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含癫不藏刀》林兔草

8、第 8 章

　　徐海边听边啧啧有声，连连感叹：“你看你们小老板，平时人畜无害的一脸笑，心里弯弯绕一点都不少。”夏末也惊讶了，想不到顾知连亲哥的套子也下。顾知依然絮絮叨叨唠叨自己平日种种艰辛故事，徐海早听不下去，站起来拍了拍夏末肩膀，说：“得，我看你也别录了，这小子话太多，恨不得把家底都倒给你。我可不愿意等他清醒了灭口。”说罢就收拾收拾，转身进屋。
　　“哎哎！你怎么就要睡了？他怎么办！”夏末也要起身，却被顾知一把拉住：“坐好！我还没说完！”夏末苦哈哈的坐下，顾知手却不松开，抓着夏末胳膊，继续说个不停。
　　“……我知道我爸并不对我寄予厚望……总是太心软，又太端着。呵，我哥以前鬼混的时候，他恨不得卸他一条腿。现在却又说我哥左右逢源会来事。笑话，以前我是听话上进，现在则是死板僵化了……”顾知边说，边把夏末又拉近一些。
　　夏末嫌他酒气熏人，却又忍不住偷眼看顾知。顾知喝的再多，脸色依然如常，只是双眼朦胧含星，薄薄一层水雾，高鼻挺立，薄嘴唇异常红润。夏末一时看的呆了，顾知发现她盯着自己脸，亦笑了：“有这么好看？”夏末连忙红脸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怕你……怕你……”后半句没编出来，被顾知抓住一只手往脸上一放。
　　脸颊上温度烫手，夏末猛地往后一缩，手依然被顾知攥得紧紧的。
　　“别装了，你也就看上这副皮囊。”顾知轻笑。
　　“我……我……”夏末说不出话来，脸也绯红。
　　“这下面并无什么，无非是无趣又纠结的性格。”顾知并未觉察似的，松开夏末的手，却又上下打量起夏末来，“这件衣服买的不错，淡雅，这颜色衬你。”
　　“谢……谢谢顾总。”
　　“但是这不行，”顾知用手拨开夏末腮边的头发，轻轻碰了碰她耳朵上那对银链耳环，“这个东西晃的太厉害，让人心烦。知道吗？”
　　夏末心跳如鼓，慌得只好岔开话题：“顾总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边说边挣扎起身，从未和男子如此亲近过，对方亦是想都不敢想的顾知，夏末腿有点发软。
　　“休息？在哪休息？”顾知问，脸上带着一丝嗤笑，言语颇为轻佻。
　　“就在这，沙发挺大的，我去拿被子。”夏末哪敢再多说一句话，恨不得撒腿就跑，好在顾知也不再纠缠，她三步并做两步跑进自己房间，关上门在黑暗中似乎还能听得见自己心跳剧烈。片刻冷静，一股酸楚却从心底悠悠钻上来。
　　这么闹，徐海听不见？他当真，毫不把我当回事。
　　容不得她再多想，顾知又在客厅喊起来：“夏末！人呢！”夏末这才反应过来，胡乱抓起被子扔到沙发上，又去洗手间抓了没开封的牙刷毛巾放在茶几上。顾知又拉扯夏末说了半天，终于累了，也不管洗漱，把被子拉开往身上一盖，没几分钟就发出轻微鼾声。
　　夏末终于松了口气，早就过了两点，她想了想给人事的同事发微信，说她半夜发烧难受去打针了，请明天一早的假。然后才自顾洗漱入睡。
　　睡到床上，夏末心乱如麻，胡思乱想翻腾许久才入睡，一夜无话。
　　早上等她睁眼看时间，却已经十点了。夏末忽地坐起，又想起昨晚已经请了假，再一想，醒酒的顾知还在客厅呢！不由得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打开卧室门走出去。
　　开门一看，顾知端坐在沙发上，衣服整理的一丝不苟，头发都不见乱，神情严肃的盯着夏末。夏末顿时惊得张嘴就结巴了：“……顾……啊早上……好顾总。”顾知也不回话，起身问：“车钥匙呢？”
　　车钥匙？夏末愣了一下，想起昨晚是徐海停的车。徐海今天早班已经早早走了，好在微信交代了一番。夏末找到钥匙，给顾知递过去。顾知也不多说，拿起钥匙，转身就要走。
　　夏末连忙问：“顾总是要去公司吗？我……我也得去。”顾知冷冷说：“我回家，洗个澡。”昨晚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一样，顾知又恢复了那副一脸笑容拒人千里的客气。夏末也不敢多问，只送顾知到电梯，没想到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顾知突然说：“工作的时候不要带饰品。”顿了顿又说：“尤其是耳环。”
　　耳环？夏末看着电梯关上，无声的呐喊，耳环怎么了？李千千手上恨不得戴十个戒指，都没见顾知说一句话。但是老板这样说，夏末也只能把耳环卸下来放抽屉里。这对耳环并不值钱，银子做的，一个圆形亮片下面挂着三条短短的细链。
