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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亮了 ...

  •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但丁《神曲·地狱篇》

      辞九,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这场游戏的最后,是你的正义论能取得胜利,还是我的恶人论能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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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整,辞九和月夕刷了卡,坐在了圆桌旁自己的位置。第一天来时坐满了的圆桌,此时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游戏结束了。
      辞九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却没有一丝一毫感到轻松。一晚的奔波让他蓬头垢面衣衫狼藉。他用手掩着脸,此刻只觉得疲惫。
      那道令人讨厌的冷冰冰的广播再次响起了:“天亮了,检测到存活玩家两人,昨晚1号、2号、4号、8号玩家死亡。”
      广播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从11号玩家开始发言。”
      辞九烦躁地说:“还有什么好发言的?游戏结束了啊!”他看向月夕,“是吧?月……”
      辞九愣住了,鸡皮疙瘩爬上了他的后背。
      月夕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嘴唇微微翘起,是辞九熟悉的那个凉薄的弧度,可是他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笑意。
      辞九猛地站了起来,椅子都被他带翻了。明明是穿短袖的天气,他此刻却觉得如坠冰窟。他僵硬地说:“你是狼?!你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啊。”月夕看着桌子上自己的手指,他的音调还是那么懒洋洋的,“因为我是狼……我也不是狼。”
      “什么意思?”辞九觉得自己的骨骼好像有些生锈了,不太听他的使唤,他想把目光从月夕身上移开,却做不到。他紧紧地盯着月夕的侧脸,想看看这个人皮囊之下到底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是恶鬼吗?
      月夕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卡,他把卡片竖立在辞九面前,将右手食指的指纹按在了卡牌的底部。
      卡面突然闪烁了一下,花体字“11”消失了,上面浮现出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图案,但是这个村民肩膀上有一道深深的咬痕,他被狼人咬了,所以变成了狼。
      月夕叹了口气,说道:“还记得游戏规定里说的,村民是有彩蛋的吗?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说自己找到了彩蛋。那是因为彩蛋被我找到了,就在第一晚。我进入木屋的时候刷出一张阵营转换卡,可以将我从普通村民变为狼阵营,最绝的是——它还附送一颗狼毒子弹。”
      辞九脸色苍白,他四肢都像被冻住了,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人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以我的性格,你也猜得到我绝对使用了这张卡吧。比起当个束手待毙的村民,我更喜欢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月夕露出一个笑容来,他朝辞九狡黠地眨了眨眼,好像真的很有趣似的。
      辞九也想配合地笑笑,可是他无法好好控制面部表情了。就连声音也变得奇怪了,嘶哑嘈杂,一点也不像他的声音。
      “那么……真正的预言家是深深?”他干涩地说。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巧,冒出来个送死的。”月夕说,“我不过施了个小把戏而已。”他手指灵巧地一翻,“电影里的特工不是也常有这样的技巧?”
      “所以呢?你就盗走了深深的身份,骗我你是预言家。那后来的验人是怎么回事?都是你的骗局吗?你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凭着村民的视角可以猜出所有人的身份?”辞九脑子一片混乱,他从头至尾就对月夕的身份坚信不疑,因为他以为他们都和来到这个空间之前,在桌游社的那局抽到了一样的牌!
      辞九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肚子里乱撞,让他几乎要吐出来。他说:“你、你记得——”
      “我记得桌游社的那桌牌局?”月夕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轻巧地回答道,“我当然记得呀。你忘了吗?你和我,都是和小衣事件完全无关的人,所以……系统给我们俩开了个后门。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后来去找导师了,而我……回到了桌游室。”
      辞九彻底懵了。
      他面色惨白,目光空洞,却似乎还不打算死心,挣扎地说道:“可是你当初说你是预言家……”
      “抽烟的时候对你说的那句?当然是逗你玩的啊,我那一把抽的就是村民。”月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笑着,“看你以为自己真的杀了预言家的样子,特别特别有趣。”
      辞九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彻底碎了。心脏像是有刀捅了进去,刀身还在里面疯狂地翻搅……所以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月夕装的?
