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离忧》千影狐

6、第6章 千里寻母（二）

　　人群中一个厚嘴唇的年轻男子挤进来，双眼一亮，“这女孩长得真水灵，就是年纪忒小了，本来可以做我老婆。不过，我可以先养大她，再让她做我老婆，嘿嘿。”
　　叼烟袋男人说：“不行，到了金沙国当奴隶卖了，补贴修车的钱”
　　面色焦黄的男人说：“我看还是卖给妓院吧，这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卖给妓院比较值钱。”
　　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你们决定吧，我不管。”
　　曲离忧突然问：“卖给妓院和卖作奴隶有什么区别？”
　　面色焦黄男人嘿嘿一笑说：“前者是专门伺候男人的，奴隶的话，既要伺候男人，又要伺候女人，你想做哪个？”
　　“我都不想做。你们还是放了我吧。”她天真地说。
　　“放了你？谁来赔我们的车？”叼烟袋男人吼道。
　　曲离忧辩解：“这车不是我弄坏的，也许是你们用的太久了，本来就要坏了。”
　　“简直强词夺理！”叼烟袋男人气呼呼地吹着他那几根并不飘逸的胡子。
　　年轻男人却显得很高兴，“我发现这小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挺机灵呢，我真喜欢！”
　　“自私！不卖作奴隶谁来赔这修车钱？是你娶老婆重要还是咱这车重要？”
　　“没眼光！卖给妓院比卖作奴隶钱多。”
　　“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坏呢！卖给妓院这女孩就毁了。”
　　于是三个人口水四溅争吵起来。年轻男人争执不过，先动了手，三人立马滚打在一起。
　　曲离忧叹了口气，觉得鼋鼋说得乃是真理。
　　趁着三人内乱，头发花白的老人又自顾站在一边，她跳下马车赶紧跑。耳旁风声呼呼，夹杂着商队男人们的追骂声。也许是顾虑货车的货物，三个男人都不便追远，不久，她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现在这荒野上，只剩下一个奔跑的她，和一只追着她奔跑的圆滚滚。
　　直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才找了一个靠溪边的草地坐下来，俯身捧了几口溪水喝，又重重地躺回草地。
　　此时，天地间一片宁静祥和，她想到母亲就在不远处的金沙国内，一股劲头又上来了。
　　之前一直在货车厢里，也没看清楚来的路，现在茫茫荒野更不知东南西北。但母亲曾告诉她，金沙国在青弥国的正北方，那么，只要一直朝北边走就对了。
　　她很快通过观察树冠的生长方向辨别了南北。
　　朝着北方行走了半天，天色已渐渐灰暗下来。
　　她爬上一座小山坡，放眼望去，金沙国的城墙已然不远。待她走到城门前，抬头一看，正是“达兹城”。
　　她加快了脚步向前走，想在城门关上前进去，不料两个守城的侍卫长矛一挡，问道：“看你的装扮不是金沙人，有通行令吗？”
　　“通行令？”曲离忧一脸问号，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额，去哪了？”她装作在身上搜索东西的样子，手心里却满满都是汗。她上哪去弄这通行令啊？只能等待时机，看能不能混进去了？
　　这时，一个方脸宽腮、穿着朴实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两位官爷，这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家里遭了难，来投靠我呢。”说着亮出了手里的通行令牌。
　　她又转过头对曲离忧说：“妮妮，我是你三婶，你还记得吗？”
　　曲离忧正苦于无法进城，听这妇女如此说道，也随声附和了一声：“哦，是三婶啊。”两个侍卫交流了一下眼色，点点头，将矛一收，示意她们可以进去。
　　到了城里，眼前是一条宽阔整洁的街道，沿街两边商铺簇立，路上的行人皆穿着窄袖连体的裙袍，颜色各异。
　　妇女仍是满脸欢笑地说：“你是来城里找人的吧？”
　　曲离忧点头，“刚才谢谢你。”
　　妇女问：“谢什么，一点小忙罢了。你以前来过达兹吗？”
　　她摇头。
　　妇女又问：“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找人啊？你告诉我，你要找谁，我托人帮你去问问。”曲离忧感激大婶的善良热情，说道：“我要去宰相府找人，你知道怎么去宰相府吗？”
　　妇女一听，忙问：“你是宰相大人的什么人？”
　　自从遭遇了之前的事情，曲离忧对生人也戒备了三分。她知道，绝对不能说，宰相新娶的夫人是她妈妈。
　　“我有一个姨娘在宰相府里面做事，我是来找她的。”
　　妇女沉默片刻，道：“宰相府离这儿还很远，不过倒是好找，就在王宫出来那条大街上，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六角星标志，与国王陛下的六角星标志不同，宰相府的六角星中间是涂黑的。不过今天已经晚了，你先去我家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领你过去。”
　　这时，躲在她包裹里的圆滚滚，不知为甚，竟躁动不安起来。鼋鼋曾经告诉她，圆滚滚的觉察力比较敏锐。