　　徐海恐怕早就不记得了，夏末心里想。徐海大学的时候追求夏末室友，网上买了饰品拜托夏末转送，这一对廉价的银耳环是赠品，徐海随手塞给夏末做顺手人情。夏末为此打了耳洞，经历了过敏红肿，双耳一好便立即戴上，很少取下，平日在长发里若隐若现，徐海从未注意也从未过问。直至徐海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夏末也未换过耳环。
　　想起昨晚心事，夏末想，也许耳环确实该取掉了，好多人说这耳环跟她气质并不符合。
　　匆忙洗漱后，夏末赶到公司。李千千先问她发烧好些没，夏末搪塞说无碍，然后才是重头戏，李千千小声告诉夏末：“今早小顾总也没来。大家都议论了，说是因为昨天项目丢了又被人说闲话，心情不好。”
　　哪里是心情不好，分明是喝多了。夏末想。李千千接着说：“昨天，昨天其实你汇报的也没什么问题，大家也都没怪你。”夏末叹口气说：“你也别帮我说话了，我做的不好。”嘴上这样说，她心里的愧疚之感早已一扫而光，昨晚顾知吐露背后种种运作，这个项目铁定了要流掉，夏末心知肚明。
　　李千千又安慰她几句，正说着方双月却走过来，说：“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方案上就不讨好。”夏末心想，到底是她看得通透又为人大气，连忙道谢。其他同事表面上也并无异样，顺嘴附和些安慰鼓励的话，此事便罢了。
　　随着这个大项目的熄火，再加上今天顾知缺席。大家乐的逍遥快活，相约中午去旁边商场里的海底捞吃顿火锅以飨犒劳。
　　等到中午，一群人叽叽喳喳走进商场，还没等到海底捞，就看见旁边咖啡屋里坐着良河的李佳楠。因为项目打交道多，大多人跟李佳楠不止一面之交，因此纷纷上前招呼，夏末也混在人堆中问了个好。李佳楠似乎在等人，心不在焉的敷衍他们几句。大家坐到海底捞店里，忍不住七嘴八舌又说起李佳楠。
　　领头的自然是李千千，她说：“我以为李总这样的铁娘子是不需要休息的。”话刚出口就有人笑她：“李总说不定再等人谈大项目，连休息时间都不放过才是她的作风。”大家纷纷附和，上次项目在李佳楠那里碰了不少钉子，大多人对她都无甚好感，一时就开始大肆吐槽李佳楠的强硬作风，夏末不敢插嘴，闷头只吃小菜。
　　说的正热闹，也不知道谁悠悠冒了一句：“我看李总大中午特地从良河跑到我们这边，恐怕不止是谈项目这么简单哦，你们何时见过李总单打独斗了，身边不总是有几个小秘书？”李千千眼睛一亮，拍手说：“难道是相亲？”
　　这话一出，大家都意想不到又兴奋无比，立即掀起一阵小小波澜，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李总也需要相亲？”“怎么不需要？李总工作起来就把自己当男人。”“那我可好奇了，李总相亲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我更好奇谁敢和李总相亲！”
　　李千千见大家兴趣浓厚，突然把夏末一拉：“走，跟我去下洗手间。”说罢朝着夏末挤挤眼睛。夏末连连摆手，却被另外几个好事的连推带搡，不得已跟着李千千去了。李千千出门就直奔隔壁咖啡屋，夏末慌着说：“你好歹掩饰一下！”李千千说：“做贼心虚。还不准去洗手间？我们又不干嘛！”说着强拉夏末，偷眼看李佳楠坐的那一桌。
　　李佳楠此刻正接电话，隐约听见她说：“……算了，换个地方。不，我不愿意在这。”说着就要提包走人。李千千说：“哎呀，李总难道是看见我们了，着急换地方？”又捶胸顿足的说：“这么个八卦的好机会没了！”
　　李佳楠走出咖啡屋，夏末两人急忙拐弯假装没看到。夏末推李千千赶紧走，李千千不死心，站在拐弯处伸头欲看，谁知道李佳楠电话又响了，只听她接了电话说：“你不来？为什么？我……行，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夏末听到这里，心下雪亮，这八成是来找大顾总顾早的了。她连忙拉李千千，李千千见八卦没了，也只好顺水推舟回火锅店，失望的给大家宣布并没能看到“相亲对象”。大家嘘了几声，正好菜上来了，也就甩到脑后不提。
　　这边吃的热闹，夏末心里却打鼓。记得上次见面，李佳楠就颇有幽怨之气，这次看样又是来找顾早不成，预备闹情绪的。想着上次顾知说起的，给他哥和李佳楠上的套，夏末思来想去，硬是没忍住去厕所，给顾知发微信说：“李总似乎来找你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