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惊魂》叶古叶

13、第 13 章

　　大概齐哥来得太勤了，总之我爸妈绝对发现了有情况。肖雅本来晚上还要来陪床的，我爸妈不让。她的工作其实并不轻松，有时候还老加班，压力其实也挺大的。以前我只是想坐办公室都是轻松活，其实并不是的。
　　丁可可已经开学了，奶奶的她人倒活泼了不少。看她背个书包站在我面前我有时候就来气，忍不住就会故意说点风凉话。她倒是并不介意，再也不说我蠢什么的了。
　　她的伯母也早就出院了，她也经常来看我。其实丁可可的伯母是那种很有气质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听上去特别和蔼。真搞不懂那个渣男人是瞎了眼还是神经搭错了，不要丁蕾要一个倒三角眼的女人。
　　慢慢的我就知道了丁可可是怎么失踪的了。她说刮台风前一天下午，她舅舅把一个包带来给她，那还是她放假前忘在那的。在病房的时候随意掏了掏包里面的东西，结果掏出一个U盘。当时她有点怀疑，这个U盘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巧的是当时那个女的当时也在那里，说是来看老师好了没有。后来丁可可就出了医院回家，她做梦都没想到那女的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回去后看了U盘里的东西，才知道那东西也不是她堂姐的，而是那个渣男的。里面是一些他做假招投标，行贿的一些材料和录音。她想也没想就拷贝了一份，藏在了花盆里面。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的早就在门外等着她了，她刚一开门就被人麻晕了。当时下着雨，大概也没人看见这些。更巧的是他们那个小区门口边上有一棵树，平时树根早就被水泥板挤出地面了，还没等台风来就倒了。看门的老头还有几个人都围着看树去了，谁也没留意到那女人就这样撑着一把大伞，把丁可可给拉出去塞进了一辆小车里。后来从监控看也看不清人的脸，只能看到伞下确实有两双脚。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丁可可没有先看到U盘，大概台风天的晚上那个渣男没准也会采取其他措施，所以那个女的才会频繁去医院，不过是想确认丁可可家有没有人，台风天可是个极好的机会。
　　我辞职了，许晖把工资给了我，老板很不高兴。我把东西交接清楚，至于那家企业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再办了。企业本来就是渣男主要为了串标和买卖□□开的，他主要的业务是在另一家公司。
　　出院前丁可可的舅舅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很奇怪我从来没听丁可可说起她自己的外婆，也没见过她在乡下的叔叔。吃饭那天也是她伯母这边的亲戚，齐哥的父母因为住在隔壁，正好周末都在家，就全聚在一起了，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了，一只裤管是空的。虽然天气不冷，也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毯，原来他是齐哥的伯父。
　　齐哥的爸爸也很高大，面容有点严肃，不过说话还满和气的。他妈妈长得很白，五官像齐哥。
　　肖雅开始的时候态度有点紧张，特别是齐哥家里人和她说话的时候。我知道齐哥已经向我爸妈说了他和肖雅的事，说希望他们同意什么的。其实别的不说单就他们家在找我的时候帮的忙，我妈也不敢一下就回绝了，何况我妈本来就挺满意齐哥的，那天她还问我说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我爸倒是有点顾虑，说人家是当官人家的孩子，怕门不当户不对什么的。后来齐哥知道我爸爱下棋，来医院的时候会带上一盘象棋，下了两天我爸就有点改主意了，说齐哥是个有主见，有头脑的。其实我猜想是齐哥老输棋给我爸，哄得他开心罢了。
　　丁可可和我在院子里教我下五子棋，他们家院子还挺大的，房子在郊区，是老式的青砖盖的房子。我现在走路还是有点跛，身上划破的地方早已结痂了，经常痒得要命。一痒我的脾气就很暴，老想去挠，我妈就拍我的手，说就该让我长点记性。
　　“喂，你怎么把棋又放回去了？”还好我眼尖，一把抓住丁可可的手。
　　丁可可斜了我一眼，说：“我不是没放下去嘛。”
　　“你明明就放下去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我也不甘示弱，妈的，我一盘都还没赢过。
　　“没放，我哪放了，你又要输了也别冤枉我呀。”
　　“谁说我要输了，不是还没下完吗，你看我这也能走。”我在棋盘上到处瞄着。
　　“那好你走呗，我让你一步。”
　　“谁要你让了，你先把棋放回这边。别甩赖。”
　　“我没甩赖，是你看错了。”
　　“我才没看错呢，你当我傻呀。”
　　“是你自己说自己傻的。”
　　“我不傻，你才傻呢，你就是个笨蛋。”
　　“你更笨。”
　　“笑话，我笨？我可是有勇有谋，有胆有识的人，怎么不服气啊？”
　　丁可可“哧”一声。我瞪她一眼，小样，不服啊？
　　我妈在里头往我扫了一眼，我老实在把自己的棋子收起来，说：“重来！”
　　耳边传来里面大人说话的声音。齐哥的爸爸正说：“老肖，你也爱下棋？那等会我们来杀两盘。”
　　我爸说：“我那都是平常没事的时候下着解解闷的，我下得可不好啊。”
　　齐哥说：“伯父，放心吧，我跟您过过招，我爸的水平比我臭。”
　　“臭小子，你多久没回来了，你怎么就能知道我水平没有提高，你以为我像你，成天闲着没事干，研究这些啊。”
　　“我说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好好说话，一见面就要吵。”
　　“他拆我的台，我还要给他面子啊。”
　　“你看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我这不是暴露一下他的缺点，免得他太狂了。”
　　明天我和爸妈就要回家了，吃过饭，我和丁可可在楼上并排躺在地板上午休。我爸真的去和齐哥老爸下棋去了，刚才吃饭的时候齐哥的妈妈就一直在留意肖雅，看过去倒没有什么恶意的。我看了看丁可可，她其实也没睡着。
　　“喂，我能不能问你？”我说。
　　“什么？”
　　“齐哥以前和她女朋友为什么分手了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丁可可看我一眼，不理我了。
　　“我不是管闲事，我是想问明白，齐哥和我姐不是……”
