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一副见了我的样子》魂小七

25、意难平（4）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京城是达官显贵扎堆的地方，天子脚下沐浴真龙之气，娇生贵养出来的公子小姐都格外漂亮。

　　有好事者列了份三美四俊的名单，因很是公正客观而广为流传，谁美谁俊大家有目共睹，题名的这七人确实契合“俊、美”这二字，几乎无人有争执异议。

　　“三美”分别是季老王爷的幺女明陵郡主、国子监祭酒的九妹江婉鹃和云泽长公主。去岁云泽长公主和亲远嫁，不知心碎了多少人。而待字闺中的明陵郡主和江婉鹃还未行笄礼的时候就不知有多少人惦记了，可惜如今二人都二十挂零了还没嫁人。

　　明陵郡主心悦晋王楚天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郡主年少青葱的时候正值晋王风华正茂，无论是身世相貌二人都是无比般配的一对璧人，人人都以为等郡主及笄他们就会顺理成章的成婚。

　　郡主越长大越娇艳妩媚，晋王却开始不务正业，两相比较之下晋王显得逊色黯淡许多，季老王爷开始打哈哈绝口不提女儿的婚事了。老王爷人前说得是舍不得女儿，想留身边再疼几年，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老王爷是在重新物色女婿了。

　　“四俊”分别是秦府的秦帅秦砚、晋王楚天华、丞相曲临江和秦府的秦小将军秦歌。

　　秦府占据半壁江山，二人都继承了江南第一美人的娘亲的美貌，气质却大相径庭。秦帅儒雅克刚，秦小将军活泼灵动，各有千秋。

　　排名那年袁溪才十六岁，还没完全长开，袁溪还记得那时楚天华比他高一脑袋还多，他气势汹汹的鄙视楚天华的时候完全体现不出气势来。最过分的是他怎么鄙视都没见楚天华羞愧或是愤怒过，甚至楚天华还会笑眯眯的负手弯下腰同他平视，就像怕他仰头骂自己会脖子酸似的。

　　排名出来时楚天华好巧不巧压他一头，气得他一整天没吃饭，最后还是长兄端着饭碗坐在他床边，笑吟吟的劝他道，“小五你不必介怀这些，那些人茶余饭后没事干就喜欢胡说八道，做不得真。而且咱们小五才多大，还没到最玉树临风的年纪呢，等你再过两年长高了、长成了，别说是晋王，就算哥哥也不如你。”

　　这么劝当然是劝不好袁溪的，他最不能忍受任何人说他长兄一点点不好，就算他长兄自己也不行。

　　长兄如父，秦砚哪能不懂自家幺弟的心思，最后还是凭一句“哥哥帮你压了晋王一头”让袁溪美滋滋的吃了两大碗白米饭。

　　而今晚的那个墨锦云纹就是“四俊”之一的曲临江，权倾朝野的当朝丞相。

　　“丞相权倾朝野，得皇兄信任宠爱，这么多年无欲无求，不曾恃宠而骄，不曾以公谋私。而且待人处事都极其温和，绝不是能做出暴虐之事的人。”楚天华坐在床头，手指轻轻搅动着袁溪柔顺的马尾发尾，若有所思的道，“他从十多年前就以音律教习先生的身份跟在皇兄身边，皇兄登基后破例封他丞相之位，平步青云。如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王想不通他还有什么可作妖的。”

　　袁溪趴在枕头上漫不经心的抠着指甲，“这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贵为晋王，不也是犹不知足不想当那一人之下了么？”

　　“不是犹不知足，是迫不得已。”楚天华捞起袁溪一小束头发百无聊赖的编小辫，“兄弟十二人，除了当今陛下和本王，其他的全被拔干净了。本王贵为晋王却朝不保夕，如今本王呕心沥血的谋反也只是为保命。”

　　袁溪手一顿，歪头新奇的看他 ，“谁要杀你？”

　　楚天华向皇宫的方向一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袁溪犹疑的问，“不至于吧，那位不是你亲哥吗？”

　　“你以为谁家兄弟都像你们家那样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吗？”楚天华叹了口气，“天家无父子，遑论兄弟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兄对我们忌惮得紧。本王这么多年藏锋敛芒，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被皇兄抓住一点错处才保得命在。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本王的其他兄弟已经一个又一个的死于非命了，下一个除了本王不会再是别人，本王不得不反。”

　　袁溪兴致勃勃的问，“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十年前争储明明是你、四殿下和九殿下斗得难舍难分，怎么最后是当今陛下坐了皇位？”

　　当今陛下排行第二，是先帝和宫女一夜风流的果，这样的身份注定是被里外瞧不起的。恶劣的环境养出了当今陛下敏感而自卑的性格，即使他一直在用疏离冷漠的围墙把自己保护起来，刻在骨子里的性格却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他沉默寡言，而且能力平平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放在人才辈出的皇子中就像一粒尘埃一样不起眼。先帝在时连正眼瞧过二儿子的时候都没有，却在留下的遗诏里清清楚楚的写着要传位于他，那满朝哗然的景象至今还印在袁溪的脑海中。

　　楚天华抬起眼皮，目光灼灼地与袁溪对视，压低声音说道，“这个疑问压在本王心底很多年了，本王比你还不懂，父皇为什么留了立皇兄的遗诏。”

　　“啧。”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本王以为荣登大典的必定是本王来着。父皇病重，本王侍奉床边时父皇再三叮嘱了许多国事，还说大亓的基业要交托到本王手中。父皇一生严谨周正，却在最后和本王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其实我也希望是你继承皇位。”

　　楚天华动容，盯着袁溪不语，眼眸中仿佛有光。

　　袁溪慢悠悠的道，“因为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人当皇帝常见，王八当皇帝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楚天华眼中的光芒顿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捏着袁溪鼻头拽了两下，“本王早就该知道你说不出本王好话来。”

　　袁溪分外敏捷的张嘴咬住他不安分的手指头，含含糊糊的道，“其实除了好奇以外，还有其他原因在的。当今陛下太过敏感多疑，伴其他的君如伴虎，伴他就等于是伴阎王。”

　　“现在恐怕有人正感受阎王的煞气呢。”楚天华眯起桃花眼望向窗外，“曲临江对皇兄掏心掏肺，皇兄多年郁郁不得志伤了根基，那盏长命灯多半是为皇兄续命的。被咱们撞破了秘闻，你说本王那敏感阴鹜的皇兄能不能轻饶了他？”

　　答案当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