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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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又醒了，但是太累了，而且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记忆乱成了一团浆糊，所以姜晏初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过去七天了。
一个不存在于所知历史上的朝代的公主。
姜晏初揉了揉眼睛，却碰到头上包着的三指宽的绫缎，想起来撞柱子寻死这回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公主还真的是被宠坏了，那些想要得名的迂腐言官喜欢的死谏这一套，脑子也不转一转就被学来了。
七岁，真是大好的童年时光。看样子，应该是可以好好挥霍一番，而不用像自己的七岁那样辛苦。
“乖女，”皇后温柔地端着药碗看她，有些担忧，“你总算是醒了，母后的心都要碎了。”
先前太医诊过说是没有性命之忧了，故这几日一直有太医候着。
今日守着的院判说该要醒了，便备好着温热的汤药，一醒就要喝。
这么温柔亲切的皇后……和小晏初记忆里的严肃端庄的模样不大一样啊。
姜晏初有些疑惑，但还是没问，乖乖地接过药碗。
上好的骨瓷釉下绘着山水图，飘飘渺渺、隐隐约约，好看的紧。只是里头装的黑糊糊的药汁，还没凑近，就是一股难闻的苦味。
皱着眉，刚想着喝，就听见太子风风火火而来的声音。
他这几日天天来，不过这次是皇后派了心腹去请的。
“头可还疼？”
太子不过二十几岁，长得一副好相貌，温润如玉，笑着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他侧立一边，微微低头，眉眼里尽是担忧。
姜晏初摇摇头，又点点头。估计是脑震荡了，疼倒还好，就是晕的厉害。
“你也别怪父皇错怪了你。他这几日被通州雪灾的事情闹得头疼，这一次也是迁怒你了。这一会晓得你醒了，都不敢来瞧你。”
原来是这样？那小晏初还真的是……有些骄纵过头了。不过，皇家公主，天之骄女，哪里会顾忌别人的事情。
晏初很懂事地点点头，没有闹脾气，让皇后微微惊讶，太子则是一脸欣慰。
前朝还在议事，太子并不能久留，没多久就走了。晏初捏着喝完药的碗，眉眼皱成了一团，嫌弃地将碗拎着给皇后。
皇后倒是觉得有趣，摸了摸她的小脸笑了，捏了颗蜜饯塞到她嘴里。
“这一次是你父皇和母后错了，以后再不会冤枉我们初初了。”皇后叹了口气，目光缱绻而温柔，尽是慈母的关怀，“不过你也的确做的不好，父皇错怪了你，你应当好好说才是，怎么动起手来。”
晏初有点为小晏初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敛了敛目光。
“儿臣知错了。”声音有些哑。
“所以啊，日后要好好听秦阁老的教导。”
秦阁老？不是程太傅吗？
晏初有些疑惑。
“程太傅得知你这一回九死一生的事，又气又吓，心疼地都卧病了起不来了。”皇后捏了捏她的小手，“太傅说是他失责，却是再也不敢教导公主了。”
那跟秦阁老有什么关系？
晏初歪着头，干净的眸子替她说出了心中所想。
“秦阁老前两天请辞了，说是雪灾之事乃是上天示警，他身为众臣之首，理应罪己。”皇后笑了笑，“你父皇自然是不肯应的，不过念其年纪实在大了，占着阁老的位置也是挡了家中小辈的路，所以应了。然后又问他，愿不愿意教一教公主。”
晏初听的云里雾里。
这些都是小晏初记忆里没有的，不过勉强拼凑个事件经过。只不过，一代阁老，会愿意教她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秦阁老被准了请辞，自然也要退一步。”
“只不过，你父皇提出让你去秦府，当他的小辈教养。”
肯定是要偷偷瞒着的，若是被宛贵妃知道了，怕是要生事。
宛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又是三皇子的母亲，岂能甘心自己儿子只能当个闲散王爷。皇帝正值壮年，太子能不能做那个位子还不一定呢。三皇子还小，好好谋划一番未必不能成事。然而太子根基已逐渐形成，皇帝和太子之间又没有猜疑，很难下手。
而皇后便是怀疑林妃事件和宛贵妃脱不了干系，为的就是把太子唯一在意的嫡亲妹妹拖下水。
“母后晓得你个皮猴自然是喜欢往宫外跑，不过秦家规矩大，也不知你肯不肯。”
说这话时，分明是不舍。
秦阁老一代名士，秦家世代孟林，可谓桃李满天下。就连探花郎沈砚，都是秦阁老的门生。而当今太子妃就是秦阁老的长孙女，从小由秦阁老教养大的，可以说是个非常成功的例子。连皇后都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媳妇堪为国母。
