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杂记·江湖篇》君子尧

4、我们是金银财宝的搬运工

　　这一期是盗贼专题，让我们来细数江湖中的各种盗贼。
　　哪怕是退隐多年，神偷梁上燕还存在于坊间流言中，因为他嘲讽系的风格。作案后不急着离开，而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而正在活跃的梁上燕的徒弟梁上鹊，很好的继承了师父的风格，哪怕偷不着东西，也要嘲讽一番物主。
　　这是江湖人的普遍看法，而从与朝廷交换来的消息看，这都是假象。不提梁上燕，我们说说梁上鹊。
　　梁上鹊在江湖的第二次亮相，大咧咧的坐在房檐上，面纱飘落下来，看着下面的人群笑了两声，然后飞走了。那天圆月十分明亮，大家都看到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美人，自此梁上鹊名声大噪。
　　但其实那是梁上鹊第一次作案，心里紧张，所以逃跑的时候在房上绊了一下，就坐在了房檐上，引来一群人。看到这么多人，梁上鹊尴尬地笑了两声，但毕竟是晚上，没人看清楚，于是这嘲讽风格便定了下来。
　　再后来，梁上鹊觉得这说法有意思，就开始故意表现。她是皇室的长公主，偷东西只是为了玩儿，所以作案时宁愿不成功，也要保持形象。渐渐地，梁上鹊的名号超过了梁上燕，那位公主这才减少了来江湖的次数。据说，她在京城里闹得动静也不小，可谁让她是长公主呢。感谢京城百姓，承担了江湖的痛苦。
　　不过除了梁上鹊，江湖里的盗贼还有不少，曲幽就是其中之一。不同于梁上鹊，他偷东西似乎真的是为了生计。
　　曲幽一开始只干些小偷小摸，他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是坚决以偷盗维持生计。他向来只去大富大贵的人家，偷些数量不痛不痒的银钱，如果花着有结余，还会给街边的乞丐几个钱。
　　他漂泊江湖，居无定所，穿着、住所什么都可以将就，却唯独讲究一个吃。这也是曲幽闻名江湖的原因。有不少地方的美食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像曲幽这种小人物自然没有门路，于是他就去偷吃。
　　吃了还不算完，多少要留个纸条评论几句。久而久之，曲幽的名声就传开了——美食大家，他说好吃的东西总会引得众人追捧。而让他知名度急剧上升的，是他偷吃了当朝安右相亲手做的菜。
　　安相也喜欢美食，更爱自己研究新菜式，然后喂饱他家的御史大夫。新菜式有成有败，但无论成败，外人是吃不着的。大家知道安相的爱好，又因着他的身份，难免吹捧几句，于是安相的好厨艺就世人皆知了，可实际上吃过的人没多少。
　　阁主夫人和朝廷关系匪浅，也认识安相，阁主沾着夫人的光吃过安相的菜，回来后称赞过几次，所以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曲幽听说了安相，便去京城打算偷点吃的。他在安相的厨房埋伏了半天，正好赶上安相研究新菜，没见过的搭配做法让曲幽来了兴趣。那边安相做好尝了一口，便放下出去了，曲幽趁机偷吃，然后一言难尽……这显然是个失败品。
　　曲幽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人人都夸安相手艺好，就这水平？哼，是身份好吧。”
　　这话恰巧被刚进来的安相和御史大夫听见了，曲幽见来人了刚要跑，就被御史大夫冲上来拽住了。
　　御史大夫不能容忍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安相坏话，拽着曲幽坐到桌前道：“一道菜不能妄下定论，你等会儿，安相，去做你的拿手菜。”
　　其实安相不在意这种虚名，但还是听话的去做了。曲幽心想这两个文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就安心坐下了。
　　“刚才那菜是我提议的做法，不能代表安相的水平。”御史大夫竭力挽回安相的形象，“他有几个菜连皇上都称赞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在安相整个做菜的过程中，曲幽都在听御史大夫的长篇大论，他开始有点后悔留下，好在菜及时上桌拯救了他。这么一尝，曲幽对安相的厨艺立刻表示了欣赏，御史大夫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抢菜吃，安相只在一旁看着御史大夫笑。
　　三人边吃边聊，倒也生出了友谊，曲幽道：“你们两个当官的，我一个贼，就没想过把我抓起来？”
　　安相道：“贼又如何？定安长公主也是贼，整个京城的人能说什么？”
　　“长公主？我大洛还没沦落到让公主去偷东西吧。”
　　“爱好而已，会还回去的。”安相笑笑，“说来她在江湖似乎还有个名号，叫梁上鹊。”
　　“梁上鹊是皇室的长公主？”曲幽惊讶，“啧，和长公主同行还真是倍感荣幸。”
　　就这样，曲幽时不时就会去安府串个门儿，为了美食而忍受安相与御史大夫闪瞎眼的气氛。
　　就是这么个追求美食的人，当一个人做菜难吃他还坚持吃，想必就是真爱了。这个人就是曲幽的妻子。
　　没想到吧，一个以偷窃为生的贼，是有媳妇儿的。曲夫人是小村子里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江湖，也不知道曲幽的身份。那天曲幽路过曲夫人所在的村子，十分口渴，便偷了些水喝，那正是曲夫人家。
　　喝了水看到旁边有吃的，曲幽没忍住吃了一口，然后一言难尽。不好吃的食物让曲幽智力下降，没注意到有人来了，那就是曲夫人。
　　曲夫人心思纯，看他长得好看就没怪罪他，反而发自内心地想帮他。曲幽是挺感动的，看她独自生活，也就帮她干些重活。曲幽时常来这帮忙，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曲夫人不知道曲幽是做什么的，曲幽也没告诉她。过了一段时日，二人就成亲了，曲幽就像以两个身份活着，日子倒也平和。
　　曲夫人的手艺十年如一日差，而且她自己感觉不出来。曲幽遍尝大洛美食，却独独吃不腻曲夫人的菜。二人成亲后，曲幽在江湖上的出现就少了，不过有美食的地方还是能看见他。只偷不接受别人送是他的原则，他依旧是个贼，只是不再漂泊。

