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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狼人杀·第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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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九猛地醒了过来。
他整个人瘫在床上,满头大汗,好像做了一场长达一生的噩梦。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湿透了,他茫然地坐了起来,脸上一片潮湿,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辞九,你这一觉睡得够久的。”月夕坐在床边上看书,辞九坐起来的时候他没忍住嘲讽道,“天都黑了。”
辞九迟钝地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透了,他猛地清醒过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阻止末音!”
“欸、欸,”月夕拉住了他的手,“怎么回事?你梦到什么了?先和我说说。”
辞九整个人还有些混乱,颠三倒四地给月夕复述了梦的内容。月夕托着下巴想了想:“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那次我本来也去山上看日出了,后来莫名其妙发生爆炸,就跟着同学们一起被疏散回学校了。警察还来问过口供,我反正是什么都不知道。”
辞九说:“总之,末音和我说了她是女巫,她现在肯定要去毒迭情,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去送死!”
“先等等,”月夕说,“末音说她把解药留给你了?解药在哪里?”
“现在哪还有空管什么解药——”
月夕说:“你不想逃出去吗?你不想活着回去吗?你本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吧?莫名其妙被卷进来,你真的觉得就这么死了不亏吗?”
辞九渐渐冷静了下来。月夕说道:“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处,死了太可惜了吧!反正我不想死。”
辞九喃喃:“在那个房间里……”他突然笃定地说道,“在小衣死的那个房间里!”
小衣被烧死的房间正好就是末音的房间,房门没锁。他们推开门,辞九一下就看到了挂在壁炉上的画,那是一只赤身裸体的恶鬼,它长着山羊的角,垂在胸前的胡子,它坐在一把椅子上,背脊佝偻,面目丑恶。月夕走到辞九旁边,看着那副画,说道:“这是贝露菲格露,象征着七宗罪里怠惰的恶魔。”他沉思了一会,“怠惰在宗教里的解释是不平衡,意味着双方关系中有一方比另一方付出的要少。在但丁的神学观念中更有‘自我满足和缺乏责任心’的解释。”
辞九看着那幅画喃喃:“这幅画就是在影射末音本人……”在他出神的时候,月夕已经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了,他烦躁地说:“她没把解药留在这里。你是不是被骗了?算了,还不如赶紧出去,看看最后一晚会发生什么。”
“不,等等……”辞九拉住了月夕的袖子,“如果这里是七宗罪之一,那么其他人的房间里的画是什么?”
辞九坚持检查了每一个人的房间,阿狸的是色欲,迭情是傲慢,为夏是嫉妒,哈遝是愤怒,曜是贪婪。尘无、将暮雪、白菜精都是地狱中的群魔,唯有深深房间里的画与众不同。
画上是一名浑身赤裸的少年,他伏在水边,爱恋地抚摸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这是什么?”辞九问道。
月夕说:“这是希腊神话里有名的美少年纳喀索斯,因为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而溺水而亡,死后化作水仙花。所以水仙也可以被理解为自恋症。”
“难道深深是个自恋狂?”辞九推测道,“如果真的如我所想,每个人房间的画都在暗示什么,你的房间那副《但丁的渡舟》是在影射整个游戏,那么我房间里的《最后的晚餐》是什么意思?”
辞九抓着月夕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仔细地观察着壁炉上方的挂画。《最后的晚餐》是达芬奇伟大的画作,画面上的人神态各异,耶稣在和十二个门徒共进晚餐,而这十二个门徒里将有人会背叛他。
“十二门徒……十二个玩家……难道说,我们这些玩家中间有一个叛徒?”安迷修浑身发冷,“叛徒是什么意思?是把我们带入这个空间的人吗?”
月夕沉默地望着那副画,犹大在听到耶稣说“在座有人将会背叛我”之后满脸惶恐,手肘碰倒了桌上的盐瓶。楼下突然传来当当的钟声,月夕蓦然惊醒,他说:“不能耽搁了,快去森林里!”
他跑下了楼,辞九也只好放下纠结画的事,跟着月夕出去了。森林里的景色又变了,一轮诡异的血月挂在天空,像是奇幻电影里狼人要化身为人的场景。月夕一边狂奔一边说:“我先去验人,我有预感,我之前的猜测错了。我一直以为迭情才是狼,因为深深实在是装得太无懈可击了,但是我忘了……他可能是个叛徒!”
