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离忧》千影狐

14、第14章 木朗峰之行

　　清晨的阳光投落在国师府的庭院中，庭院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薄纱似的朦胧黄色。初夏的空气中弥漫着草的清香，和海棠花的清甜。
　　几只麻雀在湖边木桥头上嘻戏。
　　湖边的空地上，一个倩丽的身影手持宝剑，绸缎般的长发随着身姿舞动，锋刃闪着寒光，空气微微地振动。
　　坤衍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男子调侃道：“坤衍，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迷人。用你们文化人的话怎么说来者？‘静看冰肌玉骨，动若惊鸿起舞’哈哈，你每天面对这样一个大美人，真是好福气啊！”
　　“飞石，你又来戏我。”
　　飞石哈哈一笑，说道：“我还没戏完呢！论巫术，我确实不如你，但论击剑格斗，嘿嘿，你可就不如我了。我才教了她半年，她的进步可超过你教的那十年，哈哈哈！”
　　坤衍笑道：“飞石，你说的我都赞同，你是光明国第一武士，我可不敢拿我的短处跟你的长处比。”
　　两人皆爽朗地笑起来。
　　曲离忧在使出“飞沙走石”一招时，忽然身子一晃，险些掉进湖里。坤衍一把拉住她的手，只见她桃花般明艳的脸上泛着苍白，几绺细软的碎发垂落在腮颊，娇喘吁吁。
　　“忧儿，你怎么了？”他担忧地问道。
　　“有些头晕，可能这几天没睡好吧。”
　　这两天曲离忧一直做着一个梦。
　　梦中自己回到了抚丽河畔，嘟噜在一旁烤野鸡肉，鼋鼋在河里游泳。嘟噜对自己笑着笑着，他的脸慢慢地变成了舅舅的模样，俊朗但是充满杀气……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从梦中惊醒，继续入睡后，这个梦又会轮回一遍。因此几天下来，身体倍感疲乏。
　　“你马上要接受祭司院的考验，这几天先别练了，把身体养好。祭司院那些老头，知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要接任大祭司，心里已经各种别扭，正想着法子来为难你呢。”飞石虽是一个粗人，但是对曲离忧也颇为关心。
　　“是啊，忧儿，你先回房休息吧。”坤衍说。
　　曲离忧正想坚持，无奈腿脚酸软，头晕目眩，确实没有精力。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呈“大”字型仰趟在床上，任由美丽的黑色长发，如绸缎一般，柔散地铺展在雪白的床单上。
　　阁楼下方传来一个女子活泼动听的声音，不一会，这声音的主人就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离忧，你没事吧？我刚到楼下，听国师大人说你不大舒服，本来还想找你一起去木朗峰转转呢。”公主归真梦雪和曲离忧已近非常熟识，说话也像朋友一般，毫无公主的架子。
　　“嗯，好担心三天后的考验，要是还是现在的状态，说不定通不过呢。”
　　“我可不这么觉得，虽说祭司院那五个老头以前也是大祭司，但都不是国师大人的对手。你是国师大人亲自传授的徒儿，以你的实力，通过考验是绰绰有余。”归真梦雪笑脸盈盈。
　　“嗯，有道理。话说这个季节的木朗峰最美了，我们现在出发吗？”曲离忧说着，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嗯，就现在。”归真梦雪拉着曲离忧的手，走下阁楼。两人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朝木朗峰驶去。
　　“梦雪，你是要去神庙？”
　　“主要是去山上看风景，顺便也去神庙附近转转。”
　　“感觉光明国的神庙人气不是很旺。”
　　“光明国的神庙以前发生过一些糟心的事情。”梦雪摇摇头，撇撇嘴。
　　“有多糟心？”
　　“话说三百年前，大概还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候，为了简便，下面我都称为高爷。话说他在外面有一个女人，生了一个私生子，叫星河。我高爷不能光明正大封他做王子，就让他去神庙当大祭司。本来，这也挺好吧？但他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很不服气，就去学习黑巫术。然后呢，据说他悟性很高，长得也帅，和神庙的月光女神搞上了！”
　　“你是说，三百年前，神庙祭拜的是月光女神，不是光明神？”
　　“是啊。”
　　“神还能变出真身和凡人相恋？”曲离忧感到不可思议。
　　“可不是嘛？他正是借助了月光女神的神力，成为了世间最厉害的黑巫师。你懂那黑巫术吧？邪得很，要靠吸别人的生魂或灵力来维系和提高法力。当时节戈城内发现了很多被吸了生魂的尸体，那景象，啧啧，惨不忍睹。”
　　“那后来呢？”
