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绝处求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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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玖一的民一庭办公室位于四楼，和另一位女法官共用一间。说起来，霍法官在法院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长不到哪儿，但因其出色的业务水平和理论知识，她在青年法官中算是突出的一位。若不是之前被莫氏和新星的案子损了一下，玖一的仕途应当是畅通无阻的。
但经历一些曲折也非什么坏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审判岗上，只不过换了个庭也换了个办公室。才打开系统，就发现已经有四个案件分到自己名下，要么是离婚纠纷，要么是劳动合同纠纷，玖一看着就头大。
刚通知书记员安排好几个案子当事人过来进行庭前会议的时间，霍玖一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来者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女性，“霍玖一是吗？”她亮了亮自己的工作证，上面写着“省纪委瞿迪迪”。
“我是，有什么事吗？”玖一瞅了一眼这个人，并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
“我们这边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希望霍小姐配合。”
“现在吗？”
对方点了点头。
玖一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还好第一天回来工作量不大。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东西，对对方说，“走吧。”
一起出了院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车，车上有另一位男性纪委工作人员，见到霍玖一时亮出了他的工作证。
上了车，瞿迪迪对霍玖一说，“霍小姐，您是在北方读的法学？”
“怎么？瞿小姐也是？”
“嗯，校友。不过比你大四届。”
“哦，那挺有缘的。”
“对了，你知道你们院的邱庭长吗？”
“知道，他以前跟我一个庭，是我的上级。”
“之前莫氏和新星的案子是你处理的吧？”
“是的。”
“听说你和莫氏几个老总的私交很好？”
“对，没错。当时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这个情况我已经向新星示明，而对方也没有因此申请回避。在庭前笔录里记得很清楚。”
瞿迪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终审判决后现在又进入到再审阶段了，对吧？”
“有人关系通天，竟能颠倒黑白。”
“听你这口气，好像怨气不小啊。”
“没办法，因为此事我没有避嫌，院里把我调到了法制宣传处。”
“但现在你又调回到审判岗了，不是吗？”
“昨天才调的。”顿了顿，补充道，“在你们控制邱庭长之后。”
“这样啊。”瞿迪迪又点了点头，“你知道再审程序的组成人员有谁吗？”
“不清楚。那时我已经脱离审判一线了。”
“我听说莫氏现在因偷税漏税被彻查，有这情况吗？”
“我都联系不上莫氏二兄妹，应该是被市公安局的控制了。”
“霍小姐，现在省纪委的一把手被□□控制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只听说省里有一位干部被抓了，没想到是你们这出事。”
……
一路不痛不痒地聊着，便到了省纪委的院里。玖一被带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面前有一杯沏好的清茶，而瞿迪迪和她的男同事坐在玖一对面，拿出了小本子，一副要询问的架势。
“霍玖一，女，二十八岁，新星和莫氏案的二审审判长。在此案终审后于半年前被调入法制宣传处担任领导职务，昨日又被调回审判一线岗位。没错吧？”
“没问题。”
“为什么你在那个案子中明明没有申请回避，调到法制宣传处后还升了官？”
“明面上是升职了，但也意味着我的政治生涯到头了。”
“哦？此话怎讲？”
“法制宣传与审判相比，自然后者才是院领导更关注的部门。”
“那当时谁调你过去的？”
“邱庭长通知我的，但他说是上面的安排。”
“上面？哪个上面？”
“我不清楚。”
“你当时没有争取一下吗？”
“争取了，但是没有效果。”
“所以当时新星知晓你与莫氏的关系，并且没有要求你回避？”
“庭前笔录在档案里有。”
“但我们并没有查到所谓的庭前笔录。”
玖一皱了皱眉，看来是被人动手脚了，“这个案子在我被调任后就转手给了他人，并且再审程序进行得非常快，我不确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必担心，我们并不想知道你在之前那个案子中是否存在违规操作，而是希望你尽可能地配合我们的调查。”
玖一当然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自己还没有到能被省纪委调查的级别，“好，那您想知道什么。”
“审理时，有没有受到外界压力？”
“当时邱庭长让我提交给审判委员会，但我还是直接判了。”
“哦？为什么没有提交审委会？”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这个案子事实清楚，证据充分。”
瞿迪迪点了点头，她看过之前的二审判决和相关材料，没有任何问题，“好的，霍玖一同志，谢谢你的支持与配合。希望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不会有其他任何人知晓。”