“什么意思?”菜鸟辞九完全懵了,“难道除了狼之外还有别的身份吗!”
“你知道有一种身份牌叫做‘白狼’吗?白狼的设定是痛恨村民,但是同时它又厌恶狼的愚蠢,白狼除了和狼人们一起杀人之外,还可以每两天额外睁眼一次再杀一人!但是它的胜利条件不是杀死好人,而是杀死所有人!”
“什么?!”辞九震惊了。
“这局人数不够,所以白狼肯定不像桌游那样可以杀那么多人,那么我只能假定他是每两晚可以开一次枪,那么第二天的为夏就是白狼杀的!今天是第四晚,他又可以再杀人了!”月夕说,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散开了,“根据你的梦,深深制造了那场大火和爆炸,潜入车库的手法和汽油所在的位置他早就知晓,那么炸死为夏的那个□□在他那里完全是小菜一碟!当然,他不可能过早暴露自己,这一切的的一切,他都栽赃给了白菜精!他帮助迭情掩盖证据也不是真的好心帮忙,而是他……喜欢用爆炸杀人的快感!”
辞九混乱了:“他不是狼?”
“别忘了他是个天才,何况还是个变态杀人狂。以前只是我的推断。这样看来,要先将他的手下——白菜精杀了。”月夕说。
“妈的,和天才作对,也太不公平了吧!”辞九惨叫。
他们找到了一个木屋,月夕去验人了。辞九蹲守在屋外,复杂地想着,他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白菜精,和天才和他的手下玩狼人杀就是这种感觉吗?完全被他耍得团团转?如果深深真是这样一个天才,那么这个空间会不会就是他制造的?这场游戏也不过是一道编程,而他们只是一堆以为自己是真人的数据?游戏结束之后大家都会回归正轨?
就在辞九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的时候,一阵隐蔽的沙沙声响起,辞九一抬头,就看到末音站在不远处,用枪指着他。
辞九一怔,月夕还在里面验人,他还无法确定迭情是不是狼,青云的解药他也没找到,现在怎么想他都处于劣势。
辞九镇定地说道:“迭情小姐,晚上好啊,今晚的月色真美……”
“末音在哪里?”迭情神经紧绷,她根本没听辞九的调侃,辞九举起双手说:“我也不知道啊……”
迭情依旧用枪指着他,她说:“你是预言家吧?后面就有个木屋,你为什么不去验人?”
“呃,”辞九说,“我跑累了,休息一会……”
“你撒谎!难道你才是狼吗!”迭情尖声叫道,辞九这才发现她情绪有点不太稳定,不过这种游戏玩到这个时候,人人自危、精神紧张才是对的。
辞九赶紧说:“我不是狼,我是预言家……”
“骗子!我刚刚看到月夕进去了!说!你们俩是不是都是狼,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迭情失控地叫道,“你们都是骗子,都去死好了!”
她猛地开了一枪,不过准头不太好,打在了离辞九耳朵不远的树干上。辞九趁她被后坐力反弹地往后趔趄的时候,弯腰扑过去想打掉迭情手上的枪,迭情发出一声尖叫,再度朝辞九开枪。这次隔得太近了!辞九躲闪不及,直接被枪口对准了脑袋,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被击中的痛感完全没有感觉到。辞九再次睁开眼,一个宽大的手掌正停在他的额头前方,帮他挡住了子弹。辞九惊愕地回过头,月夕站在他的身后。
“月、月夕?”辞九完全傻了。月夕看也不看他,眉毛一皱,飞起一脚就踢开了迭情手上的枪。辞九看到他手背上爆开了青黑色的血丝。
辞九懵了,他一把抓住了月夕的手,看着那些血丝慢慢地往他手臂上延伸,他不可置信地说:“怎、怎么可能?迭情不应该不是狼吗?”
“她的确不是。”月夕无比镇定,好像他的手臂上绽开的不是狼毒而是纹身,“她白天敢那么嚣张,应该是张白痴牌吧?”