      他骗了他,骗得他全心全意的信任,骗得他将心拱手托付。月夕实在是厉害,辞九不得不认输。
      “呵呵……原来这个游戏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赢家……”辞九苦涩地笑了起来,“我也输了……一败涂地……”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月夕拉过辞九的手,轻柔地吻在他的指尖上,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辞九无神的眼睛,“我只会救那个听话的孩子,所以辞九,你要做个听话的孩子啊。”
      辞九不为所动,他眼睛里的光彩已经完全消失了。月夕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说道:“傻子。动动你的脑子吧,游戏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两条路可以走。”
      “什么?”辞九机械式地问道。
      “第一,我投你,你弃票,你出局,发动技能带走我,全灭结局。第二,你投我,我弃票,你活下来。”月夕轻柔地笑道,“你会选择复仇,还是选择苟活呢?”
      辞九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月夕。
      月夕伸出手,摸了摸辞九因为几日的奔波而散乱的刘海,他将他垂下的鬓发别在耳后。他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进入这个空间?还记得你在桌游室里,替她叫过一杯蜂蜜水的女孩吗?”
      月夕的话唤醒了辞九久远的记忆,其实也不是很久,只是五天前而已……却好像过了大半辈子了。
      “那个不会说话的女孩……”辞九怔怔地说。
      “那个就是小衣。”月夕说,“她正在‘挑人’,来填补她的空缺,参加她复仇的游戏。”
      “因为你的善良泛滥,她挑中了你。她想,将你这么一个纯粹的‘善意’投入进这个空间,你会不会也被吞噬呢?她早已不信这个世上还会有‘善’了。于是我向她自荐了,我认为我心中的‘恶’,可以击溃你的‘善’。”月夕将右手按在左边的心口,做了一个绅士的弯腰,“然后小衣小姐通过了我的自荐,我被她派到了你的身边,顺便她也告诉了我许多游戏规则,比如大家抽到了同样的卡牌……以及最后这个游戏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一个人?”月夕僵硬地说道。
      “是的,从一开始,屠城一说就是骗人的。这个空间的设定,就是最后只能有一人活着。”月夕勾了勾嘴角,“所以辞九,做出选择吧。是全灭,还是你活下来?”
      广播里发出“滴”的一声。那个机械女声又说话了:“发言时间到,请各位玩家投票。”
      他们俩都坐在座位上,没有人动。
      “请各位玩家投票!”机器尖利地催促道。
      辞九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然后他说:“我弃票。”
      月夕眯起了眼睛,他慢慢地说:“投给12号。”
      机器发出长长地“滴——”声,然后它说道:“11号玩家投给12号,12号玩家弃票。12号玩家出局。12号玩家是否发动技能?”
      辞九毫无反应,似乎灵魂已经飘走了。
      “12号玩家,是否发动技能?”机器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辞九的嘴唇动了动,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突然有了光彩。
      “有第三条选择的,”他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自言自语,“不发动技能!”
      月夕的瞳孔蓦然张大,他惊愕地望着辞九。辞九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再次重复道:“不发动技能!”
      “辞九!”月夕怒道。
      机器无情地广播道:“12号玩家出局!”
      一声巨响,别墅的二楼突然爆炸了,滚烫的热浪从二楼直冲而下,在一楼的厨房引发了第二次爆炸。
      “傻子!你他妈是傻子吗!”月夕抓着辞九的肩膀,他疯狂摇晃着他,对他怒吼,“我最讨厌你该死的正义感和圣母心了!为什么到最后你还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
      辞九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扬起一个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他说:“需要理由吗?大概是因为……你是很重要的人吧。重要到……不惜背叛我心中的道。”
      别墅滚滚燃烧,爆炸接二连三,房梁被炸断,水泥和木块簌簌掉落。尘烟让辞九咳嗽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头发好像被点燃了,浓烟让他几乎看不清月夕的脸。他听到月夕苦笑了一声,然后自己被牢牢地抱进了月夕的怀里。
      月夕的手臂死死地箍着他的身体,他好像穷尽毕生之力,只为要把他深深嵌入血肉里去。月夕在他耳边说道:“我之所以可以参加这个游戏,是因为我和小衣做了一个交易……我跟她打赌,善恶之间究竟谁是赢家。”
      “我跟她说,我们是死对头,但即使最后我欺骗背叛了你,和你站在对立面,让你做出抉择,你依旧会牺牲自己,成全我。她不相信……可是现在,她也不得不信了吧!”月夕对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露出嚣张的笑容,“小衣,你看看吧,世界上真的会有他这样的傻子!你输了!”
      “轰隆”一声,燃烧着烈火的房梁砸了下来。辞九感到身后的空间突然裂开一个黑洞,巨大的吸力撕扯着他的背部,想把他卷进去。他的脚离开了地面,他要被卷进去了!
