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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傍晚的时候赵义又来了,齐哥已经回去了,肖雅楼下买点东西。其实下午的时候我们平时有玩一起的朋友老乡都来过了,桌上已经放满了水果。
      “今天看你精神多了,脸色也没那么青了。”赵义脸上露着一股欣慰的表情。
      我伸手摸了摸脸,我这几天都没照过镜子,也下不了床,我的左脚上缝了十来针,左手固定着夹板。右手上也包着纱布,擦破了几块皮,不挂瓶的时候还能动一动。右脚也只是擦破了皮,还有就是被我在用铁丝头划胶带的时候割伤了。背上的擦伤最让人不舒服,左边肋骨那里还肿了一片。
      我整天躺在病床上,也没想过要照镜子。想到自己原来一脸青色的就吓人,而每次查房的时候那些医生还说什么“好,好,恢复得不错。”敢情是在安慰我呀。
      我很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那天你和我姐一块来找我。”
      赵义有点不自在地转了转身体,说:“别这么说嘛,我们是老乡啊,你姐说你丢了,我肯定会去找你的。”
      “那天天气那么不好,你能来找我,我真的特别感激你。”
      “别,别,跟我这么客气,我可不习惯啊。其实齐哥才是真正帮上了大忙啊,我就是去跑跑腿。”
      我看着赵义,说真的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只是感情的事是说不清的。也许是肖雅和他没有那个缘份。
      “对了,你知道齐厅长是谁啊?怎么我丢了还惊动厅长了啊?”这事我憋了一天了。
      “你还不知道?齐哥的老爹是省建设厅的厅长啊。”
      “啊?我说厅长怎么也姓齐呢。”
      “那个女孩的外婆,就是她堂姐的外婆家,反正那女孩是这么叫他们的,和齐哥父母家是邻居,当时那女孩从医院回家去拿换洗的衣服去外婆家,不是要刮台风嘛,再就是回家检查一下门窗啊,电啊煤气啊什么的,本来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谁知道去了半天也没回来,他们就到处找,电话也打不通。”
      我点点头,是了,那就是我在楼道那听到的,那个男的说“先别动她。”
      “后来你姐等不到你来,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她就想去找你,又打电话给电台登寻人启事。刚好齐哥在赶回来的路上说你打了他电话,回过去的时候又打不通了。本来他是在找那女孩的,一下子你也丢了。幸好有个开出租的,说你像他一个乘客,说是去跟踪什么人。”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我编的那个谎我可没敢和他们说。
      “当时台风已经就要登陆了,很多路段都已经限行,想到你的失踪和那个女孩有关,你姐可就要崩溃了。齐哥的老爹立刻给那个镇镇长打了电话,我们这边就赶去那里。后来说有人报了110,一个女孩从老塑胶厂的宿舍楼跳下去了。村委的人先到了那里,可是你当时外表没大出血,一直昏迷着,他们不敢搬动你。我们到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来,楼里的人当时就控制了那个屋子,警察又把那女孩救了出来,先送去医院了。”
      说到这里赵义笑笑地看着我,说:“你胆子可真不小啊,五层楼,你跳下来的地方也有三层多楼高了。把人家的棚顶都砸坏了。”
      我看着天花板,说:“他们要把我扔河里去,反正都是死。我怕水。本来我是想冲出去和那女的打一架的,谁知道后来来了一个男的。”
      “那个人呀,是他们一个小弟来给他们送东西的,他倒不知道你和那女孩在那。”赵义神秘的说。
      “送什么?”我盯着他问道。
      赵义笑笑没说话。
      “你不要告诉我是能把我装进去再投江里去的东西。”
      赵义摸了摸大腿,说:“本来他们没准备你的,谁叫你一下冒出来了。”
      我“哼”了一声。想到那个男的说我“扫把星”,还踢我,我肚子还疼着呢。
      “对了,我申请了去杭州分公司。”
      我看着赵义,有点不解地看着他那故做轻松的笑意。
      “其实申请一段时间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发展,去那里吧等于还升职了。”
      “那你还回来这里么?”
