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故北泽

7、chapter6

　　***时间跨度是上一章的三个月后。

　　***燕江心对李高映是日久生情，但只是单相思。

　　李高映伤好得很快，这与他母亲是长宁公主有莫大的关系。然而，除了族内知道每任巫女的血统会毫无保留的传给女儿，给儿子的只有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之外，没人知道。

　　当今圣上与长宁公主是亲姐弟，李高映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三皇子身上。

　　碍于当年爆发过的傀异族灭族之事，皇帝发现后便将三皇子派去驻守边防。当年灭族之时，只因自己是尚未登基的太子，导致长姐与其独子过着流浪的生活，即便二十多年过去，事件牵扯进的每个人都还记忆深刻。

　　傀异族灭族之事，改变了李高映原本安稳的童年。

　　“傀异族......”李讌看着李高映指示他看的书，看到傀异族三字时，头疼难忍同时脑海中不断闪动着不连续的记忆。

　　李高映拿过李讌手里的书，而后用袖子给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

　　“难受就不要想了。”

　　但李讌站在那儿，突然说道：“阿映，我要跟你说件事情。”

　　“你记忆还没恢复，休息一阵再说吧。”

　　“不，现在必须让你知道。”

　　“我到前面等你。”

　　“和我失踪有关......那日，我气不过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不远处听到有人在讨论你的血脉和你的母亲。在你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郡王爷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见。所以我对你的身份并不意外，但他们说......你是......”

　　“然后你怎么被发现？”

　　“阿映......”

　　“我需要知道你如何被发现，阿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们说你身上有封印，自你出生那日起就种下，需要等你开始记事。傀异族记事的年龄都是四岁，而你四岁那年......我其实没被发现，他们主动找上我。”

　　“主动找你？”李高映说完看了看并没有任何伤痕的左手。

　　原来，是自己入了局。

　　错误是自己造成的，想办法弥补的也只能是自己。

　　“燕江心说伯母没被炼成毒尸。”

　　“嗯。把李谟叫来。”

　　“好。”

　　李讌不论什么时候去找弟弟，李谟永远都是埋头处理一堆公文，李讌和李高映说过好几次，给他弟弟找个帮手帮忙，李高映却说那样浪费李谟那么好的脑子给回绝了。

　　但他今天找李谟时，看到他桌上没有一本公文，周围也没有询问一些事务处理情况的将士。这让刚进来的李讌愣了片刻后想起，是李谟刚刚腿疾痊愈，李高映下令让他好好休息，日常事务都去找他处理。

　　“阿映有事找你。”

　　其实不用李讌开口，李谟也知道是李高映有事找他。说到底，李谟也是有点烦李高映，坐那个位子上，成天把应该他处理的事情全丢给自己来做，还说什么能者多劳，要不是自己知道李高映的身份，又有哥哥拦着，早把他打得半死。

　　“今日难得清闲，他倒有事找我。”

　　“阿念有脾气了？”

　　“他是平南郡王的嫡子，我也就在大哥你面前发发牢骚罢了。”

　　“我同阿映说过多次给你找个帮手，但他没同意。”

　　“关于什么？”

　　“我想不起来的旧事。”

　　“又是他的身世。”

　　正当李讌好奇想问清楚，为什么说又的时候，李谟已经走远了。

　　“不耐烦？”

　　三人是一同长大的伙伴，彼此之间最清楚不过对方的性格。旁人看不出李谟的脾气已经压不住了，对李高映而言，不用见面，光听李谟走路的脚步声就能听出来——隐藏着的杀气。

　　李谟是不喜欢过于繁忙的性子，偏偏谁叫他就只输给李高映沙盘对弈。

　　曾经有人听到过李谟边处理公务边骂街，李讌上去劝了才好。

　　“你是明面上说过，我恢复这一个月内不用处理任何事情，你还是让我去查关于你的身世，我为何要耐住性子。”

　　“这件事情上，是我没做到，我道歉。”

　　“大哥记起了一些事情。”

