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打击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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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霍玖一要办一件棘手的事，就是开那个离婚官司的庭。穿上法袍，她面色有些凝重。男方当事人已经被拘留了几天，并不清楚自己的老婆在委托完律师后，已经托儿带崽地远走他乡。如何顺利地开庭，让男子平静地接受离婚的现实……这些问题让玖一觉得左臂隐隐作痛。
当事人可以不负责任地说逃避就逃避，而霍玖一作为法官却无法选择不出庭应对。深吸一口气，玖一进了法庭，在中间的审判员座位上坐了下来。而男方当事人也被法警带了进来，手上被铐着，女方那一席只来了一个男律师。
霍玖一念了一大堆庭前告知性话语后，“梆”地敲了一下法槌，“现在开庭。”
但还没等霍玖一进入正题，男子就开始质问霍玖一，“霍法官，我老婆呢？”
玖一蹙了蹙眉，“现在是开庭时间，请按程序来，我请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
男子不满地用手铐敲着面前的桌子，“人都见不着你开什么庭？！”
对方律师见状，拿出了委托书亮给男子，“您夫人已经委托我全权代理她的这起离婚案件，而且她不出庭的申请也已经通过法院同意。”
这男子又横起来，“我他、妈才不管你什么委托不委托！”他站起来转身指着霍玖一，“说！把我老婆弄哪儿去了？！”
玖一蹙眉，示意法警上来把男子按下坐好，“被上诉人你若是不配合我们开庭，那也只有你吃苦头。而你妻子已经怕你连到开庭都不敢露面，你有好好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你有好好反思过自身的问题吗？”
“我有什么问题！那女表子不就仗着自己有点本事赚了点钱嘛，还背着我去跟一些男人掰扯不清！”
霍玖一挑眉，“女方存在婚内出轨的情形？”
男子这一下像是被点燃的爆竹，破口大骂起来，“只有那贱、人干得出这种女表事……”
“好的。”霍玖一让男子稍安勿躁，又问道，“那为什么你还不愿跟她离婚？”
男子又如泄了气的皮球，顿了半天回答道，“我、我要是真的跟她离婚，就什么都没有了。”
霍玖一了然地点了点头。就算女方当事人的确存在婚内出轨，对这个男人来说，不离婚，意味日后生活有保障，孩子也有家，而且这些账都可以从他一次次对老婆的殴打中算回来。这也意味着，不论在社会上怎么窝囊，怎么一事无成，自己在家里也是绝对的权威和老大。
“女方的委托代理人，你的意见是什么？”
男律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一，关于对方声称我方存在出轨的情况，我方恳请法院依据证据辨明是非，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方相信这些都是对方的恣意想象。二，我方当事人在婚姻存续期间饱受对方言语和肢体上的暴力，身心已遭受严重摧残，现请法院无论系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系婚姻缔结的本质要求，判决双方离婚。”说完，男律师递上一堆伤残鉴定的证据交给霍玖一。
男子一听完律师的陈述，激动起来，要不是法警按着，早就冲了过去，“你他、妈胡说！我去你、妈、的，打死你个龟、孙！”
霍玖一蹙着眉使劲敲了敲槌子，“肃静！被上诉人请冷静！”
但场面一度混乱，这男子像发了狂的牛，奋力扭着身体，试图挣扎开身边的法警。
“你他、妈放开我！”男子急红了眼，恶狠狠地盯着法警。
玖一见状，站起身来嚷道，“你搞清楚自己的地位和状况，如果再发疯，别怪我们这边对你进行精神鉴定，到时候把你关到精神病院，自己吼自己去吧！”
男子喘着粗气，指着霍玖一，“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法院都被她买通了，你们都是一伙的。呵，这庭开不开看来都是一样的了。”
“被上诉人请你冷静。”玖一觉得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得抽筋了，“法院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不按规矩乱来的地方。有什么问题，都是可以商量解决的，你看你这么又吼又闹，庭审根本没法儿正常进行下去，你们夫妻间的问题也始终解决不了啊……”
“可是现在她人都没了。”男子突然露出一脸绝望，“跑了，绝对跑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玖一心想，看来这对夫妻之间还是有默契的，女的想跑，男的知道女的想跑却不让她跑。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嘛。
“被上诉人，既然今天已经到法庭上了，我们试着把问题解决好不好？再这样耗下去，对你，对你的妻子，甚至对你的整个家庭家族都没有好处。”
“不说了！不说了！”男子挥了挥被铐住的双手，恨恨地对对方代理律师说，“拿离婚协议书来！我签！我、签！！”
玖一眼睛一亮，这就同意签离婚协议了？这桩案子就这么完了？她心里简直快笑开了花，本以为非常棘手的案子，竟然在庭都还没怎么开的情况下结束了。这让玖一觉得老天都在帮她提高自己的结案率。
“女方诉讼代理人有准备双方的离婚协议吗？”
男律师朝着玖一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个律师还是挺专业负责的。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带着笔走向对方男子。将离婚协议放在男子面前，笔递到对方手上，弯下身来指着末尾签字的地方，交代道，“在这里签字捺印就行。”
