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白骨红莲（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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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娱乐一楼是三百六十度全开放式的，当然，用的是单向玻璃。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是娱乐公司的作息显然更不同一点，除了一堆后勤管理部门按时下了班，还有很多人涌进来。艺人的作息都很不固定，晚上通宵赶着录制歌曲都是家常便饭，尤其最近还是年末华语乐坛准备各大颁奖典礼的关头，各个都忙的脚打后脑勺，恨不得趴在桌上一睡不醒。
一楼大厅的灯开的明亮辉煌，挂在墙上的明星半身灯箱海报都打着柔和的日光管，将上面光鲜亮丽的美人们衬托的像是天仙下凡。
进门最显眼的海报位置上还是那个占据了华语乐坛半壁江山的天王白殷，这是晨星娱乐的当家王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宝贝，所有艺人就是做梦都想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上面。
而现在那里占站了个满脸憔悴的男人，低着头一会儿抠抠手机，一会儿又抬头看看门口，毫不顾忌地靠在灯箱上，周身又丧又绝望的气息几乎要弥漫整个大厅。
一个经纪人，丢了他的艺人。
又一次。
林朗能怎么办，林朗也很绝望啊！
他手里最大的宝贝，叛逆的像是个青春期还没过的大小孩儿，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偷偷背着他溜出门玩，偷跑的功夫高的一批，一转头的功夫人就没了！
更过分的是去哪儿也不告诉他，一个人都不带就敢上夜市烤串摊儿吃烤串，还有音乐节……林朗的脸色白了又青，尽管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了，但作为一个经纪人，他衷心地向天祈祷，希望下次得知自己的艺人的消息时不要是在热搜上了！
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奥迪Ｑ７平稳地滑到门前不远处停下，林朗抬头瞟了一眼，没有在意，唉声叹气地给小祖宗发第二十六条语音：“你到哪儿了？不会还没出门吧？开工了啊祖宗！五分钟内再不出现，我就把你枕头下面那几块巧克力给收了你信不信？！”
白殷戴上鸭舌帽，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把宽松的能塞进两个他的外套往上提了提，敷衍地对车里的人挥挥手：“回见啊哥们儿。”
袁邺扶了一把眼镜，敛着眉眼温文尔雅地笑了起来：“好，再见。”
一声叮咚从大外套的口袋里传出来，白殷啧了下舌，低头开始掏摸自己的手机，瞅了一眼屏幕，一张神采飞扬的脸立刻就萎下去了：“催催催……”
他说的很暴躁，但袁邺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发现了一丝丝心虚。
“怎么了？”
白殷把手机塞回口袋，趴在打开的车门上东张西望了几下，视线停在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门口，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一垮，沮丧地摇摇头：“没……走啦。”
没等袁邺回答，车门就被利落地关上，年轻的天王双手插在口袋里，因为冷而低着脑袋，高挑的身材在一群进进出出的普通员工中间十分显眼，很快就走进旋转门不见了。
袁邺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拉回来，低着头用一根手指扯松领带，有些疲倦地抓了一把头发，从储物盒里翻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半包烟，抖出一根点燃，看着袅袅的烟气上升盘旋，消失在车窗外。
袁邺没有烟瘾，仅仅只是会抽烟而已，但是他知道白殷会抽烟。
白殷刚出道的时候就没有掩饰过自己抽烟的事实，常常有人拍到他一个人蹲在后台抽烟，作为一个歌手，这件事也总是被黑粉翻出来作为攻击他不敬业的证据。
而显然白殷不是那种会看别人怎么说的人。
他依旧抽烟，他唱的歌也依旧强势地征服着听众的心。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下飞机遇到一个带着孩子来接机的死忠粉，那个孩子有哮喘，看着他的眼睛里都是亮亮的星光，“这可能是你年纪最小的歌迷了吧”，林朗在边上开玩笑。
那是白殷第一次掐灭手里的烟，之后粉丝再也没拍到过他抽烟的照片。
但是白殷抽烟的模样是真好看，他为数不多的抽烟照都被粉丝们当宝贝藏在相册深处。
像是一朵地狱里开出的艳红的花，花瓣上都是毒液，他靠着墙壁，从腰到脊背勾出一段明显的弧度，修长的手指里夹着烟，烟气笼罩着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扑面而来都是露骨又含蓄的色气，明明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偏偏从头发丝到衣角都写着性感二字，让人看的口干舌燥。
袁邺夹着烟，盯着烟气缓缓上升，直到积起了两三厘米长的烟灰，这才腾出手拨了一个号。
“老爷子的生日宴什么时候办？我带个人回去。”
白殷的腿长，步子迈的不紧不慢，林朗跟在他身边，一路唠唠叨叨，终于忍不住崩溃：“……你在没在听？！”
白殷这才镇定地点点头：“在听呢。”
林朗看着他无辜天真的神色，满腔怒火都像是撞到了防火隔离带上，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好几句“气死自己谁如意”，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杨斐已经在楼上了，今天应该不会录太久；明天有个儿童福利院办感恩活动，是你以前捐助过的一家，邀请了你，你要是去的话下午一点记得换衣服——不要给我穿的花里胡哨——过去坐坐就行，随行记者会写报道……”
电梯在十五楼停下，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叮。