      辞九不可置信地看向月夕:“这是什么?”
      “傻子,”月夕看着他,依旧笑得欠扁,他慢慢地松开了辞九的手,说道,“这个游戏最后只有赢家可以离开啊。”
      “我不是输了吗?!我出局了!”辞九怒吼,他伸长手臂去够月夕的手,但是身后的吸力太大,他半截身体已经被卷了进去,“赢的是你!应该是你离开!”
      “现在铁轨的控制权在我手里,”月夕做了个扳动铁杆的动作,他笑道,“我决定救那个听话的孩子。”
      火焰点燃了他的发丝和衣角,别墅二楼开始坍塌了。巨大的吸力让辞九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挣扎着,想去抓住月夕的手。这人总是骂他是傻子,他才是最大的傻子!
      “别挣扎了,我这样的坏人就该留在这里与黑暗长眠。辞九,再见了,记得替我向学校外面烧烤店的老板问好啊。”
      “自己去啊!混蛋!”滚烫的热浪让辞九睁不开眼睛,他伸长了手,黑洞的引力几乎碾碎他的骨头,他不顾一切地紧紧地抓住了月夕的手,嘶吼道,“别放弃啊!你不是很想谈恋爱吗,活下来!我和你谈啊!我和你谈到天荒地老!”
      月夕一怔,他笑了起来,这是一个辞九从来没有在月夕脸上见过的笑容。他紫色的眼睛里饱含着温柔与幸福,悲伤与残忍。
      他说,声音轻得仿佛叹息:“辞九……你总是这样,擅自在我坠落的时候,抓住我啊。”
      他低下头,耳边的发轻柔地落下,两瓣干裂的嘴唇轻轻触碰到辞九的指尖。带着他仅有的、也是最后的虔诚,月夕松开了辞九的手。
      “但丁的舟,是你渡我的船啊。”
      一声比之前都要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辞九面前一片刺眼的白光,耳朵仿佛聋了,整个空间都爆炸了,他被热浪远远地推入了黑洞之中。

      辞九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桌游室的吧台旁,手里还拿着一杯白开水。他急促地喘息着,满头冷汗,还没从刚刚的一切中清醒过来。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辞九猛地侧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女生。
      小衣被他幅度过大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点,尴尬地说道:“谢谢你帮我点的蜂蜜水。”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辞九的脑子仿佛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他说:“你……你会说话?”
      小衣愣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用手指指了指喉咙,她小声说:“这几天,喉咙,发炎,说的少。”
      “不、不是,”辞九紧紧抓着头发,脑子成了浆糊,“你不是哑巴吗?不对,你不是死了吗?”
      “喂,你会不会说话啊!”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辞九猛地抬头,看到末音一把勾住了小衣的肩膀,朝辞九怒道:“哪有你这样咒别人死的?”
      “末音?”辞九更加懵了,“你不是也死了吗?”
      “你疯了吧!”末音大叫,“你才死了呢!”
      辞九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从高脚椅上下来,都没来及搭理末音,径直朝桌游室里面冲去。末音被他气得冒火:“这人也太没礼貌了!”
      辞九冲到他们最开始玩狼人杀的那间包厢,一把推开门,包厢里的人齐刷刷地朝他望了过来,所有人都活着!
      尘无看着辞九气喘吁吁的样子,尴尬地问道:“呃,你也要加入吗?”
      “不、不是……”辞九喘了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还活着没……”
      所有人都寂静了。曜哈哈大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活着,难道玩集体自杀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大家看起来其乐融融,彼此之间毫无间隙。辞九这才恍惚地觉得,之前在那个空间里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梦?
      “既然来了,就一起玩狼人杀吧。”尘无说道,“把末音和小衣也叫来,我们凑个十二人局。”
      “不了不了,我不玩。”辞九赶紧拒绝,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玩狼人杀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环视了包厢里的人一圈,奇怪地问道:“月夕呢?”
      尘无愣了一下,问道:“月夕是谁?”
      “就是那个,高个,黑头发,和我一个班的。”辞九说。
      尘无问其他人:“你们认识吗?”
      所有人都摇头:“没印象啊。”
      “怎么会!”辞九着急地说,他努力模仿尘无的样子,“你们再想想,他也是读书会的啊!总是拽得二五八万,很欠扁的样子。”
      所有人依旧是茫然的表情,辞九停下了手舞足蹈,他脑子轰隆一响,似乎想通了什么。
      如果说是地狱的恶魔制造了那样一个空间让所有人互相残杀。那么,让所有人回归现实,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的代价是什么呢?
