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格》言不乐

35、③⑤

　　陶喜和夏启河之间有过一段。
　　高三之末，到大学之初。不算轰轰烈烈，但也挺揪心裂肺。
　　大部分同学直到听说他们分手才知道原来他们在一起过。不怪他们浅薄的八卦精神，只怪这俩人的保密工作太到位。
　　就连班主任在看见陶喜惨兮兮的高考成绩时，也只是不停为在她眼里一直是用功上进的孩子感到可惜，压根没想过这半年的冲刺时光全被她耗费在乌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陶喜曾经为未来做过完整的规划，包括24岁结婚生子，如果生活真能如她所希望的发展，那或许现在她已经在备孕第二胎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她显然也不是命运的心头好。
　　和一个人渣相爱相离后，她再次踏上了漫长的单身狗之旅，直至今日。
　　外人只听说两人是和平分手，其实都是夏启河为了面子自己散播的，陶喜不想继续纠缠，也就由着他去了。
　　知道真相的江恬总为她叫屈，每次提及这个人渣都叫嚣着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人一身脏皮扒下来。
　　太血腥，陶喜表示不愿与她为伍，还是安安静静做一朵较弱的小莲花比较适合她。
　　有人给江恬留了位，陶喜跟着坐下，夏启河在她背后落座，突然感觉椅子被人靠了靠，她抬屁股又往前挪了点。
　　身边的女生问她要什么饮料，她笑着摆了摆手向服务员要了杯白开水。隐约感觉到某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围着她转，刚一抬头就和坐她正对面的乔珍珍对上了眼。
　　陶喜深度怀疑乔珍珍此生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和她还有江恬作对，这么一想那她的人生未免也太悲哀了。
　　人齐，上菜。
　　陶喜高中念的是理科，女生人少凑不满桌，于是几个酒量不太好的就挤来一块坐。
　　热菜刚上俩，酒就轮了七八回。江恬有些上脸，都是熟人陶喜没法拦，只能小声提醒让她悠着点。
　　包厢里的烟味滚呛，几年不见，烟瘾一个比一个大，陶喜有些食之无味，开始想念下午被姚韵诗抢去的半根黄瓜。
　　身后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挤到陶喜和江恬中间。
　　“来来来，我的老哥们，我们来敬敬你。你现在挺忙啊，赚钱都是按秒记，上次留你喝一杯也没空，今天你总跑不了了吧。”
　　陶喜对班里同学的印象都不深，但这个体育委员郑云她却记得很清楚，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江恬的关系好。
　　个高颜正人阳光，不论搁在哪个阶段那都是拨到万人迷那一块的。想当初大大小小的体育比赛，看台上尖叫呐喊的有七成是他的名字。
　　陶喜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女生，对他有所留意也在情理之中。
　　在那时，郑云除了体育委员、万人迷以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江恬的绯闻男友。
　　陶喜作证，真的只是绯闻。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江恬通了好几天宵把遗留多年的灌篮高手啃完后彻底沉浸在“教练我想打篮球”的妄想中，每天放学不论刮风下雨都要拉着陶喜陪她被球玩，哦不，玩球。
　　可惜空有三分投篮的心，却是倒马桶的命。
　　恰巧在为运动会做准备而差点被砸晕的郑云表示不忍直视，两步上前抢过球秀了一把，江恬立马双眼放光道这兄弟她交定了。
　　郑云倒是想收个徒弟来着。被她这么一搞，也行吧。
　　一个大众瞩目的帅逼身边最不缺的是什么？
　　八卦狗仔队。
　　朋友还没做上几分钟，小道消息便连番传开——帅逼有主了。
　　陶喜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可半截的故事像一根没事就来骚扰一下的逗猫棒，就听见挂在一旁的铃铛拼命响却怎么也捉不着，被膈应的心痒痒。
　　作为主人公的亲密好友，明明占据着最有利的刺探位置却不用尽其责关心一下这有些说不过去。
　　但结果往往是令人痛心的。
　　天知道她是如何在一个阳光明媚适合大睡的下午捧着碗茶听他们从篮球发展史聊到最爱的运动员的无聊中撑下去的。
