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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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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居——
“师叔,你又在算啥呀?”小尘子百无聊赖地一手托腮,一手用筷子戳着桌上谍中的花生米。
玄诚闻言没理他,只摇着手里的筷筒,里头几枚铜板一阵噼里啪啦地乱响,他蓦地睁开眼,“开!”
几枚铜板立刻散乱在桌上,呈一条扭曲的折线状。
玄诚脸一垮,他和蔓蔓的姻缘很是艰难啊……
他抱头长叹一声,抬手的时候不小心将身旁送水上来的小二撞了下,那小二‘欸——’了声,他手里的水壶便‘哐啷’掉在桌上,茶水瞬间从壶嘴里汩汩冒出来,淋湿了玄诚的道袍。
“哎呀,这位道长,真是对不住啊!”
小二赶忙拿巾子帮玄诚擦着袍子上的茶水,玄诚摆摆手,刚想说‘没事’,他的眼睛就瞟到了桌上浸在水里的五枚铜板,顿时愣住了。
离宫……水位……
他眉目一凝,立即低头掐指算了算,然后猛地抬头,大凶!
小二正帮他掸着袍上的茶叶,却见人突然间就像火烧眉头般拉开门冲了出去,小尘子怔住了,“师叔,你去哪儿啊?”那小二也是一愣,“欸,道长,你去哪儿啊!道长!你的茶钱还没付呐!”
钱府门口——
两个皂衣家丁正打了个哈欠,突然间,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如旋风般的靛蓝残影,还没等他们眯眼看清楚,他们的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住了。
玄诚一手提着一个,眉宇间神色焦急,他急声道:“你家三小姐呢!”
两个家丁结巴道:“你、你不是那个谁谁……”
玄诚不耐地打断他们,面上懒散的神色尽褪,第一次疾声厉色道:“我问你们三小姐呢!”
“哟,谁啊,在我家门口大喊大叫的?”正好经过大门口的钱多多看了眼门外,然后挑挑眉,“原来是你啊……”
玄诚一见她,立马松手放下两个家丁,急忙问向钱多多,“二姐,蔓蔓呢?蔓蔓在府里吗?”
钱多多撇了撇嘴,心道:谁是你二姐,于是敷衍道:“不在。”
玄诚神色更慌了,他连忙道:“那她去哪里了?”
钱多多不欲理他,正想走开,却见玄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双肩用力摇晃道:“我问你蔓蔓在哪里!”
钱多多被他摇地头晕目眩,正想呵斥他‘放肆’,却见玄诚神色慌张,眉目间满是焦急之色,于是愣愣回答道:“今早有批西域绸缎运到洛阳了,蔓蔓一早就和绍风去城外三里坡接货了。”
“三里坡……”玄诚呢喃道,猛地放开钱多多,转身奔出门外。
*
钱蔓蔓双脚被缚,两手反剪在身后,眼前被罩在上面的粗糙布料磨得有些难受,她动了动耳朵,只能靠听觉辨别四周的动静。然后她嗅了一下周围,有干燥的柴垛味,还有发霉木头的阴潮味,应该是一间位于山阴面的废旧屋子。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杂乱的脚步或轻或重,不下三人。
一道粗嘎的声音响了起来,“多谢兄台搭了把手,蒙倒了那群镖局的好手,弟兄们才能拿到这批上好的西域绸缎和这个美人啊,哈哈!”
那个‘兄台’并没有说话,但钱蔓蔓侧耳倾听了下,便听得一阵折扇扇风之风,然后她了然道:“……绍风?”
莫绍风看着手脚被缚,眼睛蒙着布条的钱蔓蔓,狭长的眼睛微微一挑,“是我。”
“哈哈哈,小娘子,没想到吧,你的这个情郎可是亲手给你请来的镖局运货帮手下了蒙汗药。”那个粗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钱蔓蔓闻言,沉默了会儿,才道:“为什么?”
莫绍风眉眼微眯,笑道:“洛阳商会的势力……太大了。”
钱蔓蔓无声一笑,“那你想怎么做,解决掉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我钱家的财产?”
莫绍风悠悠一叹,“多亏得三小姐对莫某的信任啊,凭我们曾经的交情,你手底下的商行银号,我了解的不比你少。届时,钱家掌柜意外身亡,你手底下的商会势力自然分崩离析,到时候,我江南商行再一点一点侵吞,应该不算太难……”
钱蔓蔓听后深吸了几口气,最后咬牙切齿道:“莫绍风,你混蛋。”
莫绍风和煦一笑,“过奖。”然后他看了眼旁边一个矮小的瘦猴样男人,用眼睛示意了下他,“还不送三小姐上路,我还要回去告知众人,今日钱府三小姐郊外失足,不慎落水,溺毙而亡呢……”
那个粗嘎声音的主人看了眼瘦猴三子手里的一块石头,按他们和莫绍风的计划,就是将这石头绑到钱蔓蔓脚上,推她下河,造成溺毙的假象,再下河把石头解了,到时候谁都怀疑不到他们头上。他看了眼身边这位风流倜傥的华服公子,咧了咧嘴,“没想到你们这些翩翩公子哥表面斯文儒雅,私底下也这么狠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倒是让我等绿林草莽大开眼界啊。”
莫绍风笑着合上纸扇,“女人如衣服,成大事者,不拘于此。”
那个瘦猴样的男子看了眼被绑在地上的钱蔓蔓,身段玲珑,婀娜多姿,不由咽了口口水,搓了搓手,“大当家,小的听闻钱府三小姐乃洛阳第一美人,长得那是天香国色,这样的极品直接杀了岂不可惜,不如……”
他目光贪婪地想要伸手去碰钱蔓蔓,但还没碰到就被大当家厉声呵住了,“三子!”