      辞九低下了头,露出了一个苦笑。大家都听到他喃喃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你不是说,只会救听话的孩子吗?”

      辞九恍惚地回到吧台,老板看他脸色苍白,贴心地给他端上一杯啤酒,说道:“快毕业了,很舍不得吧?”
      辞九含糊地应了一声,举起酒杯咕噜咕噜把一大杯一口气喝完了。老板都被他吓了一跳,说道:“小姑娘,喝这么猛,是不是失恋了啊?”
      喝得太猛了,酒劲一下就涌了上来,辞九面色潮红,神情恍惚。他甚至觉得,月夕这个人是不是只是他梦里的人物,现实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
      但是他实在是太真实了……那些吵架、争执、肌肤相触、接吻、拥抱、誓言,都太真实了。
      没有哪个梦里的人物会如此嚣张,在做梦人的脑子里刻下这么深的痕迹吧。
      这时,挂在吧台上方的电视开始播送晚间新闻,女播音员说道:“今日,我市郊外西山上的一幢别墅突然发生爆炸……消防员赶到现场扑灭了大火……只发现一具女性焦尸,身份尚且不明……”
      辞九猛地抬起了头,晃动的画面拍到那幢正在燃烧着的、眼熟的别墅。
      西山别墅……女性焦尸……身份不明……
      辞九一把推开了空酒杯,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桌游室。老板调好酒一回头,刚刚坐在吧台前的失恋少女不见了。

      辞九飞一样地打车到了西山,半山腰的那幢别墅已经被烧得只剩焦黑的骨架了。别墅四周都被拉上了警戒线,消防队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些警察在附近搭了帐篷连夜侦查。
      辞九酒精上脑,他趁人不注意,拉开警戒线进了现场,那具尸体就摆在别墅门口,用裹尸袋装着。辞九蹲下来,拉开裹尸袋的拉链,仔细看了看尸体,尸体散发着焦臭味,已经完全烧得看不出半点活着时的模样了。没想到那人活着的时候飞扬跋扈,死的时候这么狼狈不堪。
      辞九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
      “你才是傻子……死了还是个处女的傻子……”他喃喃,喉咙里仿佛哽了一块咽不下去的血痂,清澈的泪沿着他的面颊滑下,滴在那具尸体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身后传来警察的声音。辞九耳朵里嗡嗡响着,什么也听不进了。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听到遥远的声音:“我问你话呢!……辞九?怎么是你?”
      辞九睁开了被泪水糊住的眼睛,他看到一头桀骜不驯的黑头发。
      辞九的泪一下哽住了,他惊愕地说:“月、月夕?”
      月夕也惊了:“我靠,你有病啊,跑到这里来对着这具尸体狂哭什么?他是你亲戚?”
      辞九看了看那具尸体,然后看了看月夕。
      他猛地抱住了月夕,力气之大,直接把月夕扑倒在了地上,他觉得很对不起旁边这位死者,可是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了。
      简直要抓狂了:“你发什么疯啊!这里脏死了!辞九!!!妈的你喝了多少酒啊!!”

      “你还好吧?”
      辞九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能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跑来这里对着不认识的尸体嚎啕大哭吗?”月夕说。
      他们俩躺在山上扎的临时帐篷里,月夕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在警局里实习了,这次跟着警局里带他的师傅来调查这起火灾,结果就碰上辞九突然冲进警戒线里哭得心肝俱裂的样子。要不是月夕担保这傻子是他的同学,辞九真的会被抓起来拘留的。
      辞九整个人包在睡袋里,头都没露出来,他说话还有点鼻音:“我认错人了。”
      月夕无语:“这……烧成这样了你也能认错?哭成这样,是认成谁了啊。”
      辞九不肯回答了。月夕叹口气,手伸进睡袋里拍了拍他的脑袋:“算了,睡觉吧。”
      辞九轻轻地,抓住了月夕的手。
      他含糊地问道:“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月夕问。
      辞九又说:“不记得就算了……”他声音有些迷糊了,“这样就很好了……”
      月夕又等了一会,辞九没动静了,只剩下入睡之后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帐篷内还透着朦胧的外面的灯光,照在辞九的头发上。月夕看了一眼辞九,他在睡梦中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
      月夕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可要和我谈恋爱,谈到天荒地老啊。”他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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