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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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迁。”熟悉的声音温润柔和，如耳边流过的湖水。
炎儿点点头，咬了下唇，“那，再见。”
她已不知可以再说些什么，似是故人来，却非故人。或许曾经该问的东西，她现在也不想问了。
忽而回身，看着他，“我不叫酒七，我叫炎，他们叫我炎儿。”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
身后，仅有风吹过。
半抹和襄铭已经睡了，炎儿推开酒馆的门走进院子，坐在花藤秋千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仰头看见花缝中漏下的些许月光，洁白如昼。她突然“咚”地一声从花架上跳下来，跑着出去拉开门，“小灻。”
小灻和君迁从墙角的暗影中走出来，一大一小，两片纤白。
炎儿“啪”地把门关上，鼻头酸涩，有了前人，便把她给忘了。
躺在榻上，毫无睡意，窗柩突然被拉开一小条缝，炎儿看了一眼，背过身。
几下“吱吱”的声音传来，小灻从窗口跳进屋里，慢慢地走到榻前，“呜呜呜”地叫了几声。叫了许久也不不见炎儿理它，于是沮丧地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却又不甘心，走回来，直接跳上榻，攀着炎儿的背爬到前面，脑袋直往她脖子里拱。炎儿嘴角终于微微一翘，伸手抱住它。
翌日起身，她便取下了脖子上的排箫，掌心化出一个晶盒，她把排箫锁在了晶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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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儿给阿公和祭月送酒，这日正赶上祭月不在，她索性留下来陪陪阿公。
正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家公子前来拜访酋长大人。”
炎儿寒毛立即竖了起来，她认得这声音，是日日跟在夏商玦身边的白泽的。
“阿公，是夏商玦，我不能让他见到我。”不等阿公反应完，她已经窜进了里屋，却明白无济于事。夏商玦定能感觉到屋内有两个人，若她将自己隐藏，夏商玦进来只见到一人，察觉不对，并非好事。
炎儿快速想了想，幻化容貌后走出屋子，正好与进门的夏商玦对上。夏商玦看见她，片刻后想起来，微微笑了笑，“是你？”
炎儿现在的容貌夏商玦见过，就是那日去找阿公所用的那张脸。未免有太多个她在夏商玦面前分身乏术、招惹麻烦，炎儿便幻成那日的样子，反正夏商玦定能猜到那日的祭月和她与阿公有关。
阿公见了炎儿的样貌眼中生惑，却赶紧隐了去，略一思索，对炎儿道：“快回去吧，和你娘说，她说的我都知道了。”
炎儿赶紧说道：“好的。”
夏商玦来，无非就是为了金兵魄，炎儿顺着阿公的话赶紧溜了出来，不想夏商玦却突然告辞紧跟着她出来。“夏商公子，你不是找酋长有事？”
夏商玦道：“原本是如此，不过现在，我找你有事。”
“你找我有事？你找我有……什么事？”炎儿结巴着往后退了一步。
夏商玦先不说话，出了竹林，往后不知向白泽示意了什么。白泽蓦然身形一变，化作一只褐角白身兽，振翅两下飞到他们面前。炎儿半真半假，目瞪口呆，显得很惊讶。
在她还没做出下一个反应之前，夏商玦已提着她的领子一齐跃到白泽背上，白泽霎时冲上云霄，身旁白雾呼啸而过。
夏商玦问：“比你的白狸如何？”
炎儿嘴硬道：“自是不及。”
夏商玦轻笑。
炎儿问：“你要带我去哪？”
“幽月冥。”
幽月冥！炎儿唇张开，舌头一卷，却没说出话来。
夏商玦瞪着他，“幽月冥禁地，烛龙九阴凶残无比，无人敢涉足一步，为什么你可以进去，却安然无恙？”
炎儿心一抖，垂着眼转了转眼珠，“那还不是我小时候不知道它的厉害，死皮赖脸地钻进去，我好歹是百濮人，它兴许看在煌君的份上没杀我，时间长了他也懒得理我。不过我曾经被他当猴一样耍，扔过来扔过去，摔得遍体鳞伤倒是真的。”