“那是当然。”
瞿迪迪站起来握了握霍玖一的手，亲自把她送出了办公室。
站在省纪委大门口，看着面前在寒风中凌乱的行道树，玖一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就、就这样？她以为自己要被控制个几天几夜，然后被逼迫制造一些莫须有的证言情况……看来自己之前真是害了被害妄想症。
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回到院里也差不多下班了。霍玖一索性打车回家，好好安抚一下自己忐忑了一天的情绪。
……
季羽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飘着饭菜的香气，只瞅见老霍同志如同躺尸一般横在沙发上发呆。
“老霍，老霍。”季羽走到玖一跟前晃了晃手。
“嗯？你回来了？”玖一揉了揉眼睛，把自己从漫长的放空状态中拉回来，“几点了？我还没做饭。”她一看表，八点半，“天呐！我竟然还没有做饭！”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还以为某人刚回去上岗第一天就要罢工抗议。”
“我今天被省纪委带走了。”
“！”正在吃着水果的季羽突然被噎了一下，“咳咳咳……”
玖一嫌弃地看着某人，边帮季总顺背边说，“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被噎着……”
“咳……你怎么会被带走？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嘛，他们就是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关于新星和莫氏。”
“嗯，看来你们那个庭长之所以被带走也是因为这桩事情。”
“八九不离十吧。”
季羽抱着胸思索了一会儿，又道，“那你又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试图从目前得到的这些信息中挖出一点猫腻。”
“所以挖出来了吗？”
“刚刚有点灵感，就被你打断了。”
“嗬，还怪我？”季羽抱着胸看着耍赖的某人，“晚饭问题怎么解决啊，霍法官？”
“我们出去吃吧！”
“也行。”季羽二话没说，拿出手机便打了个电话预定好，“带你去吃寿司。”
“好，我请客。”
“四季投资的店，不用掏钱。”
“必须得承认，当季老板的小白脸真好。”玖一笑着挠了挠头，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可惜啊，我只有包、养之名，却没有包、养之实！”季羽拉着玖一便出了门，驱车前往店里。
四季投资的这家寿司店显然是走高端小资的路线，季羽一来，店长便把最豪华的私密包间腾了出来，坐在这里，能看到河边的夜景。
“啧啧啧，季老板，我可不可以申请以后不做饭？”玖一吞下一个吞拿鱼寿司，满足感爆棚。
“你不做饭然后我天天带你出来吃好吃的？”
霍玖一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好啊。”季羽优雅地夹了一片金枪鱼刺身，“反正我的钱养你是够了。”
吞下寿司，玖一又改了主意，“算了，外面的总归不干净，还是我做饭吧。”其实，她就是舍不得花季羽的钱。对方这么累死累活地工作，自己如果大手大脚地花钱，怎么着都良心不安，“最近工作忙吗？”
“一如既往，真是羡慕你们公务员的朝九晚五。”
“如果太累就休息几天吧……”
“我若休息了，公司几百号人怎么养活？客户那里怎么交代？”
“也是。”
玖一有点烦躁，她一方面不想季羽那么累，一方面却不知道如何让季羽不那么累。她明白如果自己能够到四季打工，就能给季羽分担很多负担，但是她又割舍不下自己的法律事业。哎，爱情和事业，真的很难站队啊……
站队！玖一突然对思考了一下午的问题有了灵感！“宝贝！我想到了！”
季羽被对方的突然兴奋吓了一跳，“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我挖到这些事件背后隐藏的蛛丝马迹了！”
“……”季羽始终不能理解霍玖一的思维如何能从一件事跳跃到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上。
“在莫氏和新星这件事上，如果非要从审判结果上划分，那么我是站在莫氏这边，而邱庭长是站在新星这边。”玖一没怎么在意季羽的一脸蒙逼，继续叨叨道，“而省纪委今天只要我去喝了一下午的茶，但邱庭长至今仍被他们控制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省纪委应该是在‘新星有问题’这个假设的基础上展开的调查，而不是把‘莫氏有问题’作为预判的基础。”
“所以，你是想说，省纪委是来帮莫氏的？”
“我觉得是的。因为如果我之前的说法成立，那么省纪委的目标自然是对准了新星及其背后的一众势力，只要新星一倒，莫氏的清白自然就不证自明了。”
“那么省纪委为什么会把矛头对准新星而不是冤大头莫氏？”
“我觉得有这么几种可能：要么是上级安排下来的任务，要么是省纪委为了将功补过、突显功绩，要么是为了通过这种手段扳倒市里那一派扎堆的党羽……无论哪一种原因，其结果对于我们而言是有利的。”
“这么看来我们跟省纪委确实是一边的。”
“太好了，莫氏有救了。”
“老霍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万一省纪委那边倒戈，你可就陷入大麻烦了。”
“也是。”霍玖一冷静下来，吃了一块天妇罗，“不过我还真不怕他们，毕竟我说的始终是真话，而新星那边却只能一直编谎话。”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绝处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