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含癫不藏刀》林兔草

9、第 9 章

　　顾知洗完澡出来，一时也不想去公司，自己在公寓里发愣。昨晚的酒此刻才开始发挥余热，他头痛欲裂，说不出的恶心，心里更是乱糟糟。
　　很少有这种感觉，一团乱麻，后悔不迭……浮想联翩。
　　昨晚的举动，是顾知这一两年来少有的放松，可能是太放松了，不觉就喝的烂醉。顾知对自己的酒量并没有底，平日在外应酬，都有助手跟班，打交道的人也看他年轻脸薄，基本都是浅尝辄止。
　　谁知道昨天一醉竟然断了片。顾知只记得夏末耳朵上那对晃得人心烦的坠子，再就是早上腰酸背痛从沙发上睁眼的窘状。至于醉后种种酒态，顾知想都不敢想。
　　可别让夏末这个丫头看了笑话。
　　正自烦恼，微信一震，顾知看是夏末，居然有刹那的心慌意乱。他强自心神，打开一看，忍不住嗤笑：这小狗腿子！这几天一闹，倒真当自己人了。巴巴的发消息来讨好？
　　不过嘲笑归嘲笑，他倒也觉得夏末这个微信来的很是时候。快要签合同的关头，不能任哥哥顾早的一贯作风，把李佳楠吊在半空中，万一影响合同怎么办？等签了合同，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
　　李佳楠这一手他也有点意想不到，大小也算个人物，怎么就直愣愣的杀上门来。顾知打了个电话，向那边吩咐几句。然后自己想了想，还是开车去了公司。
　　那边夏末通风报信之后，继续她的火锅大宴。一时酒足饭饱回到公司，看顾知已经在总监室里坐着。大家四散回刚自己工位，果然顾知就通知开个小会。会议倒也是无甚特别，无非一些鼓励一些反省，良河的项目丢了不要紧，不要影响工作心情云云，照本宣科。夏末看顾知神态自若，索性也学他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脸，老板的心思太难猜，不如继续装聋作哑来的自在。
　　反正呀，这些人心里弯弯太多，我一个小员工能干什么？还不是听人说一不敢做二的。夏末心里打定主意，反而有些后悔方才通风报信的那条微信了，不过发都发了，也无所谓。昨晚顾知醉酒说了那么多，她倒是对他有了别样的看法。
　　一个人成天微笑挂在脸上，背地里心事重重，不释放一下总要压抑出问题。夏末想，改天找机会，继续灌他一次。
　　一想到这里，夏末免不了又想起徐海昨晚看戏的嘴脸，没由来的又是心酸又是不甘。没注意到顾知一直盯着她。
　　须臾散会，谁曾想一群人正出小会议室，只见李佳楠怒气冲冲在走廊里站着。其他人猜怕是因为项目的事情，只有夏末和顾知心里雪亮：终于找上门了！
　　李佳楠见一群人出来，免不了一一敷衍的招呼。顾知的电话也响了，那边只顾说：“拦不住……”顾知气的一把挂断，然后收拾表情，又是一副和善的笑，招呼到：“李总怎么不说声就来了？我们招呼不周，快进来坐。”说罢喊着夏末：“夏末！带李总去那边办公室坐会儿。”夏末赶紧上前恭维，李佳楠不好说什么，只得跟夏末去了。
　　这边夏末使出浑身解数，信嘴胡说，把一个项目颠来倒去说个没完，企图分散李佳楠的注意力。那边顾知也闲不了，给哥哥顾早打电话问在哪里。顾早没好气：“我在工地上！一早上怎么就那么多人找我。”顾知顾不上跟哥哥多说，讲了几句别的就挂了。接着又打电话，细细吩咐一番。
　　不多时，李佳楠接了个电话，不甘的站起身说：“公司有点事，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要走，顾知怕多生枝节，干脆让夏末作陪，自己亲自开车相送。
　　一路无话。天热，空调开着，李佳楠却嫌气短，开了半扇车窗，呆愣看着外面，任热风一吹，却有些清醒似的，多少也生了丝悔意。
　　正当车里三人各怀心事，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李佳楠眼尖，一眼看见左边一辆车正在右转，那不就是大少爷顾早的车。顾早的车不如弟弟顾知低调，骚包的大红色，这会儿竟然开了敞篷，顾早就在副驾驶上坐着，开车的却是个女孩。李佳楠不见则已，一见这般景象，好不容易按下的心情又如火一般烧起来。当下顾不得别的，拉开车门就要下车，可惜车门自锁的，她连说：“我要下车！”
　　顾知和夏末此时也看见了，顾知心里骂道：“刚刚还骗我说去工地！哪有去工地还开自己这辆骚车，开车的也不是老李，哪来的小丫头。”李佳楠要下车，夏末一把拉住说：“这里危险，不让上下车的！”李佳楠哪里管这些，说：“开门！”夏末拉不住，顾知也劝：“过了路口我马上开。”说着绿灯亮了，顾知连忙一脚油门过了路口，才在路边停靠开门。
