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故北泽

6、chapter5

　　枫：我大概把李高映当亲儿子了

　　时刚入夜，李高映还在将军帐内看着地图，账外一黑影急入。
　　“他们回来了。”
　　“比我想得要快些。”
　　“是我的私心......”
　　李高映像是没明白燕江心言下之意，转身将手中的烛台往燕江心那靠近。微小的光芒依稀能看清燕江心隐藏在一席黑衫下精致的面庞，他的眉眼生的很是好看，李高映每到与他说话时总会感叹可惜他怎么好看的一对眉眼却只能在黑暗中。
　　“他们在家的时间越长，一些原本听从李谟办事的自然受不住。不过，这本不该是你思虑的事情。”
　　“可你默许了，就像你默许他可以在你外出时坐你的位子。”
　　“我没默许你可以过问我的私事。”
　　“是属下僭越。”

　　“阿念，这个带上。”李讌一边匆匆忙忙从房内出来，一边伸手将一个包裹递给李谟。
　　闻听此言，李谟停下了喂马，不知所以的接过包裹。
　　“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
　　“那就看能走多远，走吧，趁没人发现。”
　　李讌说完这句话，隐约觉得从前他也说过这句话。当时他们答应了李高映一起去看夜景到白昼，在确认所有人都睡熟后两人一同轻声推开宅门离开。
　　而这都已经是他们同李高映刚认识不过半年的事情。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这样离开，不知道能否回来。
　　叶祈知道李谟的不告而别，他不会劝阻。现在的他反而有些释然，李谟面前还有战事要处理，可对于叶祈所有的事情他从来不会选择忽视。
　　其实叶祈一直只当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交心者。

　　叶祈同李谟第一次认识是在一棵树下，李谟重伤昏迷，被路过刚解决了残余狼牙兵的叶祈看到，确定还有呼吸后带回了藏剑山庄。
　　这个人，带着一身伤仍然能以一当百，完全看不出他有腿疾。
　　这是李谟留给叶祈的第一映像。
　　待李谟伤好重新回到军营里，他们两人关系已经被那里明眼人看出来。

　　马蹄带着飞扬的沙尘，随着两只交织在一起的军队，一同涌入拥挤的人群中。还下着细雪的冬季，空气格外燥热。
　　这是李高映唯一用傲血的一战。
　　随着宋铭突然刺入的一枪，勉强用枪身抵挡枪尖的李高映，还是被震出半尺，也因为多年不曾使用傲血导致体力虚耗，半跪在地。正当宋铭将枪逐渐没入李高映身体的同时，他的战马却被远处赶来的李谟扔出的长刀生生砍断了四条腿。宋铭登时翻下马来，战马还在痛苦的嘶吼着，挣扎着要再站起，却是悬空只能无力的瘫倒，慢慢的也听不到半点吼叫。
　　宋铭还没来得及捡起长刀，就被李讌射出的三支箭矢直贯胸口，随即应声倒地。
　　“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听到李讌这么说，反倒叫李高映好奇燕江心和他之间的谈话内容。
　　“我等得起。”李高映刻意压着气息，这么说着。
　　李讌伸出手，示意李高映起来。细雪滴落在他的战甲上，银色的天际似有光芒倾洒下来，李高映抬头看着李讌微愣，许久才将手伸出握紧。
　　“气息这么不稳，还在嘴硬。”
　　“不过很久没用回傲血而已。”
　　“说好学铁牢保护我呢？”
　　“你不是才来么？”
　　“残兵阿念能处理，我们回营地看看你伤口。”