　　“你那时说过，会不会是人引导我，用我自己的血救阿讌。”

　　“是。”

　　“他们抓的点真狠，阿讌那种情况下，不论过去多少年再想起，还是会那样做。”

　　“他们是想造就另一个你。”

　　“和我身上的封印有关？”

　　“不止，还有傀异族灭族主因。”

　　“难道不是父王跟娘一定要保我，祖父盛怒之下灭了全族吗？”

　　“这么简单的表象，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李谟此言，正中下怀：“所以，我只是一个寄宿体。”

　　虽然现在一切都说明了李高映除了这副身躯属于他自己，剩下一切都已经被傀异族新的势力所掌握，但李谟并没就此认为，他眼前的男人，会是那么轻易就被利用的人：“不是。”

　　“对我而言，能得到你们的一句不是，就足够了。”

　　“我会写一封信给他，他的眼线，也不少。”

　　不久之后，开始传出消息，说是已不理朝政多年的平南郡王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嫡长子，还得到了皇帝允许，给他办场宴会。

　　苏珏听到消息后，换岗的时间，去找正在处理公务的秦月：“李高映居然同意回郡王府？”

　　面对苏珏这么大的反应，秦月不为所动，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你就从来没想过，他之前在我面前提到郡王和他之间的交易，是假的吗？”

　　“所以你那么认真跟我讲，是故意让我当真？”

　　“这是前辈他们的私事，既然不想我们插手，你就不用多问，管好自己。”

　　“手头上的事情忙的也差不多了，要去逛街市吗？”

　　闻言，秦月放下了手中的笔：“从我被调到这这么多年，然后又跟你在一起八年，怎么突然想去逛街市？”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当然过一个特别的年。”

　　“顺道我回家一趟。”

　　“伯父伯母不会将我赶出来吧。”

　　“只要你不说太过分的话。”

　　“阿映，你上次不是和王爷闹不欢吗？怎么还是答应了。”

　　“至少我比起一生漂泊无定的人，还有一个家，那我就能回去。”

　　“我记得，过后三年，王爷又得一子。”

　　“江心与我提起过，名唤落别......”说完，李高映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阿映回去后，王爷会为二公子改名。”

　　“嗯。何事？”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出现，来人正是燕江心。

　　“长公主殿下，在宫内。”

　　“我知道了，你去找李谟，把这件事告诉他。”

　　“是，属下告退。”

　　李高映似乎还在思忖着什么，并未继续翻阅剩下大半的公文。此时，李讌正在一旁整理归纳公文卷宗，余光看到李高映没有动手开工，便说出了他担心之事。

　　“关于世子之位，王爷本就属意你。你又是他唯一的嫡子。”

　　“此事，端看长姐如何看我。”

　　“阿映......我以后还能这样唤你吗？”

　　都知道平南郡王长子名唤李泽铭，但没人知道表字。从四岁在外流离开始，用的一直都是不为外人所知的表字为名，所以李讌有此一问，并不为过。而且自从幼时两人第一次在私塾见面，关系熟络之后，李讌一直都是这么叫李高映。李高映现在要回平南王府，名字自然是要用回之前写在族谱之上的，而那样对李讌来说，是另一种感觉。

　　“自然可以。”李高映明白李讌这样问的原因，而且他从来就没拒绝过李讌提出的任何问题。

　　“有别人在场也可以吗？”

　　“嗯。”

　　李高映说着，抬手抚摸着李讌的垂下的长发：“你这身，与你的性格相符。”

　　三个月前那场战役之后，重伤醒过来的李高映，看到李讌换了之前穿得定国。

　　李高映记不得是哪次参加聚会时看到李讌穿儒风的，那天看着换了另一身军装穿的李讌，心里的感觉就像是七岁那年在私塾长廊，李讌唤了他的名字，他抬头看到李讌那张脸的触动一样。