迭情倒在地上,她呵呵地笑着:“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辞九问:“那子弹……”
“深深的坟是你挖的吧?”月夕说。
辞九的三观接二连三遭受重创,他吃惊地望向迭情,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她除了杀人,还会盗墓……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我呀。”迭情笑着说,“毕竟有子弹才可以自保吧?狼有子弹,村民有彩蛋,预言家可以验人,猎人可以复仇,女巫有毒有药……只有白痴牌什么的都没有,不过多了一条没什么用的命而已!如果死在晚上,就一点用都没有……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反正深深也死了,我用用他的子弹怎么了?”
她爬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枪,她说:“月夕,你才是预言家吧?告诉我,最后一匹狼是谁?是不是末音那个婊子?”
“我凭什么告诉你?反正我都要死了。”月夕懒洋洋地说。
迭情咬牙,她把枪口对准了辞九,威胁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往他身上也开一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参加这场游戏。你们都死了我也无所谓,我只想找出最后一匹狼,回到现实世界去!”
辞九混乱了,迭情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月夕来参加这场游戏另有目的?月夕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他说:“好吧,我认输,最后一匹狼是白菜精。
迭情一怔,她抬高了声音:“你骗人!白菜精从头到尾完全是好人打法!怎么可能是狼!”
“他是白狼的手下,白狼深深死了,她的胜利条件是杀死所有人。”辞九嘲讽道,“他要做的不过就是做些迷雾弹让好人和狼互相残杀而已,你当然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迭情有些动摇了,她的眼珠急速地转动着,月夕再次火上浇油:“怎么?难道你不忍心对他出手,就是因为他的老大帮助了你,你想报恩?”
迭情脸色变了,她说:“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做梦了?”
果然除了月夕之外的所有人都做了同样的梦,月夕对此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继续说:“如果我是你,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深深,然后是白菜精,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们这些人就算知道你是杀人犯,也没有证据可以告你,但是深深和白菜精不一样,他可是你的犯罪同伙啊,他那种疯子,万一哪天心血来潮想去监狱看看,拿出证据来拖你一起下水呢?”
迭情显然是知道深深有多疯狂的,她往后退了一步,斟酌了半晌,选择相信了月夕的话。她冷哼一声道:“谢了,打了你一枪很不好意思。不过女巫的解药还在吧?希望你能活下来。”她说完就收起枪离开了。
“哼,假惺惺。”月夕冷嘲道。他捂住了手臂,刚刚对峙了好几分钟,血丝已经爬到了他的右上臂。辞九抓着他的手,说道:“快走,我们去找末音!”
月夕不愿意动弹了,他直接像条咸鱼一样瘫在了地上:“别找了,你还真以为末音会把解药留给你啊?算了,死了就死了吧,恋爱都没谈过,亏死了。”
辞九简直要被他气死,他去拽月夕的手臂:“你他妈没问题吧?干嘛放弃啊!迭情要是把白菜精杀了,末音手里的解药就没用了!”
“别傻了,还记得末音说的话吗?这姑娘可是要杀掉你我之外的所有人让他们去给小衣陪葬的。”月夕冷笑,“说不定迭情就会死在去杀白菜精的路上!”
“那就更不能耽搁了!”辞九怒道,“你不是不想死吗?还说作为处死了太可惜!”
“可是我就算活着回去也不会脱离处啊。”月夕大言不惭地说,“你看我大学都单身四年了,真是凄凄惨惨戚戚……别提这伤心事了,在我宝贵生命的最后三十分钟,我们聊点别的。这毒的样子还是很带感的,看起来特别像古惑仔的纹身……对了辞九,我要是死了,你别把我和那群人并排埋在一块,给我挑一块风水宝地……”
辞九抱着月夕的脑袋,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月夕愣了,他的嘴唇被辞九咬得血淋淋的。辞九恶狠狠地瞪着月夕,他两个眼圈有些红,又好像只是光线太暗导致的错觉,那一双眼,仿佛林间歌唱的翠鸟,时至今日,依旧让月夕挪不开眼睛。
“你给我闭嘴。”辞九说,他紧紧抓着月夕那条布满血丝的手臂,“我们一起活下去,或者我陪你一起死在这里,你选一个吧。”
“喂,你是在威胁我吗?”月夕不爽地说,“哪有像狗一样咬了人,还要威胁别人的做法?”
“咬个头!”辞九怒道,“我刚刚是在亲你!”
“……”月夕惊了,“你们处女都是这么亲人的吗?”