　　但听妇女说愿意带自己去宰相府，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虽然有些疑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答应了。
　　她随着妇女从大街拐入一条窄弄堂。街市两边的店铺里透出来的光亮，正好把这条弄堂的前端照亮，但是走进去之后，就是一片漆黑。
　　圆滚滚更加躁动不安。
　　妇女好奇地问道：“你这包裹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在动？”曲离忧一脸尴尬，“一只绒鼠，以前家里养的。”妇女哦了一声，便不再继续问。
　　妇女带着曲离忧，七拐八弯地走到一座大院门口。院子门口挂着两个橙红色的灯笼，发出朦胧幽暗的光芒。
　　来开门的，是一个家奴打扮的小个子老者。他并不抬头，将她们引至一处房门前便离去。
　　妇女笑道：“今天晚上你就先住这里，明天我带你去宰相府。”曲离忧感激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去，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到底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她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飘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里面有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盏熄灭的油灯，她从怀里摸出嘟噜塞给她的打火石，点亮了油灯。
　　四下里立刻变得温暖明亮。借着火光，她发现，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甚至有些破旧。
　　打开包裹，圆滚滚着急地跑了出来，它焦虑地在她身边绕了两圈，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曲离忧正想追它，脑子里却浮出一连串问题：如此简陋破旧的房间里为什么要熏香？那妇女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没有问我的名字？只这么一想一愣，她已感到头脑眩晕，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尽管双眼仍然迷迷糊糊，曲离忧的耳朵却能清楚地听到声音。
　　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你看这女孩，出价在哪个档位合适？”一个女声说道：“这女孩姿容不错，划到高档处吧，一会儿先开五十金币，然后谁愿意出最高的价就卖给谁。没人要，你再一点一点往下减。”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她正想用手揉一下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皆是三十来岁模样。男的那个黑瘦矮小，贼眉鼠眼；女的那个身材丰腴，颇有姿色。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她紧张地问。
　　女子咯咯一笑，“你现在在贩奴市场，你三婶把你卖给了我们。”
　　“三婶？”曲离忧想到了那个方脸妇女，定是她出卖了自己。“她不是我三婶，我之前根本不认识她，她没有权利卖我，你快放了我。”她辩道。
　　女子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牵，轻蔑地说：“她的名字叫倪三婶，我才不管她跟你有没有关系呢，我只知道她把你扔我这儿，从我这里拿走了十金币。放了你？我可不做这亏本的买卖。”
　　曲离忧心里悔恨交加，看来金沙国的国民素质也不怎么样。
　　“好了，该你出场了！”黑瘦男伸手抓起曲离忧。她紧张地问：“你要带我去哪？”
　　“哼哼，一会你就知道了。”他的手劲很大，她被拖着向前走进了一条暗湿的走廊。走廊很长，中间有几个拐，在走到第三个拐时，她听到前方人声鼎沸。
　　不一会，一束光亮穿过生锈的铁栏杆，刺入她的眼睛，她急忙扭头回避。铁栏杆的大门被打开来，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此起彼伏。
　　曲离忧被推到一个台子上，下面围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衣着华丽的富商，眼神迷离的醉汉，也有装扮朴实的平民。
　　台上除了她，还有十几个年龄在五岁至十几岁不等的孩子。黑瘦男朝着她的膝弯一踢，她本能地向前跪下，但眼中尽是悲愤与不甘。
　　台下的男人，有不少朝她围观过来。不一会，她只觉得身边满是脑袋，脑袋上满是眼睛。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一脸猥琐地嬉笑道：“这个女奴不错嘛，瞧这皮肤，多白嫩，摸着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