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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识愁滋味 ...

  •   王府的布置十分雅致,与其说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的府邸,不如说是某个清幽雅士的……养老之所?
      傅云倾是这样的性格,傅雅若是这样的性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傅云倾选择了这个学生?
      嗯?女孩心里一直都在猜测傅云倾为什么偏偏挑中了她。
      的确,没有理由。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理由找别人做学生。
      你看,如果你眼前什么人选都没有,但是留给你的时日却不多,这时候大约就只是挑了一个让自己看的最顺眼的?
      可是,傅雅若不认为傅云倾是这般草率之人,他做任何事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她想知道,但是始终没有去刨根问底。
      问出来的话,就会牵扯到两件事。
      第一,对自己不够自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资格。
      第二,质疑傅云倾所做的决定,质疑他有没有选错人。
      对自己的否定,以及对那个男人的否定,无论是哪一种,都太糟糕了,不是么?
      但是,这样好么?什么都不问,让谜题残留到……那个男人生命的终结?
      不,傅雅若从一开始就没有将“那个男人的死亡”考虑在内。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
      下人们通常做完自己的活计之后就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或是待在某个不会打扰到主人们的地方。
      地面很干净。
      微风一吹,便有新的花瓣和树叶袅袅落下。
      意境很美。
      不过要看在此意境中的人是否适合做个陪衬。
      十五岁的少年已是长得十分高大魁梧,不难看出平时有多么勤于锻炼。
      十岁的少女在他眼中,当真是娇小如同幼崽,大约手一捏就会香消玉殒了吧。
      他很紧张。
      不是作为一个男性面对女性的紧张,而是作为一个强者面对弱者的紧张。
      嗯?强者面对弱者有什么好紧张的?
      唔……换个说法呢,就是你手中捧着一尊价值连城却一碰就会碎的艺术品时的感觉。
      是很矜贵的物件呢,不舍得损伤她分毫。
      只不过是珍惜美好事物的心态。
      但是少年人的局促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对这个女孩的……思慕之意?
      “抱歉,擅自将战公子请到院中。”
      傅雅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双眸清澄,仿佛闪烁着盈盈的水光。
      “无妨,是我对贤亲王失礼在先。”
      战毅连连摆手,下意识退了两步,似乎是在与这个女孩拉开距离。
      傅雅若见了,不由轻轻笑出声,“战公子应该也是一位军士吧?”
      谈到战毅做感兴趣的话题,他的双眼瞬间就亮了,“是啊,你别看我年岁尚幼,我已经在军营里待了十年了!”
      “诶?这么厉害?”傅雅若眉眼弯弯,笑得更为明媚。
      “是啊!我爹自我儿时就开始锻炼我,说等到筋骨都长好就来不及了。过些日子,我终于可以随大军一起出征了!”
      “出征?”傅雅若微微蹙眉,“战公子不打算子承父业?”
      卫尉一职虽然同是军职,然而“对内”和“对外”是有非常鲜明的界限。
      “对,我不打算像爹一样成为禁军统帅,我想要带兵出征、保家卫国、帮助君王一统山河。”
      “真是好志向。恕雅若失礼,战公子不怕死么?”
      “男子汉大丈夫,为国家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是乃天经地义之事!死有什么好怕的!我羲国子民怎可贪生怕死!”
      “……战公子,你并没有接触过死亡吧。”
      傅雅若静静的注视他,双眸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她不是在讽刺,只是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纸上谈兵。
      没有经历过的人,通过自己的想象给予定论。
      那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且不论,你嘴上说的到底是不是心里所想。
      哪怕心口如一,你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潜意识里是不是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思。
      更何况,事到临头,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壮志凌云,也可说是……血气方刚,一时冲动。
      能够给一个人下定义的,只有结果。
      也就是当一切终结。
      战毅回视傅雅若,满脸都是疑惑。
      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看来,这个少年同样不知道眼前的女孩经历过什么。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从结果上来说,无论谁胜谁负,都无法改变他们造成了无数人的死亡。
      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不需要流血的,不管这结果是不是他们想要的。
      这些,这个壮志凌云的少年还无法体会到。
      “战公子,雅若只想说,希望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忘记初心,不要……让其他什么人什么事,蒙蔽了你的双眼,迷惑了你的内心。”
      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有时候可以看作是……永远无法交叉的平行线。
      看清之后,他还能不能说出如今这番话。
      傅雅若希望,他可以。
      “多谢傅姑娘提醒。”战毅依旧是满脸疑惑。
      是啊,他们交谈的内容似乎有些偏离原题了。
      这个十岁的女孩子在跟他说什么呢?那种好像老前辈一般的口吻。
      “游园扑蝶之事,战公子定然没有兴趣。雅若提议,不如我们去厨房走一遭?”
