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惊见 ...

  •   举人是官与民中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只要花点钱疏通,就可以走马上任。谁考中举人不是大摆特摆,炫耀一下自己的才干。
      林守沛刚回来的时候,林家在大门前烧了三筐鞭炮,二百挂炮仗,以示身份金贵,又立马摆出了长达三天的流水席庆祝,誓要洗刷掉之前拜师宴丢的丑——你不是不愿意收我儿子当徒弟么?而今我儿凭本事考上的举人,看你拽什么拽。
      徐长松跟着人群去吃流水席,席上的菜式丰富之极,听说是请来某间酒楼的大厨,看来今日有口福了。
      鸡鸭鱼肉、蔬菜蕈菌,说不上山珍海味,但在平民百姓眼中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蹭热闹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认识一下这位新鲜出炉的年轻举人。
      当天林守沛穿着华丽异常,深蓝色的长袍压的住场面,光影浮动间一幅山水田园图,扣着一条二寸大带,以玉蟾蜍为带扣,左佩玉右挂长穗,站在阳光底下发着闪闪的亮光,极为耀眼,一看就知道是流水宴的主角了。
      如果说以前的林守沛守成中带着点锋芒,如今三年沉淀,酵成一瓯美酒,需反复品味。
      以徐长松的眼力辨认不出来是什么料子,只听旁人惊呼出声:“那不会是金丝软缎吧?!一匹要二三百两银子呢。”
      “肯定是,我在春和绸缎庄子见过一次,洋鬼佬那边的绸缎,听说要献给皇帝老爷穿的。”
      “我的乖乖!金子做的衣服啊!”
      “扯呼啥?那个什么缎我也见过,只有红色和金色,哪来的蓝色?”
      “没见识,鼻吸抱丝懂不懂?洋鬼佬的裁缝忒多讲究,要根据你的要求做衣服,没有合适的就自己染色,别说,那裁缝会的东西比我们这的婆娘厉害,除了不会养蚕缫丝,做的衣服五颜六色外,其他真真比我们强。”
      “去你的,长别人志气灭我们威风,就冲他们做的鞋帮子,我就不同意。”
      金丝软缎?徐长松摸着下巴,他哥好像跟他提过,哆罗呢算普通的了,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了不少关系又舍了钱财,才进了两匹当镇店之宝了。
      也有愤青怒道:“贪官一个!家财万贯还不是刮老百姓的血汗钱。这狗官来时跟我们穿着同样的绸缎衣服,不过比平常人好些,如今倒是穿上金子银子做的衣服。”
      有人嘘他,“通判能捞多少油水?上面有知府看着呢。”
      “呸,你和狗官一伙的吧。”
      …………
      林通判贪不贪,徐长松不知道,不过钱包肯定够鼓,三天的流水席啊,单外面摆了三十桌,从第一天的午时开始摆宴,一桌坐满十个人就开始上菜,冷荤热菜点心酒水齐备,一点都不含糊,少说也值个八两银子。
      一桌人吃完走了,又有人上桌,在各个席位间服侍的下人赶紧撤了残羹冷炙,端上新的菜式。
      如此循环,一天至少要招待六轮。三天,消息能传遍整个府城,闻风而来的老百姓招朋唤友过来吃席,人数倍增,直到深夜散席。
      徐长松略算了一下数目就麻木的放下纸张。有钱人啊!难怪说打土豪分田地,果真是有道理的。
      镜头转回来,宋文杰等赶赴省城考试的一众人等都回来了,徐长松去宋家时还奇怪怎么少了曾一鸣,听到曾一鸣拒绝了主考官要收他为弟子的打算,只当他回老家躲着了。
      及到曾家派人来接曾一鸣,徐长松和宋文杰两个人才惊觉,他搞什么花样呢?既不回家乡又没回府城,他人去了哪里?