　　李佳楠此时却冷静下来了，冷冷的说：“没事，我刚才忘了点事情，也不重要，走吧。”听了这话，顾知也只好继续开车，直至送李佳楠回了公司。
　　等李佳楠上了电梯，顾知这才跟夏末说：“算你机灵。”夏末心里受用，嘴上还谦让一番。没等她得意完，顾知面色不善，又摆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夏末也只好遮掩一脸喜悦，低头不出声。
　　过了片刻，顾知才说：“今天这班也上不成了。我送你回家吧。”
　　还送？夏末想起顾知昨晚种种，忍不住说：“不劳烦顾总。”顾知也不回答，夏末又斗胆说：“我坐地铁好了。”
　　顾知这里心思却转了几番，这会儿也顾不上想昨天的事情，只烦恼好好的计划，没想到他哥渣男作风，李佳楠却一副刚烈模样，做了好久的套难道还要扑空？心里始终不放心，借口去厕所，又打了几个电话安排部署，才回到车上，也不管夏末连声拒绝，准备开车送她回去。
　　正当车要启动，夏末看到李佳楠又从电梯里出来，依然是怒气冲冲的样子，手里拿着车钥匙就要去开车的样子。好在李佳楠此刻心不在焉，也没看到他两人，一时没有办法，顾知也只好开着车紧跟李佳楠。
　　车在城区里三饶两拐，上了绕城高速，看样子是开往城郊的山脚下，那一片不少度假山庄。李佳楠开的快，顾知少不得远远跟着不敢丢，夏末则是抓着靠背一脸衰样：“又要闹什么？”
　　等天色擦黑，李佳楠车终于下了高速，拐进山脚下的村里，在一家和氏风情的山庄门口停下，她极快的下车进去，顾知想了想，在同村不远的另一家山庄停车，然后带夏末走进去。
　　“两间房。”顾知开口给老板说，夏末一听惊惧不已：“要住在这？”顾知也不会回头看她：“你自己会开车，自己开回去也行。”夏末立即不敢吭声，心里骂了一万句，也只好默认了。
　　虽然跟李佳楠到了这里，顾知一时也不能追上门去。只好暂时在房间里休息。他这地方也常来，非常熟悉，因此特意吩咐老板安排的房间非常讨巧，正好能看到李佳楠住的山庄的院子。那家山庄叫做仙居，做的四合院样式，因此天气好时吃饭多在院子里，从这个角度正好监视，也不会贸然上前惹了唐突。
　　顾知想着，又让老板安排简单饭食送到房里，交代夏末注意点对面院子，两个人暂时在他这边角度好的房间里吃饭。
　　入住一家许氏小院他本来的少，再来此时另有任务，于是随便点了简单几样菜。没想到菜饭上来不甚合胃口，油多盐重，别说他，夏末都有点吃不下。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夹几根菜叶吃白米饭。
　　夏末边吃边哭丧着脸，心里极为不爽，莫名其妙又卷入事端，反抗不得，好不容易不用加班，却不能在家里的沙发上舒舒服服看电视，在这里吃这极为粗糙的饭。
　　顾知看出她样子，并不知道夏末早已清楚自己给哥哥和李佳楠下的套，只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突然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还是算了。顾知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能告诉她。赶紧吃几口饭，放下筷子，又站在窗口。
　　过了一刻钟功夫，哥哥顾早的车居然也开到了，同样下车就钻进仙居。
　　顾知打发夏末回房，又打电话一阵训斥，那边连连解释。顾知无法，想到李佳楠平时做事就专横独裁，为争口气说话极狠，估计也是那边确实没有办法吧。此时他无计可施，不知道李佳楠葫芦里卖什么药，更不知道哥哥顾早干了什么突然闹到如此田地，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又不知熬了多久，天色已漆黑，山里没有光污染，繁星点点。顾知只见哥哥和李佳楠从仙居门口走出，往河边方向走去。也只好拉上夏末，两个人亦步亦趋的往河边走。
　　夏末怕蚊子，小声嘟囔：“这真是当上特务了。”顾知不好说什么，只说：“做项目难免要多打听对手情况，这就当出差了，等回去我给你发津贴。”听到有钱拿，夏末立即闭嘴。

　　河岸边，照着月光远远看着两人，在一处河滩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