      “会呀,公司总部在这里嘛。”
      我冲天花板眨了眨眼睛,说:“你不是喜欢肖雅吗?你走了,不怕她被人抢走了啊。”
      赵义一下没回答我,我转向他,他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无奈又像是释然一样。
      “我相信齐哥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我忍不住鼻子有点酸,他其实也是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怎么你舍不得我啊,嘿嘿,我这人很不错吧。”
      “对啊,你看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又有恩于我,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要不我们俩在一起算了。”
      赵义一下子瞪着我,我装做很认真很期待地看着他,果然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样,不,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呀,我没有肖雅漂亮,可是我比她年轻啊,而且我人也很好的好不好。”
      “那,那也不是这么说吧。”赵义脸有点红了,说:“这种事可不,不是说两个好人在一起就可以的。”
      “你看你这人真是,明明就是嫌弃我,还说这么一个大道理。”
      “不是,你看你才十八岁,多年轻啊,我一开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活泼,看你老是对你姐爱理不睬的,可其实你很关心她,很在意她。所以我就知道你很善良。”
      “你还真有理了,行了,不和你扯了,反正你走了可不要后悔。”
      “呵呵,好啊。谁叫你姐没眼光哪。”
      我冲他一乐,肖雅正在门口看着我们。
      “说什么哪,你们,笑成这样。”
      赵义慌张地站起来说:“没什么,就随便说说话。”又冲我眨眼睛。
      我乐得对着天花板哈哈几声。肖雅看着我也笑起来。
      这天晚上我没有休息好,一是因为恢复知觉以后浑身难受,特别是背上,躺不了一会就想翻身,医生也不让打止痛剂了。再一个是另一个病人这天没有回来,晚上倒来了一个刚下手术室的病人。吵吵嚷嚷的,那家人比较冷淡,肖雅去帮他们,他们还不爱搭理人。
      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早上查房的时候我醒了一会,后来又睡着了。不知道迷迷糊糊中过了多久,有时候会听到门打开声音,还有有人说话和走动的声音。
      有人轻轻的抚着我的额头,感觉很舒服,很熟悉的感觉。
      “妈。”我叫出声来。
      “我在这呢,睡吧,啊。”
      我继续睡着,真好,我梦见我妈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病房里有一股汤的香味。我妈真的坐在我面前,正看着我哪。还有我爸。
      我不知道怎么就哭起来了,越哭越大声,怎么都忍不住了。我妈使劲地给我抹眼泪,我哭得眼前一片模糊地,听到隔壁床的家属走过来说:“唉哟,哭得这样了,你这是什么病啊。”
      我妈说:“没什么毛病,就是跌了一跤,孩子心里委屈呢。”
      “唉哟,你这跌得可就厉害了,我还以为是跟人打架了呢。”
      我爸妈都没说话,只是哄着我。肖雅也回来了,肖景在后边一下子冲过来,说:“怎么啦?怎么啦?”
      “哥,哥,”我哭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吭了半天说道:“你给我的包给丢了,丢了。”
      “没事,哥再给你买,买个更好的。”
      护士来了,把吊瓶检查了一下,又去看我缝了针的腿,很和气地对我说:“小妹妹,不要激动啊,”又和我爸妈他们说:“家属要注意了,刀口这边要是流血很容易感染的。”
      我妈吓得在我脸上一阵乱摸,又要掀开被子看我的腿,护士说:“没事,没事,就是要注意一下,不能让病人太激动。”
      我抽搭着,肖雅拿毛巾拭着我的脸。
      我妈把桌上的汤盛出来,说:“你姐说你这几天都不肯吃饭,这是你姐那个开餐馆的朋友拿来的。鲈鱼吃了对刀口好,你得多吃点。”
      我不想吃饭,因为身体难受,也怕因为吃多了要上厕所,我觉得我这辈子欠肖雅的都还不清了。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好得快。”
      我冲我爸咧了咧了嘴,我爸以前是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以前他就怕我不吃饭光吃零食。
      我妈拿着汤喂着我,说:“我知道你怕什么,别瞎想了,赶紧好了,跟妈回家去。”
      我没吭声。
      “你看这城里面,到处是车子,房子,堵得人心慌慌的,有什么好的。你在家里面,横竖我和你爸能天天看见你,省得老挂念着。从小你胆子最大,还去扒过人家坟里的骨头缸子,我就想着怕你以后闯出什么祸来了。”
      我爸说:“怎么说起这来了,谁家孩子不是满山乱跑的,不都是这样嘛。”
      “你还说呢,都是你,说什么让她见见世面也好,我看就都怪你。”
      我吞了一口汤,我妈要是找碴,那最好谁也别拦着。
      下午的时候丁可可又来找我,她已经可以出院了,我想她还是回家休息会好。我妈说一看她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在心里不屑地想那是你没见过她那股子牛脾气,要不是她嘴巴紧,没准我们也不用遭这么个罪。
      齐哥对我爸妈很恭敬,也看不出来是特意地讨好,我哥倒是和他很对脾气,一下就能说上话来。不知道我妈知道了齐哥可能会成为他女婿,会不会更加仔细地打量他,反正齐哥在她嘴里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张晓霞来医院看我,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时候我已经能坐起来了。
      “妈的,累死了现在。”她说。
      “老板有没有说什么呀,我的事?”