“说的你好像不是处女一样!”辞九跨坐在月夕身上,他说,“我这可不是初吻!某人在毕业那天就偷偷亲过我了,那接吻体验非常糟糕,我申请提交差评。”
月夕笑了起来,他搂着辞九的腰,手从辞九T恤的下摆滑了进去,摸到对方柔韧的腰肢,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说道:“那还真是抱歉了,辞九女士。我们现在再补发一次宝贝可以吗?接吻还赠送摆脱处女体验券哦,保证让您宾至如归!”
辞九抵着他的额头,嗤嗤地笑了起来,他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毛茸茸地拂过月夕的眼皮。月夕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很好笑,他抬了抬下巴,嘴唇碰触到辞九的嘴唇。月夕轻柔地含住了他嘴唇上的伤口,伸出舌头来舔了舔。
月夕觉得现在不是荒淫无度的时候,因为狼毒正沿着他的肩膀向他的胸膛蔓延,很快它们就会爬上他的脖子和脸,吞噬他跳动的心脏。可是李白他老人家都说过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老月也说过,痞子少女人生三大追求就是抽烟喝酒搞男人,现在他没有男人搞,以后也不太想搞,他就想搞辞九。辞九这块大蚌壳终于被他撬开了那么一个口子,露出里面柔滑鲜美的白肉来,他不狠狠咬上一口,岂不是很对不起辛勤教养他的老月?
辞九在还没和月夕正式交往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和月夕分手的可能性是多少。
就在他满心悲痛地以为月夕要死了,终于狠下心来坦白了自己对月夕的感情。月夕把他按在地上亲了又亲摸了又摸,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解药,扎进了手臂里。辞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上的血丝慢慢褪去,月夕冲他一勾唇角:“现在我突然想活下来了,都是为了不让你守活寡啊。”
辞九的第一个反应是狠狠揍了月夕一拳。
“你他妈的找到了解药为什么不告诉我!”辞九气得头顶冒烟。月夕被他揍了也完全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是以防万一嘛,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辞九一脚踹开了月夕,他站了起来,狼狈地穿上了裤子,遮住了满是痕迹的腿和屁股,一秒从少儿不宜回归新闻联播:“既然没事了,就赶紧去看看末音他们!”
他们俩随着迭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森林里影影绰绰站着两个人影,是青云和迭情!
他们俩个似乎组队了,应该已经和对方摊明身份了。辞九用肩膀顶了顶月夕的肩膀,小声说:“先走,我们应该去找白菜精。”
迭情和青云似乎在为小衣的事争吵。但辞九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看到有黑色的东西像他们飞去!
青云猛地挡在了迭情面前,一道黑色的影子击中了他的胸口,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一头栽了下去。
迭情懵了,她抬眼看到了末音,末音黑洞洞的枪口还指着她。迭情那一刻几乎失声,她猛地跪了下去,颤抖地摸了摸青云的脸。
青云死了。中弹即亡,是女巫的毒药。
“啊……啊啊!!”迭情疯狂地摇晃着青云的肩膀,女孩再也没有回应,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凄厉地叫着,“你杀他做什么!!他不是狼啊!!”
“是不是有什么所谓,反正大家都要死的。”末音丢下了空枪,她说,“迭情,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结局来得晚了点儿,但是它终究还是要来的吧?”
迭情抓住了自己的枪,她用枪指着末音,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着,她叫道:“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开枪打死你!”
末音不急不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迭情。她像是从地狱而来索命的鬼差,披头散发,背挟月光。迭情尖叫了一声,朝她开了一枪。
血丝在末音的身上炸开,她顿了一下,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
迭情一边往后退一边再开了一枪,血丝在末音半边脸上爆裂,一下爬满了她的整张脸。她依旧向前走着,一步一步,坚定如初。
迭情吓得涕泗横流,她继续扣动扳机,枪里只发出“咔哒”的空响,她没有子弹了。
“不要、不要过来!我不想死!”迭情尖叫着后退,突然她身后的土地消失了,变成了万丈深渊。她面前的末音的脸一瞬间和那个不会说话的女生重合了,她伸出手来,在迭情的肩膀上重重地推了一把。
迭情瞬间坠落了。
恶鬼终究是要回到地狱的业火之中。
辞九走到青云的尸体边,女生死不瞑目,眼珠微微向外突出,尸体已经僵硬了。辞九叹了口气,替他合上了眼睛。
那道突然出现的深渊消失了,中了两弹的末音也不见了。她就像最后弥留在这个空间的数据,凭着最后的执念,完成了她的复仇,然后她依照遗言,删除了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辞九苍白无力地说道,“这真的是小衣想看到的结局吗?”