　　说好的从人生理想聊到诗词歌赋？
　　成熟点吧朋友们！
　　喝酒这种事，江恬在熟人和陌生人面前完全是两幅面孔。
　　陌生人前扭捏来扭捏去撑死三杯就开始这疼那酸的量，在熟人面前靠着这个交情那个交情的能翻好几倍。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陶喜在，不然借她十个胆也不敢放开了喝。
　　“跑？我怕你啊？我提醒你啊，今天要是喝醉了可千万不要抱着姐姐喊妈妈，我可要翻脸的！”
　　郑云嗤笑一声：“切，有劲死了你！”
　　一杯酒囫囵下肚，江恬端着陶喜递过来的碗随便吃了两口菜，伸手拉住其中某个偷偷摸摸看似想跑的彪形大汉，眯眼威胁道：“大胖子往哪逃呢，我这里的帐是算清了，你的那份准备什么时候结啊？”
　　胖子嘿嘿笑道：“哪敢呐，我这不是去添杯嘛，来个人，给你胖爷满上！”
　　郑云眼疾手快挡住身旁拿起一瓶啤酒的哥们，从桌上重新拿了一瓶白的，“这就来！”
　　胖子想躲，却被江恬和郑云一左一右挡住了退路。
　　“白的我喝不了，晚上回家闻到了味儿我媳妇准骂！”胖子为难道。
　　“瞎几把乱扯，昨晚上刚被赶出家门，我弟媳能这么快就放过你？赶紧喝！”
　　面对郑云毫不留情的戳穿，胖子内心满是“怎么就和这孙子做了兄弟”的悔恨。最后挨不过，只好闷头灌下三杯。皱眉哈气甩了甩头，大圆脸蹭得就红了。
　　“哎哟哟，胖子酒量可以啊。”江恬故意无视他通红的脸，抬手又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好歹做了一年同桌，是不是也得同我家阿喜喝一杯啊？”
　　陶喜正以龟速吃着菜顺便发个呆，突然被喊到名字一个不留神咬到了舌头，疼得她整张脸都皱巴起来。
　　胖子本想先缓缓，可晃眼看见陶喜的表情，这心里就有些不美丽了。
　　“唉，都说上辈子得是多大的情分这辈子才能做成同桌，可怎么到了我这，不是冤家就是债主啊。以前你见着我最多也就是皱个眉头，怎么几年不见这整张脸都错位了？”
　　胖子悲愤的直叹气，看得陶喜哭笑不得。
　　“哎哟呵，你这话说的，我还没嫌弃你卡在我和阿喜之间打扰我们眉目传情呢，你你你你到先说起我们来了！”
　　江恬有些醉了，说话开始大舌头，握着酒杯晃晃悠悠。陶喜把她拉回座位，夹好菜把碗放在她手里才起身，从容接过郑云递来的酒杯，笑着道：“和两个这么难伺候的女生做同桌，辛苦辛苦。这杯算我敬你的，感谢不撕纸条之恩。”
　　升高三时换了班主任，第一件事就是调整座位，那时候是一人一张小桌，胖子就夹在她和江恬中间。
　　她和胖子的交流很少，同学嬉笑打闹的课后时光，她不是和江恬相约厕所就是趴在桌上补觉。
　　要说两个人的交集，多半是让他帮忙传小纸条。江恬曾帮他取过一个专属别号——“鹊桥”，还是天天在线特扎实的那种。
　　至于老是皱眉这件事，完全是因为陶喜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差，每次递个纸条都跟提枪上战场似的，慌得不行，更别提胖子那慢吞吞的动作简直要逼死急性子。
　　“卧槽，有生之年啊，我居然也有等到你给我敬酒的一天的，我是不是该去买彩票？”胖子受宠若惊道，就连碰杯的动作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别怪他咋咋呼呼，这要是换做班里任何一个男生估计都得是这个德行。
　　陶喜不明所以也不在意，江恬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撬墙角”那件事发生之后，对陶喜有敌意的大多数都是女生，相比较下男生这种忘性极大的物种在满足过好奇心后没过多久就忘得差不多了。在多次的背地评选中，陶喜一再从班里仅有的7名女生中脱颖而出成为镇班之宝。
　　陶喜的五官，如果拆开来看可能并不出众，但整合在这张光嫩的小脸上却意外的让人眼前一亮，更准确的说，是舒服。
　　可偏偏这个让人看着就舒服的女生却是一朵实实在在的高岭之花。
　　啊呸，实实在在个屁，一群睁眼瞎。江恬在内心吐糟一万遍。
　　“装什么装，喝酒就喝酒，还演起戏来了，倒贴我500万我都不买票！”江恬拿起筷子敲了敲胖子的胳膊，催促他赶紧喝。
　　“唉，你这兄弟不地道，一天到晚就想着灌醉你胖爷。”胖子一顿长吁短叹，酒到嘴边又撤开，旁边的人看不下去架着胳膊就给他灌了下去。
　　让你他妈的废话多！
　　陶喜喝完酒，准备出去透透气，又有些不放心笑得都快喘不上气的江恬。
　　“我去趟洗手间，你少喝点。”
　　“知道啦！”江恬潇洒地挥了挥手，“保证在你回来后再醉！”
　　陶喜叹气。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