　　丁可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就更别问了，反正没什么好说的。”
　　“你看吧，嗯，我可是为了你摔得半死哈，做为回报，你是不是也得和我说呀，我不告诉别人总可以了吧。”
　　“我看你就是闲的。”
　　我坐起来，推了下她，说：“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丁可可侧过身去不理我，老半天才说：“齐哥和他女朋友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她长得很漂亮。”
　　“然后呢？”
　　“然后就分手了。”
　　我“啧”了一声，说：“他们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分手啊？”丁可可闭着眼睛不理我。
　　“喂，丁可可，你知不知道嘴巴太紧了也会害死人的啊？”
　　“你不睡啊？”
　　“睡什么睡，我在医院都躺怕了。”
　　“齐哥的伯伯以前是省人民检查院的，齐哥女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情，那时候两家弄得有点僵，他女朋友家里要他们分手。本来齐哥和他女朋友是不愿意分开的。”
　　“后来呢？”
　　“后来你看到了，齐哥的伯伯被报复了，一条腿截肢了。”
　　“你是说齐哥以前的女朋友家里人？”
　　丁可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花板看。
　　“所以齐哥后来就在单位上出来，还离开家在外面住着是吧？”我把以前听到的串起来。
　　“嗯。”
　　“那个女的现在在哪呀？”
　　“结婚了，还在本市。”
　　“哦。”
　　奶奶的，到处都是狗血剧。
　　“丁可可。”
　　“什么？”
　　“你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丁可可转过头看我。
　　“如果有一天你谈恋爱了，你会不会怕你的好朋友抢你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我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你明天就回去了？”
　　“对呀。”
　　“你还会来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第二天上午，车开上高速的时候，我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了。我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心情是多激昂，好像一伸手所有的一切都能抓在手心里似的。半年多的时间真像做梦一样。
　　“家里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妈在边上说。
　　“不是老大家里会看着吗？”我爸说。
　　“这么多猪，鸡呀鸭呀的，他看得过来吗。”
　　“不是陈礼（我大舅）会去帮着。”
　　我看着窗外，一座座山迅速地往后移去，天空越来越蓝。回家了。
　　现在我二十岁了，除去偶尔赶圩的日子，都呆在村子里。慢慢的我反而喜欢这种生活了。我爷爷奶奶已经开始要用拐棍走路了，耳朵也越来越聋，给他们的饭菜几乎都是炖得稀烂的。我经常带了堂哥家的孩子在村子里里走走，回来的时候口袋里装满了他喜欢的石头什么的。
　　我哥的孩子已经半周了，是他在城里的外婆带着。肖雅也马上要生了，我妈想着又要去城里，就忍不住唠叨，说放心不下家里。
　　现在我爸也承包了几片山，全种了芦柑。因为村子里带头的那个人说搞绿色种值，要学的东西很多。我现在对这些也有了兴趣，不懂就查书或者查电脑，也问齐哥。
　　我妈又开始和一些村里或镇上的爱做谋的妇女叽叽喳喳，有时候看到别人家接亲的车就忍不住羡慕。
　　“不知道是哪家嫁女儿，真有福气，这车挂的花还真好看的啊。”
　　这时候我可不敢招惹她。
　　有时候她又叹气，“咱村子里满二十的闺女可都有婆家了，你说你可要怎么办呢？”
　　我就故意说：“凉拌呗。”
　　“扯你妈的蛋。”
　　“扯就扯。”
　　有时候她看我看一些搞笑的综艺，就说：“这有什么可看的，男不男，女不女的。”
　　“你不懂，人家是小鲜肉。”
　　“什么肉？”，我妈又站近了看了会，说：“我看还不如红烧肉呢。”
　　我把手撑在下巴上，心里叹气，老妈你这是什么幽默。
　　肖雅生了一对龙凤胎，回到村子我和我妈去庙里还愿。
　　回来的路上我妈突然说：“要是你真不嫁人，我就捐点钱到庙里，让你去给师父当徒弟。等老了妈来和你做伴。”
　　我差点让嘴里的桔子噎死，我说老妈你这念头是怎么来的？
　　“妈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说你成天就只会傻乐，妈都要愁死了。”
　　“妈，你现在可是又当了奶奶又当了外婆了，你还不知足啊。”
　　“等你嫁人了，妈就知足了。”
　　我撇下她在前头吊儿郎当地边走边想，我妈也该更年期了。
　　“那个老来找你爸下棋的雷子你看怎么样？”
　　我回头看了看我妈，忍不住想翻白眼。那个回来带头搞什么绿色种植的大学生？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他。”
　　“你说你还知道啥，我怎么就把你养得这么傻。”
　　“我乐意。”
　　“乐意乐意，你说你这脑袋怎么就不能开窍哪？人家可是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要他管。”
　　“你真是要气死我。”
　　我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我刚过二十一，才不急着嫁人呢。
　　早春的树林子里湿气很重，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我轻快地在路上走着。这回去看肖雅，见着了丁可可，她的头发留起来了，皮肤也没那么黑了，她考的是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修了两个学位。
　　张晓霞也辞职了，所以我没有见到她，现在她也回老家开店去了。肖雅现在就是被两个小家伙闹得团团转，记性都差了。齐哥还是老样子，给孩子换尿布倒很老练。
　　快到村口了，我隔着河望着，现在村子这里修桥了，不用在这等着撑竹排的人来接了。我跳着上了桥。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