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格》言不乐

34、③④

　　陶喜和江恬约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见面，刚下公交，就看见一群半生不熟的人浩浩汤汤的往酒店走去。
　　陶喜顿了顿步子，等人进去了才朝咖啡厅走去。
　　江恬正连着语音不知道在和谁讲话，见到陶喜便说着有事要挂了。
　　“大忙人啊。”陶喜谢绝服务员的菜单，坐在对面看着江恬飞速地敲着屏幕。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全靠老天爷赏饭吃啊。”
　　“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么......”陶喜状似苦恼的耸了耸肩，江恬差点拿起包就想往人脸上砸。
　　陶喜很不走心地拍拍胸脯表示害怕，看了眼时间。
　　“还不上去？”
　　“等等。”江恬倒是一点都不急，盯着手机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陶喜疑惑地坐到她身边瞧了瞧——真他妈有劲，一群人居然在拿“陶喜到底参不参加同学聚会”开赌局。
　　“我不是和冯志伟说了我会去么？我的人品这么差？”
　　陶喜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虽然这事她也不是没干过，但......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你也赌了？”
　　“没有。”江恬可惜的摇了摇头，“我要是参赌这局就没办法玩了。”
　　陶喜一想也是，自己去不去，江恬能不知道？不过少赚了这么一比，这妞居然没生气倒是挺奇怪。
　　“无所谓，不缺这一把，反正我只要把乔珍珍搞垮就行。”
　　乔珍珍？这名字有点熟悉。
　　陶喜好奇的往前凑了凑，直到点开头像看见那张笑得一脸做作的脸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
　　要说到江恬和乔珍珍的恩怨，一半是因为她做作，另一半却是因为陶喜。
　　回忆往昔这种事，十个人里有八个想要直接删除记忆，因为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往往是一些自己做的脑残事。陶喜就是其中之一。
　　她那会儿一定是中了邪，不然怎么会只因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和暗恋对象表了白？当时为了双倍暴击效果想着成功之后再向江恬和周言交代，没想到把自己给坑了。
　　一番苦水憋在心里半推半就的吐出来，附带丢人的滔天大泪。江恬气不过，二话不说冲到乔珍珍面前拉着人就想干一架，幸好恰巧在一旁捡球的郑云眼疾手快把人拉开了。
　　那时候陶喜“撬人墙角”的事情还没传开，郑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江恬那一巴掌要是下去了肯定三天都消不了。
　　“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他低头在她耳边提醒道，“她爸是校长，闹大了吃亏的绝对是你。”
　　话说得不错，可这时候的江恬哪听得进，抵不过他的力气，满脸通红的只能指着躲在别人身后的乔珍珍一通乱骂。
　　按平日来看，那天江恬的脏话水平属于超常发挥，郑云实在听不下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好歹是个姑娘，就算再怎么不拘小节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乔珍珍见江恬被控制住了才敢走出来，脸上却无半分歉意。
　　“道歉？我凭什么道歉？跟有女朋友的男生表白的人又不是我！”乔珍珍趾高气扬的瞥了眼红着眼追过来的陶喜，满脸不屑道，“这种不要脸的事也只有不要脸的人才干得出来。”
　　“你他妈说谁不要脸呢！”江恬一把甩开郑云的手怒气冲冲道，“要不是你怂恿，陶喜能干这种事嘛！”
　　“怂恿？就因为我说了几句网上一抄一大把的戳心语录？”乔珍珍嗤笑一声，“要真是这样我看问题也不是出在我身上吧，难道不是陶喜脑子不好么？”说着她和身边的同学就笑了起来，好像这本就是一个供大家娱乐的段子。
　　“乔珍珍！我艹你——”
　　“江恬！”陶喜喘着气跑上前打断了她的话。
　　眼角有泪，眼睛通红，但却已经不想刚才一样脆弱，坚毅的眼神让乔珍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勉强的勾着嘴角，嘴上依旧不饶人，“怎么，自己做错了事还硬要往别人身上推吗？”
　　“推？那也得真是个人才行啊。”陶喜拉住江恬的衣袖，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江恬感觉到后立马握住了她的手，死死的站在她身后给她力量。
　　“你骂谁不是人呢！”
　　乔珍珍怒目而视，陶喜直接忽视了她的话。
　　“乔珍珍，今天这件事，我认了。听了你随口说的话就去表白是我蠢，事先没有搞清楚他不是单身，害她被女朋友误会，也是我对不起他们俩。我不会把事情往外一推就说自己无辜。”陶喜缓步走到乔珍珍跟前，一字一句道，“但是，你也永远都别想摘干净。”
　　“你——”
　　乔珍珍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陶喜紧跟在后，死死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我知道我看起来很傻很好欺负，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招了你。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坏事做多了早晚遭报应。还有，别再惹我，这次我放过你，下次......呵，你可以试试看。”
　　说完，陶喜仿佛对乔珍珍此刻惊恐的表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低着头拉着江恬走了。
　　直到回到教学楼，两人才停下。
　　江恬朝后看了一眼确定没熟人才敢放松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连连佩服道：“卧槽，我简直惊呆了，你居然也有这么屌的时候——我靠，你怎么哭了？”她手足无措的帮陶喜擦着眼泪，心想总不会是喜极而涕吧？
