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光一点萤》子沧

5、清冷

　　愿漂泊的人都有酒，愿孤独的人都会唱歌。
　　---------引子
　　他回到家中，已经12点。
　　让他惊讶的是，母亲还没睡。
　　“小辰，回来啦。我让君姨给你热汤。”
　　“妈，不用了。怎么那么晚还没睡。”
　　“等你回来呀。”母亲一脸慈笑看着他，好像自从他打算回来定居以后，老太太的笑容就多了。
　　“妈。你是有话对我说吗？”
　　“外面的事情妈妈相信你有能力处理，我只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注意自己的心情知道吗。”老太太握着他的手，有些感慨道。在外漂泊那么多年的孩子，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尽管难免生分，可是她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嗯。妈，我那边的房子准备好了，下周搬过去。”他感觉得到握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把自己再握紧了一些。
　　可是说出来的话，只能是松开的，这个孩子，早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好，你要记得，多回来，妈妈总在家里等你。“
　　他洗了个热水澡，褪去了白天整整齐齐，扣得一丝不苟的西服衬衫，换成一身居家服，月光清冷的散在阳台，他睡不着，站着透透气，想起在外的无数个夜晚，因为失眠，都需要靠酒来渡过。电话声适时响起掐断了回忆。
　　“江少爷，听说你今天很硬气的和你舅舅抢地啊！”
　　“多亏蒋老板支持，事情才有转机。“
　　“哈哈好说好说，我也就在老爷子那里说了几句话而已。什么时候出来吃个饭，顾然和我老想你呢。“
　　“肉麻话留着对你那些女人说。过些日子吧，我准备搬过去了，到时来我家，吃入伙饭。“
　　“好，一言为定，不过在庆祝你新居入伙之前。我先邀请你来参加我的新店开业party哈哈。我跟人一起合伙新开了一家清吧，明晚正式试业，一定要来哟。“
　　“行，到时发地址给我。”
　　对于贾瑜来说，最难受的不是加班的夜，而是被吵醒的周末清晨。
　　“小鱼儿，小鱼儿，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周末都拿来睡觉，这样怎么找男朋友。快起来！”
　　“大冬天哪有太阳，也没有男朋友，让我睡，瑶瑶我求你了，一周只有这两天才有幸福感。”
　　“不行。为了让你每天都有幸福感，不准你再赖床。”
　　“姑奶奶，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我起床啊。”
　　“嘻嘻，果然是我家小鱼儿。最了解我了！”郭瑶把贾瑜拉起来，笑眯眯得看着她，睡眼惺忪的贾瑜也可以感受到她的不良动机。
　　“说吧。“
　　“昨天大力的爸妈来这边玩了，我作为未来儿媳妇肯定要作陪对吧。“
　　“嗯，快去吧瑶瑶宝贝，我一个人可以解决三餐。“说完贾瑜又倒在床上。
　　“不是，不是，我还没说完。我接了一个工作，就是有一家清吧今晚开张，我跟乐队的哥们接了今晚开业party的演出，可是我没想到大力爸妈昨天会突然过来。你知道的，大力妈妈一直就不怎么喜欢我，我总得趁机表现吧，要是这次为了演出不出现，那她妈妈可不就会让大力踹了我！小鱼儿，你不会忍心我的下半生幸福就这么毁掉吧！“
　　郭瑶大学时期就是乐队的主唱，毕业以后她除了经营自己的网店以外，会接一些酒吧的演出。
　　“那就把演出推了。”
　　“不行啊！推了可是要三倍赔偿！这次演出的报酬不低呀。小鱼儿，你要是代替我出演，我那份都是你的，好嘛好嘛，你一定可以的。“
　　“不是，可是我，你的歌我都没练，如果出丑败坏了你们乐队名声怎么办。“
　　“不用唱我的歌，你就随便唱几首歌就好了。你的声音我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要是想唱，乐队主唱哪能轮到我呀。主要是，这次的报酬，是这个数。”郭瑶竖起了3根手指。
　　“三千块。倒是比你们以往的演出高。”
　　“加个零，小妞。”
　　贾瑜确实被吓到了，没有想到现在酒吧一场演出，会是自己几个月工资。郭瑶跟她说这次酒吧的老板是有钱的富二代，如果不是乐队的吉他手跟他有交情，这样的肥差绝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在郭瑶苦口婆心，赌上终身幸福的一番劝说下，她终于点了头。
　　好吧，贾瑜她自己承认，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万恶的金钱。
　　天气真的很冷，在台上演出的贾瑜后悔没有贴暖宝宝。前面唱了几首英文快歌热场，她也想跟着节奏蹦起来，可是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一字肩连衣裙，搭配黑□□鞋，一蹦跳说不定脚就崴了，放弃演出费换医药费这件事情，贾瑜觉得划不来。出门前郭瑶还帮她弄了一次性的卷发，拨在一边不失性感和妩媚，乐队的几个成员都是大学校友，还没有看过这样的贾瑜。大家都说，贾瑜即使清唱，也可以迷倒众生。