“呵呵……”他身后传来了低沉的笑声,辞九猛地回头,他看到白菜精就站在不远处的树的阴影里。他仿佛只是黑暗中的影子,根本无从察觉他的痕迹。
辞九和月夕立即戒备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白菜精。白菜精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辞九问道:“白菜精,你是白狼的手下吗?”
白菜精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轻蔑:“我是不是……月夕不应该都告诉你了吗?”
月夕冷哼一声算作默认。辞九咬牙:“我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当初你的老大深深为什么要帮助迭情制造那起爆炸?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她吧?你别说你不知道你老大在想什么。”
白菜精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很诡异:“他是和迭情不熟,但是他和小衣熟啊。”
“什么?”辞九惊愕地说,“可是在记忆里,他根本都没和她说过话!”
“庸俗,肤浅!”白菜精突然大叫,他猛地一挥手,似乎在驱赶什么肮脏的东西,“他是没和她说过话,但是他读过她写的文字!她的文字里就藏着她的灵魂!他被她的文字吸引了……”他着迷地说道,眯着双眼,好像还在回味那些文字,“他在她的字里行间里看到她痛苦的灵魂!他看到她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煎熬!人世对她而言就像地狱,而死了才是她最好的解脱!”
“所以说,你和深深早就在谋划杀死她了?”月夕问。
“不不不,月夕同学,你的遣词不太准确。我和深深怎么会是杀死她呢?”白菜精笑着说,“我们是在帮她解脱,逃离苦海,去往极乐。对她而言,死亡才是快乐。”
辞九猛地扑了过去,他一把抓起了白菜精的领子,狠狠地勾住了他的喉咙。辞九像一匹暴怒的烈驹,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他愤怒地吼道:“你他妈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你有什么资格来判定死对她而言是不是快乐的?!”他猛烈地摇晃着白菜精的领子,“你知不知道她每一天活得多么努力,就是为了改变现状!而你!因为你的随意解读,你就断送了她的一切!”
白菜精丝毫没有被他的举动影响,他不挣扎,依旧从容地笑着,他说:“那你又是如何判定你所认为的‘小衣希望活下去’的这个认知就是对的呢?辞九,我们俩不过都是在解读她而已,从不同的视角读到了不同的她,然后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你想倾尽一切保护她,不也和我想帮她渡世一样,都是自私的举动吗?再说,请你冷静点。我不过是深深手下一颗忠实的棋子。”
“强词夺理!”辞九愤怒地打断了他,“你这个疯子!”
“世上本无疯子,有的只是不理解疯子的人而已。”白菜精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真的和深深很像,不过深深比他更会伪装。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辞九身后不远处的月夕。女人站在黑暗之中,一双紫色的眼宛如晶亮的准星,牢牢锁住了白菜精。
“要说疯子,你身后不就有一个吗?”白菜精小声地说,辞九还没听清他在咕哝什么,就见白菜精伸出了舌尖,他说道:“我已经看到了最想看到的结局,老大给的任务我也完成了。那么,再见了,辞九……游戏就要结束了,祝你好运吧。”他舌尖上有一个小小的金属装置,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红光。
月夕脸色一变,他猛地拽住了辞九的领子,把他往后一拖——
“砰!”白菜精整个人爆炸了,猩红的血肉宛如烟花炸开,簌簌四散落在地上,犹如一场血雨。
辞九整个人都在发抖,白菜精突如其来的自杀仿佛把他的一腔无处发泄的愤怒都堵回了他的嘴里。他抓着身下的草皮,发出愤怒的嚎叫:“他们根本到死都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仿佛整个人生都被这场游戏切碎了重组,“可是何谓对,何谓错,我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正确的吗?月夕,我不知道了……”
月夕紧紧地抱住辞九,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丝奶白坠入黑暗,天亮了。
“狼人输了。”月夕说。
辞九看着脚边的尸体,他道:“谁又真正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