      远在老家的曾家人都准备好宴席的酒菜还有砌牌坊的石料,就等着他去官衙登记功名,然后动手立牌坊招待亲戚客人了。
      左等右等,曾家都快等成望子石了,谁知别提他的影子了,连个口信都没有。
      这还了得。
      曾夫人——曾一鸣他娘急了,不会是在路上遭遇不测了吧?忙打发人去接。
      曾家派人过来寻他,只是一无所获。和他同去省城的人被问了一遍又一遍,同他玩的开的宋文杰更是深受其苦,曾家人刨根问底,势必要他把每一个细节回忆的清清楚楚。
      事关好友,宋文杰很是配合。
      即使在曾家人不断的地毯式搜寻下,连曾一鸣最爱的酒楼酒肆都翻了一个遍,怕他窝在某个角落把自己醉死了。
      但仍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徐长松突然想到某种可能性,“他是不是一个人跑去参加明年二月的春闱啦?”
      宋文杰:“……”
      曾家人:“……”
      的确有可能,很符合曾一鸣一贯的风格。
      既然要上京赶考,那么不可能不去官府登记。
      曾家人急急忙忙回去查信息,结果去官府一问,众人掘地三尺都没找着的曾一鸣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做好相关手续。
      把曾老爷郁闷的险些吐口血出来。
      逆子!
      曾夫人对这个儿子也是绝望,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回来一趟连爹娘都不见一面。
      “行了,把人都叫回来。臭小子走了半个月,肯定追不上了。看你生的兔崽子,上蹿下跳,无法无天!”曾老爷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声音之响亮让曾夫人觉得大腿疼。
      曾夫人气恼道:“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吗?一鸣是我生的,人却是你教的,我一天能见他几回,全随了你这个老犟驴脾气。天天读之乎者也,读到狗肚子身上了。”
      曾老爷噎住,自顾自的转移话题,“臭小子要是不考个进士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别让我抓到你!”
      “你要打断谁的腿?信不信我先拗断你的?”
      “慈母多败儿,哼!”
      “皮痒了是不是,老娘给你松松骨头。”
      “啊!!!”
      若果徐长松见到这一幕,估计就不会奇怪曾一鸣为何不着调,遗传的啊,真不怪他。

      年底的岁考,随着曾一鸣等人中举,自然而然被府学划分到退学的行列,还有如宋文杰一样学龄满五年的学生,也被训导们毫不犹豫的踢出——府学明年可以招更多的新学生了。以及外面的新举人地位上升,在多种因素集合下,空出了十一个一等的份额,剩下的学生中就有其他人补位。
      名额有限,岁考竞争更加的激烈了。
      徐长松保持着自己的风格稳扎稳打,在一等的廪膳生站住脚跟,算是新的领头羊了。
      只是这样等优秀的人走了大部分,自己不得已推上前去的感觉,真是有点不爽。
      顺带一提,曾一鸣两人退学后,徐长松三人的小团体解散,他在府学并没有太多玩得来的朋友,日子除了学习外还是学子,无聊的很。
      尽管可以出去找宋文杰,到底不一样了。
      就跟毕业了,同学好聚好散,各奔前程一样。
      徐长松叹了口气,左右看了一眼街道,离松风斋挺近的,顺便拐了过去。
      “掌柜,老规矩,十刀纸,两块松烟墨。”
      “好嘞。”掌柜包好东西递给他。
      徐长松扔了一块银子给掌柜,掌柜用戥子称过后高兴的收下。
      银子的重量可以精确到几两几钱几分几厘,再找钱的时候总不能用剪子剪开一丁点黄豆大的银子吧,麻烦。毕竟那种铸好的规整的银子,是五两十两的整数,用的时候要破开,分量嘛,就不可能太精准,多些少点都有,差不多就行。
      掌柜通常是找回一把铜钱,如果是熟客,或者是记在账上,等客人下回光顾的时候再减去这点钱就是。
      徐长松自己是不耐烦揣着几斤重的铜钱的,重的很,所以有零钱要找的话都让掌柜记着。
      徐长松抱着纸墨离开,刚踏出门口就遇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姑娘,身后跟着个小丫头,忙侧身等姑娘先进去。
      姑娘略微点头表示谢意,从他让开的空路走进来。
      徐长松避开她后,才从旁边出门。
      男女七岁不同席,尽管民风开放,遇到像这种戴着帷帽自矜身份的姑娘还是注意点好。
      “掌柜,请问你们这里会裱画吗?”
      “自然。请姑娘里面稍坐。”
      徐长松心里飘过一个念头,她的声音真好听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惊见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