　　“太郁闷了。”陶喜抽噎着靠着墙壁蹲了下来，脸闷在膝上说话模糊不清，哪还有半点霸气的架势。
　　江恬竖着耳朵研究了好半天才听懂她在说什么。
　　呵，还不如没听明白——
　　“明明还有更霸气的话可以说的，脑子里却全是“呵”，都怪昨晚看的小说，什么霸道总裁，一天到晚呵呵呵妈的来搞笑的吧！”
　　江恬有气无力的拍着她的肩膀，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你他妈才是来搞笑的吧。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撬墙角”事件传至整个年级，即便江恬帮陶喜解释了很多次，但难免有些人会觉得无心不成书，更何况还有人从中作梗散布谣言呢。
　　陶喜一开始还耿耿在怀，毕竟谁都不喜欢被误会，可是越到后来也就觉得无所谓了，不就是同学关系差一点，人品烂一点么，日子哪能没点挫折呢。
　　幸好她本身也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朋友嘛，两三个就够了，同学嘛，早晚会分道扬镳。
　　于是，人品有些烂的陶喜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现在，只会占地方的人物事件也被清空的只留个残影——
　　转移到了江恬的脑子里，抹都抹不掉。
　　陶喜见江恬一副想说话又怕暴露只能干瞪着屏幕的墨迹样，道：“行了，上去吧，反正乔珍珍这酒是喝定了，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小心她出尔反尔。”
　　被这么一提醒江恬觉得挺对，这种事那女人也不是做不出来，于是收拾好东西匆匆结了账便拉着陶喜走了。
　　刚到饭店，等电梯的人有些多，两人没赶上第一波只能再等等。
　　陶喜靠着墙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眼神晃到江恬身上时真恨不得把她黏在手机上的眼珠子扣下来。
　　不过想想这暴力的场景实在有辱于她的淑女形象，别很快的抛于脑后。
　　这电梯下降的像便秘，一层停一停，等的人想骂娘，陶喜烦躁的点点脚尖，余光里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就被江恬拉进了电梯，一句小心点还没说出口，人就差点被挤成饼。
　　陶喜吸着肚子贴着墙，郁闷的吐了口气，吃个饭跟要命似的。
　　聚会定在晚上六点，相熟的同学在下午就已经约了起来，到最后都是成群结队的来，不一会儿偌大的包厢就被填的满满当当。还没开桌，有些男生就开始起哄灌酒。
　　一同学经不住灌，菜还没塞半点呢就快醉了，急忙向潘一清求救：“班长，怎么还不上菜啊，好歹给我垫垫饥啊！”
　　潘一清点了点人头觉得差不多了就喊了服务员。
　　有个对着门坐的人趁着服务员关门的空档眼尖的瞥到两个人，嗓门一扯生怕别人忘了他军训带口号的光荣历史，手在身旁人肩上甩了两下企图拍下两斤肉。
　　“哎哟哟，门口两位大美女是谁啊！”
　　这一喊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集中。
　　江恬笑着把门一敞，“除了你姐姐我还有谁！”
　　到底是常年混迹于男生堆的人，话音刚落，无需寒暄，几个男生拿起酒杯就上前，是兄弟就干一杯。
　　“急什么，早晚喝趴你。”江恬推开那波人把站在后边致力于做背景的陶喜拉上前，“先把帐算完。”说着她把视线投向某一桌，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一个都别想躲啊，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切，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作弊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股骚味冲鼻的话是从谁嘴里吐出来的。
　　好在江恬早就不是当初一点就着的暴性子，不甚在意的挖了挖耳朵好像进了什么脏东西。
　　“作弊？还能作弊？”一个男生沉着脸色从座位上站起来，疾步走到江恬跟前，气势汹汹的架势吓得大家都懵了，谁知下一秒他把酒杯一抬语带怨气道，“不够意思！作弊不带我！罚酒三杯！”
　　大家听了连忙起哄，江恬笑着轻踹了他一脚，“作你大爷！谁当初考试连个小纸条都不传的，怂货！”
　　“我靠，都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还记得！大铁饼往那一站我提笔都哆哆手，还传小纸条呢，要我命吧！”
　　“是吗？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
　　“行了行了，赶紧先坐下来吧，马上上菜了，大家都看看人到齐了没？”
　　大家四周看了看，立马有人抬手道：“还缺一个！哦，不缺了！”大伙儿顺着他的目光超门口看去，陶喜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身后来了人。往前两步让出了位置，偏头去看，身形微微一僵。
　　“哦哟，来得蛮巧嘛！”一男生朝那人挥了挥手，视线在他和陶喜之间来回流转，含着自作聪明看破不点破的暧昧，“缘分啊！”
　　“可不巧吗？踩得就是上菜点。”夏启河笑着朝包厢里的人打着招呼，似乎才注意到身前的人是陶喜，低头轻声道，“巧啊。”
　　陶喜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词。
　　江恬刚和别人寒暄，转头就看见陶喜一副半哭不笑的表情，蹭了蹭她的肩膀，拉到一边紧张兮兮的咬耳朵。
　　“干嘛呀，总不能还对他余情未了吧？”
　　陶喜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差笑破肚子。
　　“我刚在楼下看见他了。”
　　“看见就看见呗。”
　　陶喜叹了口气，敷衍的点点头，“行行行，吃饭去，饿死了。”
　　缘分？狗屁。
　　她才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的巧合十有八九是人为的。刚才在电梯拐角口掐点抬头作惊讶状的蹩脚演技和十八岁的她相比也就半斤八两。
　　陶喜只觉好笑，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