她说这话可是真的，哪怕她是娘亲的女儿，九阴也很不待见她，即便现在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
说话间白泽已带着他们飞到幽月冥上空，从上往下看，幽月冥就是一个又黑又深的大窟窿。
炎儿问：“你带我来幽月冥能做什么？”
“你说呢？”
“不会是让我带你进去吧？”
夏商玦诡异一笑，表示默认。炎儿吓得一屁股坐在白泽背上，“不可能，九阴脾气非常不好，他让我进去已是忍了千百来年的火气了。我要带人进去，他还不得撕碎了我？你要到幽月冥干嘛？你不会以为酋长把金兵魄藏在这儿吧？”
夏商玦双眼幽暗，“这是最大的可能。“
炎儿道：“酋长不是说了，金兵魄千年前便已不在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废话少说，带我进去便可，如若不然我只能把你从这儿扔下去了。”
炎儿嘿嘿笑道：“虽然我本事不好，但好歹是个神族，幽月冥虽深，却还摔不死我，你既不信酋长，便自己进去查探。”
夏商玦一抬手，想要拎起她的衣领，加以恐吓。炎儿却先他一步往后仰，身下一滑，直直从白泽身上坠落，往后栽了下去。
夏商玦伸手去抓，没抓住，空谷里传来炎儿的声音，“我们不用浪费时间了，无论金兵魄在不在幽月冥，我都不会带你进来的。这是邹屠氏的尊严，百濮人的尊严......”“尊严”二字形成回音，被拉得老长，明明白白坐实了她百濮人的身份。
白泽加快速度往下飞，去追炎儿，炎儿大叫一声，“九阴！”
白泽忌惮，倏地停住。
夏商玦站在他背上，皱起了眉。
“公子，为何不直接进去？于公子来说，烛龙之力恐怕也并非那般可怕。”
夏商玦摇头，“烛龙确实不容小觑，况且我向上君请示过，上君交代不能扰了烛龙。”
打算等夏商玦走了再离开，炎儿索性在幽月冥住几日。她采了山果回来，九阴正趴在石壁向外伸出的露台上晒太阳，闻声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了眼炎儿和她手中的果子，眼中透出不悦。
炎儿不以为意，兀自走过去在它身边坐下，“你这里的树得修剪修剪，果子得摘一摘，来年才能长得好，果子很甜，你尝一尝。”炎儿把手伸到九阴嘴边，九阴嫌弃地看了果子一眼，闭上眼，不再理她。
炎儿并未生气，只是嘀咕道:“我天生和你们这些宠物犯冲是不是？谁都不喜欢我。”不过，小灻和它们都不一样。
九阴听到宠物一词，身上的毛微微立起，刚要发作，四肢却先脑子一步飞奔了出去。
炎儿本想逗一逗九阴，看到它飞奔出去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九阴是嗅到外来的气息了。
“说不定只是进山打猎的猎人，你不要冲动。”炎儿在身后大喊，九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九阴常年守着幽月冥，从不出山，人们不知其来历。传闻烛龙九阴性格阴晴不定，时而温顺如慈祥的老人，时而又凶狠厉绝。它会化作小兽与进山的孩童玩耍，就是不离开幽月冥，曾经有人妄图闯进幽月冥，被烛龙一爪子拍去，瞬间便化为了灰烬，自此也无人再敢擅闯幽月冥了。
君迁站在崖上观望许久，身影一飘，脚底踩风下落，却许久都不见谷底。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他抬头看见一个矮小的人影。那人影站在崖顶拼命地朝他挥手，眼中满是惧色。
君迁停在谷中暂且未继续下落，透过茫茫浓雾竟然看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君迁一愣，呆了片刻，沿着崖壁原路返回。
小巫一边抹眼泪一边哀嚎，“死人了，死人了，又死人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小巫眼睛忽地一闪，倏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你、你不是掉下去了？”
君迁看着他许久，“你看错了。”
“不可能!”
