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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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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尘子咬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看着猫着腰的玄诚,砸吧了下嘴,“师叔,我们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啊,我有点想睡觉了。”
玄诚扭头盯了他一眼,“吃吃吃,睡睡睡,你除了这些还会干什么!”
小尘子努努嘴,“起码我不会对姑娘家死缠烂打,师叔,你可是个出家人,怎么可以……”
“好了,吃你的冰糖葫芦吧!”
玄诚突然叫道:“走开了走开了!”玄诚双眼亮亮地看着钱蔓蔓身边那个讨厌的家伙终于走开了,忙把小尘子招来,“小尘子,过来过来!”
小尘子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师叔你又要干啥?”
玄诚大手一捞,就把小尘子提到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串链子样的东西,塞进他肉嘟嘟的小手里,“乖尘子,再帮师叔最后一个忙。”
玄诚郑重道:“把这个送给钱掌柜,明白?”
小尘子瘪了瘪嘴,师叔每次都说是最后一个忙,他垂眼看了看手中那串精致的手链子,不由一愣,这个不是……
小尘子抬眼看着玄诚殷切请求的神情,心软了下,不情不愿地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含糊道:“好吧,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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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蔓蔓正百无聊赖地在一个花种摊位上看着,莫绍风突然神神秘秘地说要离开一会儿,让她等他一下。钱蔓蔓正无聊中,却突然感觉有双小手扯了扯自己的裙摆。
低头一看,就与一双雪亮可爱的大眼睛对上了。
钱蔓蔓蹙了下眉,这不是那家伙身边的小道士吗?
“钱掌柜……”小尘子对钱蔓蔓小大人般地行了个礼,然后将一物递给她,道了声‘福生无量天尊’就走了。
钱蔓蔓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摊开掌心一看,只见是条精致的手链子。
这链子是用两股手编的红绳串成的,中间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木葫芦,一看就是手工雕就的。那葫芦只有她拇指盖大小,钱蔓蔓凑近灯火下一看,惊讶地发现葫芦身上竟还刻着八个字:长命百岁,福禄双全。
这是谁送她的……钱蔓蔓疑惑地四顾着来往的人潮,心中突然划过一个猜想,不会是……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链子,鬼使神差地就戴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那大小,刚好合适。
另一边墙角边,玄诚看着钱蔓蔓戴上那条链子,眼光一下子柔和下来。
可还没等他开心一会儿,他脸上温柔满足的神色就蓦地僵住了。
只见街的那头,莫绍风从一家首饰铺子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方檀木小盒。他走到钱蔓蔓面前,执起她的手,打开木盒子,取出一个盘龙螭纹镯,看着钱蔓蔓手上的木葫芦,皱了皱眉,就不由分说地取了下来,随意地丢在地上,将那螭纹镯套在钱蔓蔓的手上,满足一笑。
“这样才好看,美玉配佳人……”莫绍风欣赏了下,然后牵着钱蔓蔓的手向前走去。
“欸……”钱蔓蔓回头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木葫芦,情不自禁地叫了声。
莫绍风疑惑道:“怎么了?”
钱蔓蔓收回目光,垂下眼道:“没什么,走吧。”
莫绍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地上的木葫芦,不以为意地一笑,“那种廉价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不值得可惜。”
两人走后,一双小手将地上的木葫芦手链捡了起来。
小尘子吹了吹上面的灰,有些可惜,这个东西他看师叔雕了好久呢,每次半夜迷糊醒来,就能看见师叔在弄这个小玩意,师叔笨手笨脚的,还经常刻到自己手上,划得手指鲜血淋漓,然后抱着手哇哇大叫,害他后半夜都别想睡了。
“师叔……”小尘子转过身,将东西交给玄诚,他看着神情不明的玄诚,不知为何,有些怯怯的。
玄诚垂下眼,伸手接过那条手链子,垂下的睫羽在他脸上打下了一大片阴影,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
钱府,玉露居——
钱蔓蔓仰躺在没过锁骨的木桶中,两条白皙纤细的玉臂搭在边沿上,舒适地闭起了眼睛。逛了半晚的夜市,可累死她了,逛街这事,永远都比习武还累……
她长舒一口气,抬手泼了泼,桶内水波轻荡。
突然,一阵窸窣声从紧闭的门口处传来。
钱蔓蔓眉目一凝,透过画屏盯着外头,冷声道:“谁!”这个时候,桃红知道她的习惯,不会来打扰她。
门外静默。
钱蔓蔓眼睛一眯,瞟了眼悬挂在床头的长剑。
这时,门外才慢吞吞地传来一声,“……是我。”
钱蔓蔓眉头一皱,‘哗——’地起身,动作利落地披上中衣,蓦地打开房门。
玄诚一愣,看着门突地打开,仅着白色中衣的女子正不悦地盯着自己,她面染红晕,身上浮动着水汽,一头黑发湿漉漉地绾在脑后,还滴着水,水珠沿着她娇媚的脸蛋滑落,一直滑到领口锁骨处。
玄诚看得愣愣的,突然间脸色爆红,结巴道:“贫、贫道失礼礼礼……”
钱蔓蔓不耐地打断他,“废话少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冷淡的语气让玄诚脸上的温度下降了些,他微微垂了眼,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道袍,直到钱蔓蔓快要不耐时,才闷声道:
“……蔓蔓,你别和他好。”
钱蔓蔓下意识地皱眉反问道:“谁?”