一边,莫绍风也是眸色微冷,“钱三小姐是溺毙而亡,若是尸体打捞上来多了些其他痕迹,到时候官府会不会多想,莫某不知道,但大当家应当知道。孰轻孰重,还请当家的一众兄弟掂量掂量,你们怎样无所谓,但不要坏了我的大计!”
大当家沉了沉脸,转身踢了三子一脚,“见色眼开的没用东西!还不把人抬到河边去!”
三子捂着被屁股,忙诺诺应是,不敢再不规矩。
*
洛河,又称雒水,是流经洛阳城的最大内城河,郊外三里坡,是其支流交叉分布之地。
此时,雒水冲击堆砌成的浅摊旁,一个人正踉跄前行着,而他怀中,正紧紧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那女子身上裹着一件破旧宽大的道袍,双眼紧闭,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玄诚穿着湿透的单衣,凌乱的发髻紧贴着他的脸,正往下滴答着水,而他的右侧小腿上,一道狭长的伤口正涌出血色,被划烂的裤腿旁尽是泥沙,混合着不断冒出的鲜红。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似的,只神色紧张地盯着怀中的女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刚刚的惊魂一刻中脱身出来的,那时,他算出钱蔓蔓今日在正宫方位有水难,属大凶,便立即奔向三里坡,可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钱蔓蔓被人脚下绑着沉石,丢下湍急的水流,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下一秒,身体已比头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不假思索地跳入了水中,帮不断挣扎的钱蔓蔓解开脚上的绳结,抱着她想浮上水面,但是雒水的水流实在太急了,他怀里又抱着一人,于是两人一个不察就被水流冲到下游来了,期间他只顾护着钱蔓蔓,腿上还被水里一块尖利的石头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玄诚不敢在下游浅摊多待,怕那些贼人会赶上来,更何况,他现在急需找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检查下蔓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玄诚咬了咬牙,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三里坡,破道观内——
玄诚蹲在地上,把道袍铺好,才小心翼翼地将钱蔓蔓平放在上面,他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又仔细检查了下她身上,才长舒口气,精疲力竭地坐倒在一边,从下摆上撕下一条布巾子,简单清理了下自己伤口附近的碎石泥沙,就胡乱地裹在小腿上。
“蔓蔓?”他贴近钱蔓蔓的耳朵,担忧地开口道,可惜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他心内一慌,忙颤着手指探了探钱蔓蔓的脉搏,齐整规律的脉搏让他心内一定。
看来只是呛晕了,幸好没有其他伤口。
他轻柔地拂开钱蔓蔓脸上杂乱的发丝,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忙不迭地起身捡柴,堆起烧火,又将以往自己留在这里的土瓮子洗净,一瘸一拐地往外头去盛了些清水烧开。
幽袅的白汽从一旁的木架上腾起,玄诚将钱蔓蔓的身子半搂在怀里,将瓮子凑近她紧闭的嘴旁,柔声道:“蔓蔓,喝水……”
温热的水流从钱蔓蔓的嘴角蜿蜒而下,玄诚有些焦急地扒拉了下头发,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钱蔓蔓两瓣微微张开的娇嫩瑰唇上,定了定心,仰头喝了一口瓮子里的水,一手按着钱蔓蔓的后脑勺,慢慢凑近她的唇畔。
玄诚凝视着钱蔓蔓近在咫尺的娇颜,顿了顿,才垂下目光,轻轻贴上她的双唇,用舌尖舔开她紧锁的牙关,将口内清水渡进她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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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蔓蔓感觉自己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有一丝灼烧感,她这是……发热了?
不该啊……事情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她预计好的呀……
她的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迷迷糊糊中好像想起了什么,在她被人抬着丢进水里的瞬间,另一道熟悉的靛青身影也跟着跳了下来,然后她本想伸手去解自己脚上的绳索,却猛地被人一把抱住了,她挣扎无果,反而呛了好几口水,可气死她了,她挥着双手想推开他,可那人居然潜进水里抓住了她的脚,把她腿上的活结硬生生扯成了死结,然后接下来两人就被湍急的水流冲下了崖口,她又被灌了一大口河水,毫不意外地……呛晕了过去……
啧,哪个倒霉玩意儿啊……
等她醒来,她一定要……唔……
什么东西在她嘴巴上,凉凉的,软软的,有点舒服,还会动……恩?怎么到她嘴巴里了,还勾她舌头?
钱蔓蔓本能地抗拒,但那东西还是坚持不懈地钻进来,还把什么清凉的水流带了进来,钱蔓蔓咽了咽,灼热的咽喉好像好受点了。
还想要……想要那股清流。
昏迷中的钱蔓蔓蹙了蹙眉,猛地抬手一把摁住了凑在她面前的脑袋,玉腿一勾,天旋地转间,便把抱着她的人翻身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