府学学东西的学生，实在是拿不出好主意，只能委婉的传递一个意思，学好了，就快点滚蛋。
　　徐长松对此抱歉的笑笑，再没有比府学这里更实惠的地方了，离家不远，又有几位举人老师，几十年的教书经验，比城中不过开设三两年的小书院要可靠多了。尽管要从训导嘴里掏出干货来不简单，但是总有个渠道不是吗？
　　两人心知肚明其中真意，面上都装作不懂，毕竟有好处不拿才是笨蛋。
　　徐长松和邓有才告辞，回学舍去。
　　几个月没回来，不知道这次新添了多少小“住户”在他屋里过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