　　“后来，我高爷受不了了，就发布告示，请国内法力高强的白巫师去对付他。谁知，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全让他吸了灵力和魂魄，他一怒之下，还把我高爷以及他的孩子都杀了。就剩了一个儿子和女儿。”
　　“好惊险，那后来是怎么制服他的？”
　　“镜水灵山岛的苏蓦岛主制住了星河。据说星河在神庙被判了死刑。”梦雪脸上现出崇拜而陶醉的神情。
　　“哦，原来如此。”
　　“那个月光女神也被定性为是一个恶神，人们砸烂她神像，将她封印在神庙地下。”
　　“那光明神是什么来历呢？”
　　“传说光明国在那之后还发生过很多诡异的事情，黑巫术复兴啊，暗蛊啊，鬼魅夜行啊，人们惊恐不已束手无策之时，有个英雄出来平定了这一切。因为他总是从一团光焰中走出来，人们为了纪念他，就封他为神了。这些年，光明国内风平浪静，一片太平盛世，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他了。”梦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哀叹世态炎凉。
　　曲离忧摇摇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觉得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人活着总会有个念想和寄托，比如亲人死了，总是希望冥冥中有力量能庇佑他的灵魂，或者说有无法实现的愿望，也总是希望有一种力量能帮他实现。这样的话，他们就需要神来担任这个角色。现在神庙如此清冷，说明人们可能有了别的可以信任和寄托的东西。”
　　“哎，离忧，我想的没有你深。我们别说玄乎的东西了。反正现在神庙的开支都有国库出钱，你不用担心。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多亏光明神的指点，才有命活到今天呢。”
　　“哦，是暗蛊那件事情吗？”
　　梦雪颔首说道：“嗯。相信你也听国师大人说了，我十一岁那年，也就是你来光明国那年的秋天，我和老师在游历南女国的途中，生了一场病。起先只是轻微的身体酸痛，回来之后病情加重，每次发作都很痛苦。王宫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国师大人是解蛊高手，一看就说我这是中了难解的暗蛊，他也解不了，只能用法力暂时帮我止疼。后来国师大人说，光明神指了一条道路，让我去找镜水灵山岛的巫师治疗。”
　　“后来镜水灵山岛的巫师治好了你？”
　　“是啊。”梦雪低下头，脸颊有些泛红。
　　“看来光明神还是有些灵验嘛。”
　　“离忧，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曲离忧撇撇嘴，呈思考状。
　　“看来你还没有过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
　　“就是让人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目光追随，并且见不到的时候，总是在思念的感觉。”
　　“你说的是爱情。师父上课的时候，跟我讲过这个东西。”
　　“离忧，你这口气……说的就是别人家的爱情。”梦雪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我都二十一岁了，父王不久会立我为储君。”
　　“这是好事啊。”
　　“光明国的法律规定，被立为储君后，必须马上成婚。而且，我们王族只能嫁娶王族的人。现在王族中还单身的男人，只剩下我的堂哥归真宏。他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白痴，我才不要嫁给他！”她说着，露出一丝厌恶。
　　曲离忧想起，上伦理课时，师父曾经说过，光明国因为怕受到诅咒，王族结婚是不遵从伦理的，很多都是近亲结婚。当今的国王和王后就是亲兄妹。
　　梦雪接着说道：“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嗯？谁？”曲离忧挑眉。
　　“苏蓦。”
　　“苏蓦？”曲离忧惊讶地张大嘴。她听师父说过这个人，他是白巫师的头领，法力高不可测，年龄已逾五百岁。她很好奇，归真梦雪到底是怎么爱上老巫师苏蓦的？
　　“梦雪，当时替你解暗蛊的，可是苏蓦？”
　　“正是他。”一提到苏蓦，她的眼中就会流露出迷离又醉人的光芒。
　　“他应该很老了，你怎么会爱上一个老头呢？”
　　“怎么会是老头呢？苏蓦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难道他是不老不死之身？曲离忧暗自惊叹。梦雪转眸一笑，问道：“你看你师父老吗？我父王老吗？”
　　这时曲离忧才反应过来，国王归真源和师父坤衍，这十年来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岁月对他们来说，仿佛只是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