若是能由秦阁老教导一二，晏初也能收一收性子，不至于那般无法无天。
晏初本能的不喜欢宫廷，而秦家规矩大，有秦阁老坐镇，估计也不会有太多弯弯绕绕。
她记得长嫂太子妃，刚柔并济的一个女子，饱读诗书史记，又不死板。去秦府接受秦阁老的教导，她对此没什么抵触情绪。
更何况，因为林妃的事情，宫里头应该会有不短的一段日子不会怎么太平。
皇后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是同意了，眼神里又是欣慰，又是怜惜。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如果说太子的出生是她身为主母为皇室开枝散叶的一份职责，晏初是真正含了帝后两人的情意降世的。就这样把她偷偷送到宫外，她也是揪着心的。
好在是秦家，秦夫人和她是本家堂姊妹，闺中关系还不错，也算是知根知底，可以托付。
那边御书房里。
雪灾之事还没有个章程，皇帝看着刚由沈砚呈上来的东西，眉头一会紧皱一会舒展。
“沈卿辛苦了。”
终于，他放下那一沓薄薄的纸，“既如此，就由沈卿去往通州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水患灾后重建一事中的贪官尽数列出，吴钟，你可还有话说？”
吴大人哪还有什么话讲，早已面如死灰。
谁知道这几日大家还在争论先查贪官还是先赈雪灾的时候，这沈砚已经去查了，还把账本等证据都收集齐全了直接呈到了皇帝的案上。
如今好了，赈灾的物资有了，贪官污吏尽数伏法。
而那沈砚，被任命为钦差，去抄家然后直接将抄家来的物资送往通州赈灾。
纠结了半个月的事情总算是拨开云雾，皇帝一身轻松地去了长乐宫。
晏初睡了整整七天，只靠着参汤吊着，早就饿得很了，这会子正吃着饭。皇帝来了，也不行礼。既是没这个习惯，也是晏初公主不需要行礼。
问了病情之后，又提起让她出宫去秦府的事情。晏初直接就应了，顺便还仿着小晏初惯常的口气，“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去和你的林妃卿卿我我去吧，我也不要你了！”
皇后自然是知道她这是闹脾气了，也不管一脸受伤的皇帝，自顾自地乐呵呵地笑。
皇帝此时十分尴尬。
不过毕竟是自己娇宠着的女儿。
皇帝挥退了宫人，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宛贵妃一家虎视眈眈，你太子哥哥在朝堂也不容易。送你去秦家，也是怕他们有什么算计到你。”皇帝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只是想说。
看过各种宫斗小说电视剧的姜晏初自然明白，但是得装作不明白。
说起来这宛贵妃也是个人物。
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有着强大的母族后盾。这一点，清河崔氏出身的皇后都及不上。皇帝可以让其他无关紧要的妃子无法诞下小皇子，但不能让这一位无子。所以有时候想想，他这个皇帝也真的是憋屈。不过，他能让这后宫只有皇后和宛贵妃诞下皇子，其他都是公主这一点，也是苦费心思了。
你看，之前好运诞下二皇子的那位，如今可还有什么影子？连二皇子都夭折了，更别提气生母。有时候，这位皇帝也真的是绝情。
事实上，这位宛贵妃的三皇子还不到十岁。就是太子的儿子都八岁了，也不知道宛贵妃的张家到底想谋划什么。就算皇帝驾崩的时候太子也年迈，那也还有皇长孙，怎么也轮不到三皇子吧。
但是皇帝不得不防啊。给他和皇后的儿子一片清明江山，是他留给皇后最后的爱。
“你啊，好好听秦阁老的教导。和秦家的姑娘也好好相处，别跟以前一样唯你独尊似的。”
皇帝跟秦阁老说过用意之后，秦阁老就说让公主年前就去秦府。这一来，宫里头就说公主还没有醒，而秦府却已经有了她，争到了时间差，也算是赢了第一步。
毕竟孩子长得快，她平日里又骄纵，不怎么出席宫宴，没人记得晏初公主究竟长得什么样子的。
一想到这会已经是腊八，没两天相处的日子了，皇帝就觉得分外心酸，甚至有些后悔提出让秦阁老教导。
宝贝闺女头上的伤还没好啊！再说了，也不知道闺女这性子，会不会和秦府的姑娘相处的不好。
“父皇，母后，初初一定乖乖听秦爷爷的话，不会拖太子哥哥后腿的！”不会让自己成为你们的软肋的。
这话说得也对，只是从那一本正经但还分明稚嫩的晏初口中说出，总觉得有些违和。更多的，是心疼。
皇帝唤来院判，任他跪着晾了他许久。毕竟只有他知道，公主已经醒了。
晏初配合帝后演出，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晏初公主头部受伤，至今未能醒来。”
皇后丧着脸，眼角余光看向唯一知道晏初已经醒了的跪在那的外人。
“是，只怕要用参汤吊着，所幸性命无忧。至于何时才能醒，但看天意……”
院判果然聪明。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