　　李讌很清楚燕江心的存在，只要李高映在，燕江心也就一定会在，燕江心着急李高映一人的程度并不亚于他，所以他这句话其实是让燕江心给他们做掩护。却没料到李高映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李讌疑惑的看着他，李高映只简单扔了个：“他可撑不了多久，我还能帮忙。”的由头，转眼就只剩李讌还留在原地。
　　李讌气不过，刚到那边就已看到残兵已经被两人清理完毕。
　　他这才想起，这两个人是“双绝”。
　　在外面任他们名号多响亮，到李讌这里，只有听他话的份，没错，包括李高映。
　　李高映是被李讌扛回将军帐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但不知道怎么他还保存着一丝迷糊的意识。恍惚间他听到李讌数落着他：“受伤这么重还要逞强，拉都拉不住，和阿念一个性子。”
　　待李高映醒来时，李讌刚从外面打了一盆水，应是准备给他处理伤口。
　　“我睡了多久？”
　　闻言，李讌拧干布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复又继续。然后来到李高映床榻前，一边缓缓揭开他的衣衫一边说道：“三日。”
　　“你恢复需要很长时间的睡眠么？”
　　“嗯，看受伤程度，这次算短的。”
　　“那你接着休息，有我和秦月。”
　　“李谟回去了？”
　　“叶祈在，出不了事。”
　　“阿讌......”
　　“嗯？”
　　“我们多久没这么简单呆着了。”
　　“也就你等我那么久。”
　　“是吗......”
　　“别瞎想，我不是在吗？”
　　李高映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而后又道：“燕江心说有娘的消息。”
　　“在哪里？”
　　“已经被炼成毒尸......”

　　李讌映像当中，李高映的母亲为人不错，如果说他当时带着成见看待李高映，那么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当时周围都在说李高映像他母亲，不光长得像，性格大部分也像——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不会轻易假手他人。只是李讌一直都不认为李高映的父亲是个随便抛弃他们母子的人，单从不经意间听到李高映母亲提起过他父亲，他就能这么确定。
　　毕竟，他的直觉没有出错过。
　　“阿映，围剿你可以不必去的。”
　　“我不能不去。”
　　“那先把伤养好。”
　　“好，我的少爷。”

　　两人还在互相打趣说闲话时，李讌像是想起什么，恍然道：“我突然想起来......”
　　“怎么？”
　　“王爷说明天要来看你。”
　　李高映听了后脸色很是难看：“谁传的话？”
　　“小时候和你玩的不错的沁姑娘。”
　　闻言，李高映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次你也损失不少，何况李高映重伤，短时间内我们都无法回雁门关。”
　　“嗯。倒是此次遇见表妹，这段时间正好叙旧。”
　　“难怪你当初把差事给我，自己乐得自在。”
　　“诶，我前面路过李高映账外，听说明儿郡王要来。”
　　“什么？！”
　　“你怎么这么紧张。”
　　苏珏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秦月。
　　秦月被苏珏这么看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转念又想，李沽明日来到对于李高映也是意料之外，任凭他现在着急始终不能解决变数。苏珏见秦月心不在焉想着别的什么，于是刻意清了清嗓子，又道：“我把差事给你，是你比我更适合，就像李谟当初故意输给李高映。”
　　“输？李谟于沙盘对阵，一直都比不过李高映。”
　　听着秦月对于自己的评价感到诧异，苏珏解释道：“我是说，最后的不记名投票，李谟动了手脚。”
　　“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你应该在打仗。”
　　“我听人说的。”
　　秦月也不知道怎的，当时脱口而出：“燕江心？”
　　“你居然认识他。”
　　“听说过，但，你......既然这么熟悉燕江心，就一定同李高映也有交情。”
　　说罢，秦月摆着一张兴师问罪的脸，看着苏珏。
　　秦月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当初是李高映和苏珏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当兵。
　　“所以，我是你们的‘人质’？”
　　“不是。”
　　“你伤怎么样？我看看。”秦月忽然换了个话题，苏珏没多说别的什么，跟在秦月后面进了营帐内。秦月受的伤不多，早已处理好，倒是苏珏一看到秦月有点什么危险就冲上去挡在他面前，前前后后加起来伤口深浅不一。再者，两人在账外谈话时间过长，秦月也担心对苏珏身体的影响。

　　“怎么还有断箭，得叫老军医来帮忙。”
　　苏珏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刚躺下就觉得头晕得很：“那我睡会儿。”
　　“我先帮你把其他伤口处理掉，然后去叫老军医。”
　　“嗯。”
　　外头忽然有一小兵高声道：“将军，高映将军有请。”
　　“我很快过去。”
　　“是。”