　　热场完毕以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听说酒吧的老板要上台发言，然后再玩游戏。
　　贾瑜一下台，就忍不住裹住羽绒服瑟瑟发抖。
　　“小鱼儿，喝点热水吧。“
　　贾瑜一愣，没想到韩光会在这里出现，转念想想，肯定是郭瑶做的好事。忍不住笑出来，“韩医生很喜欢在酒吧叫人多喝热水呀。”
　　韩光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唱得很好听。”
　　“谢谢。“贾瑜忍不住喝了一口热水，有些烫，可是很舒服。
　　“贾瑜，我们准备上场了。刚刚老板说下面可以随意些，客人想听什么就唱什么。”
　　“好。”贾瑜看了几眼舞台屏幕上的留言板，什么歌都有人点，最后一条留言是，说自己刚失恋，想听一首孤独感的歌。
　　乐队的哥们笑起来，“这都什么要求，孤独感的歌？当这是网易云了吗？你就唱自己擅长的就好。“
　　贾瑜转过头，对韩光说，“我要上去了，能帮我把衣服扔回休息室吗。”
　　韩光点点头，呆呆得接过了贾瑜的衣服。他不得不承认，郭瑶说的是对的，只要听过贾瑜的歌声，没有人可以遮挡她的光芒。
　　贾瑜上台唱了一首老歌。
　　There are nine million bicycles in Beijing
　　That’s the fact
　　It’s a thing we can’t deny
　　Like the fact that I will love you till I die
　　…..
　　像有人在台上讲了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场的人突然都不说话，默然沉浸其中。
　　蒋耀言也是这时候发现自己的哥们原来已经到了，靠在吧台，摇晃着半杯酒，看着台上。
　　他确实被歌声吸引了。在歌声中听到了孤独感。
　　“着迷了？“蒋耀言上前调笑，挡住了他的目光。
　　“恭喜啊蒋老板。开业大吉。“
　　蒋耀言笑嘻嘻和自己兄弟碰了杯，一饮而尽。“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待会演出结束帮你要联系方式呀。”
　　“我只是觉得她的歌声很舒服。”
　　其实蒋耀言也只是随意调侃几句，没有想到他会搭理自己，转头认真打量台上的女孩，“不行，我得帮你留住这歌声。”
　　这次他没有搭话。
　　曲毕。
　　全场静了几秒，似乎这个故事有些意犹未尽。然后蒋耀言带头鼓起了掌，掌声骤然热烈起来。
　　贾瑜弯腰谢礼，“刚刚有人留言想听一首孤独感的歌。孤独二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蝴蝶，足以撑起盛夏傍晚的巷子口，”贾瑜顿了一会，人间繁华多笑语，唯我空余两鬓风，说的也不过是俗世众人，“世间顾然热闹，但都与我无关，我想这首歌带来的，就是这样的感觉，但愿以后漂泊的人在这里喝到喜欢的酒，孤独人在这里可以听到动听的歌，谢谢大家。”
　　这一次的掌声更热烈。台下一群平时爱玩的年轻人，好像被拨动了感性的神经，大家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
　　贾瑜下台以后，突然有点懊悔自己把今晚的氛围带成这样，随便唱什么不好呢，如果收不到钱，那还真是把乐队的人都害惨了。
　　贾瑜和乐队另外一个男歌手说，自己今晚的演出就到这了，演出费不需要给郭瑶就好。说着便打算跟韩光离开。
　　“等一下，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蒋耀言。你今晚唱得很好听，冒昧问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当dreamers的常驻歌手。”
　　贾瑜演出之前都只是从乐队里听过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板，没有碰过面，突然被邀请有些惊讶。想开口拒绝，又怕断了郭瑶的财路。
　　蒋耀言看她犹豫的样子，先开口，“薪资什么的都好谈，至于上班时间，一周你只需要来两天就好，我们有常驻歌手，你们可以排班。“
　　这下贾瑜更懵逼了，没有想到他会开那么好的条件。
　　“我….其实我是代朋友来的，United的主唱不是我。”
　　“我朋友跟我都非常喜欢你的声音，他从不轻易夸人，我想你很适合我们这里。”蒋耀言侧过身指了指后面，贾瑜看见了靠在吧台默默喝酒的人，五官很立体，贾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默然让人觉得孤独清冷。
　　蒋耀言在贾瑜发呆的时候把名片递出去，出于礼貌贾瑜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并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客套说会考虑。
　　蒋耀言并没有再多说，他有比女人还准的直觉，相信眼前这个女生会回来。真正唱得出孤独感的人，是会向生活弯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