玄诚飞快地抬眼看了看她,又马上垂下,闷闷道:“……莫绍风。”
钱蔓蔓一愣,随即一副被气笑的样子,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她斜晲着眼前人,“这好像和道长没什么关系吧。”
玄诚蓦地抬眼,激动道:“怎么没有关系!”却在看见钱蔓蔓冷淡的神色时又偃旗息鼓了,动了动嘴,然后小声道:“他定是对你有所图……”
钱蔓蔓双手环着胸,吸了口气,然后看着玄诚道:“道长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当初答应和你成亲时,难道是没所求吗?”
听到这句话,玄诚猛地抬眼,“!!!”
钱蔓蔓见他神色,就知道这家伙忘了,于是好心地帮他记忆道:“当年你向我求亲,我可是私下和你约法三章后才答应的。一,我要你谢氏庇佑我钱家;二,我要洛阳十里堡的那座牡丹庄园;三,我要洛河漕运商通减免我钱氏货船的关税,这些,可都是你亲口应下的,白纸黑字,道长倒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玄诚呐呐道:“那、那你只是因为这些才嫁给我的吗?”就没有一点其他的原因,哪怕是一丁点也行……
谁想钱蔓蔓奇怪地看了眼他,“不然呢?”
玄诚的神色瞬间灰败,然后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他咽了咽口水,激动地看着钱蔓蔓道:“那能不能等我一年,就一年,一年以后,那些约定还作数!”
钱蔓蔓奇道:“等你干嘛?”
“等我还俗回来娶你啊!”玄诚愉悦地勾起嘴角,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钱蔓蔓:“……”
片刻后,钱府玉露居内就响起一声怒火冲天的暴喝:“谢云流,我去你大爷的!”
然后路过后院的管家钱伯就看见一团人形物体惨叫着被丢出府外,顿了顿,见怪不怪地摇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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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守在钱府外街旁的小尘子看着玄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心下了然,走过去递上一瓶早已备好的跌打药。
玄诚忿忿地夺过药瓶,用嘴拔掉塞子,泄愤般地把半瓶药酒一股脑儿倒在自己擦红的手上,然后就‘嗷嗷——’甩手大叫起来,欲哭无泪地看着小尘子,“这药怎么这么痛啊……”
小尘子摸了摸鼻子,“药店掌柜说这药痛感是强了点,但药效是奇好的。”
玄诚把自己浮着白沫的手递到小尘子眼前,张了张嘴,“这叫强了点,都起泡了啊!”
小尘子咳了声,眼神飘忽。
玄诚自认倒霉地把药往旁边一丢,扶着自己快要摔断的腰,“算了算了,算我今天运势不好,嘶……蔓蔓下手可真重……”
一大一小互相搀扶着往客栈走去,玄诚望着前头浮起黄色灯火的通明客栈,却蓦地顿住了脚步。
“后面的,现在可以出来了吧,我可没银子给你付房钱。”
莫绍风低笑一声,从暗处走出来,“可道长今儿个不才得了莫某一锭银子吗?”
玄诚懒散道:“那可是我存着以后给我媳妇花的。”
莫绍风忍俊不禁,“道长乃出家之人,怎么还能想着娶妻?”
玄诚眉心跳了跳,“要你管。”
莫绍风走上前,看着一脸不屑一顾的玄诚和警惕盯着他的小尘子,笑了笑,“莫某自认武学修为不低,却被道长一下子揪出来了,实在有些惭愧啊,所以……道长在蔓蔓面前伏低做小,怕都是装的吧?”
说完,莫绍风目光有些犀利地盯着玄诚。
玄诚撇了撇嘴,嘟囔道:“蔓蔓,蔓蔓……蔓蔓是你能叫的吗?”
莫绍风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他看着玄诚道:“我曾听闻蔓蔓有一夫婿,后来却不知何故,新婚之日出家去了,想必就是道长吧。”
玄诚哼了声,算作回答。
下一刻,只听莫绍风悠悠道:“道长既已托身道观,不问红尘,不如就此放手,成全了在下与三小姐。”
玄诚震惊地看着莫绍风那张欠揍的脸,这是挑衅吗?这绝对是挑衅!
好哇!这家伙居然真的敢对他的蔓蔓动歪脑筋,还敢找上门来!蔓蔓是他的,成全什么成全,谁爱成全谁成全,反正他不可能把蔓蔓成全给任何人!蔓蔓是他的,凭什么要他放手!
玄诚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小尘子忙一把抱住他,“师叔!冷静冷静!打人是犯五戒的!”
莫绍风依旧笑得春风和煦,看着气到不行的玄诚。
玄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胸口的郁气。
他看着得意洋洋的莫绍风,嘴巴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话,然后提着小尘子大步大步地离开,走进客栈,顺手还把客栈大门‘咚——’地摔上了,吓得一旁打瞌的小儿一蹦三尺高,然后骂骂咧咧道:“哎哟,哪个缺心眼的,还给我把门关了,不知道这门很重很难开的嘛……”
莫绍风看着那远去的人,无辜地挠了挠脸,想起那人离开时做的口型。
——去你大爷的!
恩,有点意思……居然和蔓蔓骂得出奇一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