男子用铐着的手，颤颤巍巍地准备写下自己的名字。
但是，那一刹那，男子将笔尖一转，对着男律师的喉咙就刺了过去，一切不过三秒内。
“啊！”书记员一声惊叫，看着那律师喉咙上被插了一根钢笔，血汹涌而出，话都讲不出来，“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快救人！快救人！”霍玖一最先反应过来，指挥着混乱的现场，跑到受伤的男律师身边。行凶男子在一旁被法警死死地按在桌子上，狂笑着。
玖一蹲在受伤的律师身旁，按着律师不断出血的口子，试图减小出血量。而那律师，张着嘴，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玖一，哆嗦着手指着自己西服上的口袋，示意里面有东西。她摸到里面有一张卡片，拿出来，是一张照片，上面似乎是他一家三口的全家照。
男律师看着那张照片，欣慰一笑，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刻，玖一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喃着，“醒醒！醒醒！不要睡过去！不要睡过去！……”
救护人员很快进了法庭，把男律师抬上了担架，留下一片凌乱的现场。
……
出了这个事，院里领导立刻出面稳住局势，给玖一放了半天的家让她回家好好缓一缓。
阴天，回到小金窝，空无一人，屋里有点黑。
玖一不想开灯，选择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发呆，结果呆着呆着，发现自己的眼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淌，止都止不住。这种情绪很难以言喻，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幸却让自己陷入到莫大的悲哀中。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手机铃声响起，玖一一看是季羽。她现在很乱，状态也很差，所以不想搭理任何人，于是果断挂掉了电话并关机。
“铃铃铃铃……”家里的座机响起来，玖一也懒得管他是谁，毫不犹豫地拔掉电话线。
并不是想沉浸在这种悲哀中，只是霍玖一现在想静一静，索性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约莫二十分钟后，小金窝的门被打开，玖一闻着熟悉的香水味，知道是季羽回来了。
季羽一进门，鞋都来不及换，跑到玖一面前，看她完好无损，心里石头落了下来，“吓死我了，老霍，看到新闻上说你们中院出事了，我好怕是你……”
玖一还是在发呆，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没有理季羽。
“怎么了？”季羽一看玖一哭兮兮的那个可怜样儿，立刻把她搂在怀里，“打你电话也不接。”她瞅了眼家里的座机，“电话线也被你拔了……”
玖一本来在无言流泪，被季羽这么一抱，所有的难过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浑身颤抖着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
季羽立刻抽了纸，搂着玖一给她顺着背，也没有逼问她些什么，只是喃喃道，“哭出来就好……”
这一顿，大概是霍玖一自懂事起哭得最猛烈的一次，窝在季羽怀里把她的高档衬衫都弄得皱巴巴、湿漉漉的。
“季羽，他好可怜。”玖一哭着，鼻音浓浓地说。
“他？哪个他？”她像哄小孩一样安慰着玖一，耐心地和她搭话。
“今天开庭被刺的那个男律师。”
季羽抿了抿嘴，这个男律师应该就是刚才新闻中报道的“1人死亡”。
“哎，人命天定，这就是他的命，没办法。”
霍玖一摇了摇头，“不是。”她拿着纸擤了擤鼻涕，“他被那个男的用钢笔刺了喉咙，闭眼之前让我把他家的全家福照片拿给他看。”说到这里，玖一又忍不住流泪了，“他才三十三啊，女儿还在襁褓中，就这样死了……”
季羽听了也是一阵难受，一个家庭就这样破碎了。她不敢想，如果今天受害的是霍玖一，她会怎样？
“都怪我，让那女方去请什么律师。如果不请，这个委托人就不会死……”
季羽凝了凝神，叹了口气，“霍玖一，别人的不幸不是你的不幸，有些东西已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你这样责怪自己难道能让他起死回生吗？”
玖一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双手紧紧地回抱着季羽，没说一句话。
门铃又响了起来，应该是小美妖康他们办完事回来了。季羽心里叹了口气，拉开玖一手，走过去开了门，跟莫氏兄妹聊了几句，把他们又打发走了。
待季羽回来之后，玖一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无神，只是眼睛有点肿，问道，“小美和妖康他们怎么不进来？”
“我跟他们说你状态不太好，让他们到酒店里去住了。”
玖一点了点头，又自动环上了季羽，“不好意思，宝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嗯，你赔不起。”
撅了撅嘴，又挠了挠头，“我刚才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嗯，所以就又关机，又拔电话线，害得我扔下公司跑回来看你有没有事？”季羽好笑地看着低着头的玖一。
“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
季羽捧起玖一的脸，轻轻地吻了吻，看着玖一漾起的酒窝，心情一下多云转晴，“你没事就好。”
“季羽……”
“嗯？”
“有你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打击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