　　李高映目前的身体状况甚至不如苏珏，都说李高映精力异于常人，如果他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状态找秦月谈话，反倒证实了一点。
　　秦月没有因为李高映有事找他，就简单给苏珏处理伤口，待他处理完伤口，外头引路的小兵身上已积了些薄雪，秦月出来时刻意人让守着的人去请了老军医，而后给小兵拭去双肩的细雪同他一起到了将军帐。
　　在此之前，秦月一直都在想，到底是李高映要找他，还是李讌找他。李讌同他关系不错，但要能把他叫过去谈话得要有名头，那么就需要动用李高映的身份。
　　进了账内，见到二人齐刷刷看向他的目光，秦月意识到是他们二人都有事情。
　　先开口的是李讌：“苏珏如何？”
　　“除了右臂上还有一支断箭过深，其他伤口我处理过了。”
　　李高映一边喝着药，一边这么说着：“你很诧异我们两个都找你。”
　　“我更诧异于，你居然会体力不支。”
　　“到底很久没用了，我又不是神仙，退步也很正常。”
　　此时，李讌忽然道：“苏珏和燕江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了解多少？”
　　“我并不清楚，苏珏很多时候似乎出于保护我，不愿意让我知道过多关于他的事情，不过关于我的事情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我找人调查你，又转而告诉苏珏。”
　　“我记得，你和苏珏是好友。”
　　“是。”
　　“我今日才得知他和燕江心是好友。”
　　“关于什么？”
　　“你认为是燕江心透露出去的？”
　　“不是他，可现在太多事情都指向他。要让他清白，就需要找到证明。”
　　太多事情都明摆着指向一个人，太过巧合。
　　“关于你怎么坐上现在的位置。”
　　“那么苏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情？”
　　听罢，秦月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层。苏珏知道了什么，在暗示着他，但他当时只想着李沽的到来会打破李高映原有的计划。
　　有人在利用燕江心，可以随时在李高映身边的特点，为他制造了消息是燕江心放出去的假象，这样李沽就一定会来，不是单纯的看久违的长子。
　　“在王爷之上，有人希望你认祖归宗。”
　　“目前来看是这样。”李高映说完，又看向李讌，道：“我的事情说完了，现在是阿讌的事情。”

　　李讌并不想打扰李高映休息，于是提出二人到李高映平时办公藏书的地方谈话，再者，他的事情不过是私事。
　　“怎么，你还想着她？”
　　“没有。”
　　“我实在想不出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
　　“他们可能是利用了苏珏和燕江心是好友这点。”
　　“你怕他们还能利用我和你是好友这点，然后去伤害高映将军或者谟将军？让我当心？”
　　“嗯。”
　　“那你怎么不想想他们都能知道苏珏燕江心是好友，知道我和你是好友会有多难？他们直接利用我们不是更加方便？”
　　“你是说，他们是想让建立的友军关系破坏？”
　　“不好说，你也不适合想这些。”
　　“她怎么样？”
　　“啧啧啧，还说不想呢，不还是提了？”秦月见李讌没有说话，又道：“挺好，后来战场救了个村民，同他在一起了。”

　　李谟双腿伸直的坐在床榻上，叶祈在一旁絮絮叨叨不停，让李谟想起他的哥哥。叶祈说道还好大夫是和他一块来的，才叫李谟这次回来修养不用耽搁太长时间时，大夫自顾自的推开房门，手里拿着一本书，李谟看不清那书叫什么，只看到大夫照着那书上的穴位，在他的腿上轻轻按了几下，问他有无感知。
　　“还有救，再晚几年就没救了。”
　　“从前的大夫是说，阿念腿疾没法医了。”
　　“你信他的还找我？不过他也尽力了，在这种地方他这种医术算不错。”
　　“难得有能入你眼的医者。”
　　“我去找药材，明日再来试试。”
　　“好。”
　　2018.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