      “她能说出什么好话呀,现在又招了个人。”
      “她亲戚还在那吧?”
      “在,”张晓霞鄙夷地说:“狗改不了吃屎的,还是整天大呼小叫的。”
      我会意地笑了笑,那天加班我听到的,老板其实首先怀疑张吧,外人总是外人。我说:“我可能会和我爸妈回家去了。”
      张晓霞有一下没说话,大概在犹豫要不要说什么,我笑了笑,说,没事,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偷听到老板和她亲戚说要把你开除了,说公司客户给整没了,还整了一堆事出来。说得可起劲了,在那找理由呢。老板还说许晖说的让你自动离职,补你一个月工资。她亲戚说凭什么给你钱呢,老板还说可不是吗,说没让你赔钱就不错了,说许晖就会做好人。”
      我“哈”了一声,说:“我才不稀罕她那点钱呢。”
      “但是本来你就没错啊,该你的就应该给你,凭什么还让人自动离职了。妈的,去告他。”
      我摇摇头,算了,这些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对了,你姐有来公司吧?听她们说长得很漂亮,超有气质的,老板和她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老板这种女人平时在我们面前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见着真正的大美女了,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说在卫生间的镜子那照了老半天。”
      我心里忍不住想乐,我刚来公司的时候,有一回企业来一个女的,皮肤很白,身材颀长,穿一件棉布的大花长袍,有一种知性的美。人家走了以后老板在那一个劲说那件衣服漂亮,过了几天她也穿了一件花长袍,只是显得皮肤更暗淡了。虽然她也不胖,甚至可是说骨瘦如材,反正在我眼里那衣服她穿着怎么看怎么别扭,在天气热起来之前好就经常穿着那袍子。
      又过了六七天,我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刚开始不用靠着枕头坐起来的时候,人都蒙蒙的。过了半天才找着点知觉。
      我哥女朋友从国外出差回来就直接过来了,真的给我带了一个更酷的包,还有一顶贝雷帽。我催着他们回去上班,反正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工作我知道都很忙,职位在公司也是相对重要的。
      我刚开始的时候是摇摇晃晃地病房里扶着墙走,医生开始还反对,说怕刀口给崩了。但是我像回到了小时候刚学走路的状态,对走路感觉特别兴奋,总想多走走。
      后来有一天,我出了走廊,在一排病房那张望着。在一个大一点的病房那,我终于看见了那个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年青人。他躺在病床上,脸上一下消瘦得可怕。有一个脚有点跛的年轻男人,五官和他有点像,和一个一只眼睛像白内障的矮小女人,把汤倒在一个口杯里,拿个吸管放着给他。
      还有一个小男孩坐在凳子上,眼睛很大很有灵气的样子,不知道画了什么东西,一直拿给他看。他的样子显得很平静,看得出来那个跛脚男的还有点怕他。
      那个女的除了一只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很干净,就是很平常的那种能吃苦的女人。他们吃的盒饭很简单,那女的喂着孩子,时不时冲孩子笑笑。
      后来他们看到我站在门外,都看了看我,那个年青人冲我点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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