“……”君迁眼底暗沉，“即便我掉下去，你又为何哭？”
“我、我……都死人了，能不哭吗？”
君迁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巫，没说什么，只是又望向深不见底的幽月冥出神。
小巫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不会还想再下去一次吧？”
君迁了他一眼，也没再否认，“是。”
小巫大惊，激动地说:“你去干什么？听说里面有个大怪物!你要是惹恼了它，就没命了。”
君迁眉头突然皱起，小巫见了哈哈大笑，“还好我来了吧，否则你也许早被它拆吞入腹了。”说着伸出爪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君迁眼神一变，忽然揽住他往另一座山崖跳去，紧跟他们的步子，一只大掌猛地拍在他们刚刚站的位置。
小巫吓得哇哇大叫，“烛......烛九阴!”君迁看他一眼，又往另一座山崖掠去，九阴紧跟其后，步步紧逼。
君迁一手揽着小巫，一手往下幻出风刃，刚刚准备反击烛九阴，却不想小巫突然猛地一扑，整个人紧紧地巴在他身上，阻止了他的动作。他嘴中大叫着，“它又来了，它又来了!”
君迁眼神一黯，九阴的影子出现在头顶，锋利的爪子正朝着小巫的后背伸来......不及多想，他一个旋转，几乎同时，后背便升起一抹剧痛，极速地蔓延开来。
身体顿时失去了力量，两人如风中的沙尘一般簌簌地往下落，幸亏小巫过于害怕，死命抱住君迁，才没有被甩下去，两人借着君迁最后的支撑落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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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迁醒来时，四周依旧一片黑暗，他感觉到自己正伏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上面，身下的人正气喘吁吁地往前爬着。
“你......”君迁试探地出声。
“唉？是我是我！我叫小巫。”小巫暂停住，“不过你别说话，万一被九阴发现就不好了。”
“我们在哪儿？”
“山肚子里。”小巫得意地说:“我已经走过了，爬完这长洞，就到山下的河边了，你知不知道，头顶这座山就是方才我们脚下那一座！”
君迁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长洞十分低矮，随着小巫的耸动，君迁的背还会时不时碰到石壁，可见小巫爬得极为辛苦。
君迁按住小巫，一个转身把他翻上来，自己垫在底下。小巫的鼻子一下撞在他面具上，顿时酸意上涌，他捂着鼻子，指责地问:“你干什么？”
君迁道:“你不用爬了，等我恢复，带你出去。”
小巫突然大哭起来，君迁一愣，小巫一颤一颤地说:“你，你一定在骗人，我看到了，你被九阴抓了一大把，你是不是快死了？你不想一个人死，要拉着我一起死。”
君迁哭笑不得，嘴角微弯，“你起开一点。”
“干什么？”小巫一边往上抬高身子，一边撇着嘴巴没好气地问。
君迁未回答他，只是往怀中一探，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点微光，小巫猛地盯过去。他拿出一颗珠子一样的东西，指头般大小，散发的光芒却越来越浓，越来越亮，像千万只萤火虫聚集在一起，璀璨而清幽。
小巫一边睁大眼睛一边惊叹，“这是什么？”
君迁回道:“这是穀珠。”
小巫接过来，使劲地盯着研究，“你怎么会有这东西，你难道早就知道我们会被困在山肚子里？”
君迁道:“幽月冥中阴暗非寻，不见天日，我来之前总是要准备的，我可找不到这种山肚子里的路。”他语中竟有几分揶揄的意味。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从胸腔中一点一点漏出来，小巫借着光清楚地看到自己压在君迁胸膛上。鼻尖之距不足一拳，四目相对时，他浓墨般的眸子在幽光之下如琥珀一般，散发着柔柔的韵儿。
小巫下意识又看了看他微红的唇和细腻的脖子，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身下的人蓦地一僵。
小巫瞬间懵了，连忙摆手，“我……我不是……你可别误会，我可不好男风!”
君迁闭起眼将脸往旁边一偏，脖颈间升起一抹红晕，紧接着把手中的珠子收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不知在隐藏什么。小巫同样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那个……那个，我腿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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