      “厨房?”战毅愣愣的看着她。
      “战公子平日里勤于锻炼,对于食宿之事恐怕稍有怠慢。在王府之中,雅若也无法为战公子做些什么,虽然手艺不精,但若是战公子不嫌弃,雅若想让战公子‘满载’而归。”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在军营里我什么粗粮没吃过,有时候还吃不上饭……咳,那就麻烦姑娘了。”
      呵,他这话说的,好像傅雅若会端出来什么糟糠之物似的。
      真是嘴笨的少年啊。
      “战公子,这边请。”
      让客人走在前头,作为半个主人,又或者是半个下人,她理应走在后头。
      起步之际,傅雅若回头望去,正是书房的位置。
      她很想知道傅云倾在和战固谈些什么。
      只是单纯的担心着傅云倾。
      那个人身体不好,怎么可以再劳累?
      比起身体上的疲劳,傅雅若更担心他被牵扯到朝堂的腥风血雨之中。
      她知道的,因为她经历过了。
      人心,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比刀光剑影更容易置人于死地。
      因为防不胜防。
      不想他受伤,无论身还是心。
      可是,怎么办呢?
      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而且依旧是戴罪之身。
      什么都做不了。
      再者,那个男人也不可能会依赖她这个孩童。
      不甘心么?
      还是感觉到悲伤呢?
      起码,在别的地方,在她力所能及的地方,她会把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对,不给那个人添麻烦,就是对他的帮助了。
      傅雅若对着那个方向,浅浅微笑,自然是想象着那个人在笑。
      随后,她追上战毅的步伐。
      “战公子,你们父子二人今日来此有何要事?战卫尉和先生是好友么?”
      “岂敢岂敢!父亲只不过是个小官罢了。不瞒你说,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此次出征之事……啊,不要误会,虽然我要随军出征,但我只是一个小卒罢了。这次的战事……”
      说到这里,战毅突然住了嘴。
      再怎么年幼,再怎么少不更事,他也不是个愚笨之人。
      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他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抱歉,战公子,问了多余的话。着实,这些都不是雅若该打听的事。”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你……不应该沾染上那些血腥事。”
      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他当然希望她一生都如此干净。
      洁白无瑕,怎可染上污秽。
      对啊,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早就满身鲜血,而且还是最亲的家人的血。
      她已经经历过对一个人来说最绝望的场景,没有更绝望的事了……吧。
      “战公子说得对。战公子这份体贴的心意,雅若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你太客气了!我只是随口说了些自己的想法而已。”
      “正因为是无意为之,才更能体现出战公子温柔的内心。”
      “温……温柔?”
      “战公子,右边,厨房到了。”
      “……啊。”
      “请战公子坐在院中稍等片刻。君子远庖厨。公子的归处在远方的战场,而厨房,是女人的战场。”
      战毅怔怔的看着她,仿佛失去了语言。
      和她说话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不是无法沟通。
      正相反。
      好像说什么她都能听得懂,哪怕他不说,她似乎也能懂。
      然而,她在说什么,他却似懂非懂。
      唔……战毅将此归结为男人不懂女儿心。
      嗯,很合理的答案。
      对对,才不是他比这个小了他五岁的女孩更加不谙世事。
      青涩的少年人。
      在厨房忙碌的傅雅若嘴边挂着笑,瞳眸却沉静如水。
      她在想。
      傅云倾只是单纯想要支开他们两个人,还是给予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为什么会想到后面那种可能性?
      是害怕。
      她之于傅云倾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学生?是家人?还是……是什么呢?
      若非是心仪之人的话,她总会面临一个问题。
      女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
      五年。
      最短期限。
      也是最后期限。
      因为……谁都不知道五年之后傅云倾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所以,从傅云倾的角度来说,若他当真把傅雅若当做自家人的话,定然会希望自己死之前将她托付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她不愿多想,却不得不多想。
      她害怕。
      害怕离开他,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无论生离还是死别。
      触手可及的那个人。
      主动向她伸出手的那个人。
      他准备什么时候……
      放开她的手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基调有点不对→_→怎么虐的既视感那么强?
    →_→写的时候我发现了很多问题,特别是“称呼”和“称谓”,因为不管是我还是读者应该都很习惯现代化的说法,然后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从古代就有的……唔,不管了,照顺手的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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