　　之后李讌没从李高映那边确认过，是不是喜欢看自己穿儒风。

　　自从原本两个见面就吵架的人又在一起后，没人再听到他们拌嘴，李讌中午休息时间也开始改成和李高映一样，每次去晚没吃食，李高映就会找一些剩下的食材做。当然做前，还会询问李讌想吃什么。

　　在李讌的映像里，不记得李高映会做饭，问了后，李高映说是坐那个位子久了，常常看卷宗忘了时辰，去晚没饭吃，就干脆自己学了点。

　　部众最佩服的两个人，一个是李谟，一个是燕江心。李谟虽然没有决定权，但管着所有的事情，一天下来往他房内造访的人络绎不绝，而他还能正常时间去吃饭和休息。作为李高映第一个公开承认的徒弟，燕江心平时看不到他的踪迹，时间一长下来，大家都清楚，只要李高映在的地方不超过他方圆五里之内，一定能找到燕江心。除此之外，燕江心同李谟一样，都按时吃饭与休息。

　　燕江心与李高映一样都是傀异族的人，但他身上血统不纯，其生父母是一对兄妹，生下之后便将他抛弃，天生见不得一点光线，出门必须裹得严严实实。因此，他从小就被视为怪人，即便是后来入了苍云也无法改变，直到他十五岁，遇到了李高映。由于隶属于燕江心的统领与平南王有过交情，一看到李高映那张像长宁公主的脸，他没拒绝李高映强行要人的要求。

　　燕江心跟着李高映回到了天策府，每日在李高映规定的能够活动的范围学习他留下的书本与刀法。

　　好在他的天资不错，学这些都很快，待他十八岁时，已能为李高映处理事务。渐渐地，李高映也给了他相应的职位。

　　“你怎么今日突然跟我提燕江心。”

　　“因为你提到别人的时候，说名字从来不会说全名，只有他。”

　　“我才没吃醋。”

　　“他是我的徒弟。”

　　“我看他的穿着是苍云军。”

　　“我也第一次用身份强迫他们同意。”

　　“这样看来，那位将军与郡王是旧时。”

　　“我真的长得那么像娘么？”

　　“嗯，我看八成。”李讌听得出，李高映语气里透露着对他这么快猜对的讶异。

　　李高映没有说话，待两人都吃完后，方才开口：“......晚上想吃什么？”

　　“银耳羹。”

　　“好，我吩咐人去准备相应食材。”

　　“最近的卷宗我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待你回王府后，我想去逛街市，听说京都的比家那条街还热闹。”

　　“忙完就带你去。”

　　“这么急回王府？”

　　“他......父王说要我提前回去确认一些相关事宜。”

　　“我没办法跟你一起走，你路上要注意。”

　　“嗯。对了，我收到江心的消息，林北归要回来了。”

　　李讌听后，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的主人：“我记得他是第二批调去苍云的，连第一批的秦月都没调回，怎么会是他们先被调回？”

　　“上次那战过后，剩下的兵力不多了，我就向上面请意把他们调回。”

　　凭着一些零碎记忆，李讌能确认林北归喜欢自己的事实：“你不怕他回来，抢我？”

　　“他没这个胆量，其实，多一个人照顾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对我来说，如果是出于喜欢的那种照顾，那个人，只能是你。”

　　“我们该回去了，有人在等着了。”

　　目前能让李高映刚吃完饭没多久，赶着处理事务的人，只有李谟。

　　所以李讌没有问一句，便跟着李高映身后离开了。

　　二人回到将军帐内，看到反客为主坐在主位的李谟，以及站在一旁的叶祈。

　　叶祈的出现，倒是出于李高映的意料：“你难得来此。”

　　“为了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万人血祭。”

　　“阿讌，你先退下。”

　　“你越是想将大哥推到外面，他越危险。”

　　“他的记忆还没恢复完全，这对他的身体不好。”

　　“这与大哥失忆有关。”

　　“你确定？”

　　“看来你不清楚万人血祭的条件——亲人的血与命。”

　　“既命名万人血祭，会只取亲人性命吗？”

　　“所以，傀异族被灭族。”

　　2019.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