　　+++千息小剧场+++
　　“表哥，这一期可以不删了吧。”薛涞坐在盛玄的旁边。
　　盛玄点点头道：“无妨，不过……朝廷里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前两天不是朝廷来人了么，没事聊了几句。再说了，我们不是和朝廷有合作关系么，这点轶事算什么。”
　　“你人缘不错啊。”盛玄冷笑。
　　“这方面不是我吹！”薛涞挺兴奋，“就以我的能力，到哪儿都容易和人混熟，熟了以后想知道啥还不容易？”
　　“哼，这才多久，从前门守卫到后厨帮工，谁都知道你薛涞的大名，能耐啊。”
　　薛涞仿佛听不出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道：“表哥过奖，过奖。”

　　“掌勺，你有什么愿望么？”薛涞问。
　　千息阁大厨房的掌勺用围裙擦擦手，道：“我就想啊，要是曲幽能来偷我做的菜吃就好了。”
　　“这不难呀。”薛涞接过掌勺递给他的水果，“咱就是买卖消息的，在江湖上散个消息说你做的菜好吃，曲幽不就来了。”
　　掌勺叹口气，道：“不能砸了千息阁的招牌啊。”
　　薛涞回忆了一下掌勺做的饭菜，沉默了一瞬，确实不够曲幽那种标准。
　　“话说，弟兄们没给你们提过建议啥的？”
　　“当然提过。”掌勺道，“但是大厨房做菜不能好吃，这是规矩。”
　　“还有这种规矩？”薛涞惊讶。
　　掌勺点头：“我就是因为做饭不好吃才被选上的。”
　　“为什么啊？千息阁的弟兄们这么辛苦，还不能吃顿好的？”
　　“你一般和盛掌事一起吃吧？那个级别的饭菜好吃吧？这就在鼓励大家往上爬啊。”
　　“……”薛涞有些无语，“这样也可以？”
　　掌勺看看左右，然后小声道：“阁主什么事做不出来。”
　　“……”

　　“表哥表哥！”薛涞向盛玄跑去。
　　盛玄正看着属下做事，听到薛涞的声音便看向他：“何事？”
　　“这么多人在干什么啊？”
　　不止才堂，其他三堂的人也都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盛玄道：“阁主夫人的东西被偷了，大家正找呢。”
　　“啊？还有人敢偷阁主夫人的东西？”薛涞道，“不对啊，被偷了应该去抓贼啊，在阁里找什么的。”
　　“梁上鹊偷的。”盛玄带着薛涞站到树荫下，“偷完留个条说藏在阁里了，所以阁主发动所有人找。”
　　“定安长公主啊，难怪。”薛涞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表哥我找你有事来着。”
　　“说。”
　　薛涞拿出一个小盒子，道：“我今天在我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的，该怎么办啊。”
　　盛玄接过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你看过里面的东西了么？”
　　“看了啊。”薛涞道，“要不怎么确定这不是我的。”
　　“这就是夫人丢的东西。”盛玄收起小盒子，“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啥？这个就是？”薛涞指着小盒子，“那怎么……梁上鹊什么时候去的我房间？我们千息阁的防御有盲区啊！”
　　“这些不用你管。”说完盛玄就走了。
　　“哎——表哥！”薛涞喊了一声，见他没回头，就放弃了，“还想蹭个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