白殷哥俩好地伸长手臂揽着林朗的脖子，笑眯眯地拉着他往前走：“哎呀林先森，不要这么苦大仇深啦，开心一点开心一点，小的唱歌给你听啊～”
林朗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您老要是安分一点，我能开心的做梦都笑出来。”他这么说着，被白殷带着跌跌撞撞往前走，到底没有挣脱那只手。
杨斐比预定的时间来的要早，身板笔挺地坐在录音室里，一身仙气飘飘，经过的人都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满心都是莫名其妙的惶恐。
等到白殷推门近来，里面的工作人员纷纷投来了激动感恩的目光，把白殷搞得一头雾水。
“你好。”不等他找出这个感恩的源头，一只手就迅疾伸到了他面前。
“啊……”白殷看着杨斐那张冰山美人脸，又看看那只稳稳的手，将林朗拽到身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惊喜地打招呼：“哟，杨影帝！”
杨斐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整理一下心情：“你迟到了。”
怎么晚了这么久？明明白殷在业内的评价都是敬业守时，难道是不想和他一起录歌？他哪里让白殷看不过去了？
因为白殷晚了十分钟就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杨影帝顶着一张毫无瑕疵的冷漠脸凝视对面的青年。
白殷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请你吃饭赔罪哈，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还想再多聊几句的杨斐动了动嘴，过了好一会儿，冷冷闷闷地挤出一句：“哦。”
两位业内顶尖大咖的第一次合作是因为杨斐的新电影《灰天》，这部制作出来就是奔着戛纳去的电影已经砸进去了小一亿，当然不会吝啬再找一位足够分量的优秀歌手来压场子。
同名片尾曲《灰天》由白殷作曲，从压抑沉郁的开始到沸腾灼热的高潮，再到充满灰色雨汽的结尾，整首歌都充斥着和影片基调相同的冷淡，像是一个滂沱大雨中的旁观者，配乐只有干净的有点单调的钢琴声，如同潮湿的雨滴一下一下砸在人的心尖上，听的人喘不过气来。
白殷的声音压的有点沙哑，他在这首歌里没有太多的词，只是一个游离的看客，残忍又冷漠地哼唱着，给杨斐做背景。
但是这个背景也太优秀了点，那种完全抽离人类情绪的冷淡和自顾自的吟唱，高高低低，混合着钢琴时轻时重的变奏，把玻璃后的所有人都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在哪里呢，天还是灰色的。”
杨斐的部分结束了，白殷用低如耳语的声音说出这句旁白，压着最后一个音符堪堪结尾。
“辛苦了辛苦了！”
林朗提着一大兜夜宵分给工作人员，和杨斐的经纪人一起替自己的艺人做扫尾工作：“谢谢大家对阿白的照顾啊，咱们下次再合作！”
时钟已经走过了一点，白殷困的整个人心情都很糟糕，看林朗还在一群人里面周旋，扭头就走。
“白……白哥！”两名助理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来，“白哥要回家吗？我们开车送您吧，车里有热的咖啡，林哥说您今天还要写一首歌……”
白殷的心情更糟糕了。
啊啊啊啊工作工作工作这么多工作干不完的工作……他明年就退出乐坛！隐退了！不唱了！
发脾气的白殷一言不发地在车上倒头就睡，全程低着头的他也没有看见一直远远跟在后面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杨斐，直到他上了车，杨斐才被助理拉着停在大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那辆车远去。
啊……今天还是没说上话……
而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另一辆车则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白殷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两个殷切想给他做夜宵的助理推出门，瘫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长长叹了口气，房子里的暖气自动开启，吹在他身上，带着油滑轻浮的热气，让那种困倦和烦躁更胜一筹。
不想动……
明明下午在袁邺那里还好好的……
袁邺……
白殷□□一声，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想到他？
“叮咚——”
有人在按门铃，但是白殷根本不想动，在门铃锲而不舍地响了三次后，他终于忍无可忍，赤着脚踢开一边的抱枕：“林朗你个辣鸡！你不是有两串钥匙吗！”
怒气冲冲的打开门，门后面出现的脸让他一下子惊到失语：“……你？！”
袁邺曲起手指扶了一把镜框，抿着嘴唇露出一个相当具有古典美的含蓄微笑：“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赵典借了我的房子开ｐａｒｔｙ，你介不介意我借住一晚？”
刚闯完祸被亲爹关了禁闭的赵典：？？？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袁邺一身正气，眼神诚恳柔软，把白殷都看的心虚了，退后一步让开路：“行吧行吧。”
这个理由实在是有够粗糙，但是白殷愣是没有多问一句，袁邺站在沙发边上看着白殷背对着他关门的样子，视线在他的后颈上轻轻一转。
“我晚上还有工作，你先睡吧，二楼客卧没人住，你随便挑……哦，我要早点出门，钥匙放在桌上，你锁了门下次给我就行。”
白殷有气无力地冲袁邺摆摆手，拿起沙发边上的吉他走向地下室，临开门，他有些窘迫地动了动嘴唇，咕哝了一句：“晚安。”
看着他强做镇定的背影，袁邺嘴角一勾，欸，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真是越看越合他的心意了……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白骨红莲（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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