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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hapter 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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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肯！有你的信！奇怪了，居然有人给你寄信？！”
韦可离开伦敦之后，一路南下，在南方找了一个城市安顿下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哪怕是寄回彭伯里给威肯的信，也都没有落款的。
韦可不知道达西是否放弃了寻找他的去向，他只是不愿意留下这样一种可能。他处处小心，甚至连沃卡那边，也只是定期约定一个地点，谈好事情就离开。
韦可就这样在南方安顿下来。
韦可早前就有在南方设厂的打算，安顿下来之后，他就开始张罗着办一家纺织工厂。如今的纺织业才是萌发的初期，开办纺织工厂的人并不算多，经营得好的，就更少了。韦可打算挑几家小厂子收购了，人也不用招新，机器也都可以直接盘过来，倒也方便得很。
韦可刚刚收了两家工厂，詹姆斯就过来投奔他了。
最近海上越来越危险，生意也不如之前好做，詹姆斯也考虑一步一步退回陆地上来。韦可给詹姆斯去了信，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如果詹姆斯有意，可以一起合作办工厂。
詹姆斯这些年也有了些积累，和韦可的交情也这么多年，考虑了一下，就携家带口地过来了。
这对于韦可来说，倒真是的雪中送炭了。
韦可的厂子收购好了，工人也齐备了，缺的就是订单。收购前两个工厂还有两条长期订单的，可听说是个新手盘下了厂子，连这两条长期订单也都撤了下去。
韦可简直是焦头烂额，这钱都投了进去，原材料都买了，工人都在干活儿，这会儿跟他说，你的货我不要了！让他往哪儿卖去！
短期还好，时间一长，韦可可撑不住。
詹姆斯来了，这个问题立刻解决了一半。
詹姆斯这些年跑船，各地的大小作坊，运输线路都是熟悉的。走海上一打听，就知道那些地方缺布料。
詹姆斯有路子，韦可有嘴皮子，这么来去几回，就签下来几个大单子。
市场一旦打开了，在行业里有了认可度，订单那是纷至踏来，很快，韦可的厂子满产也够不上订单了。
“人们是会越来越喜欢穿棉布的。”
韦可刚开始这么说的时候，詹姆斯只信了七分。棉布一向是中庸得很，上流社会嫌它不够奢华，下层社会嫌它不够耐穿，一直都称不上多有市场。
不过，韦可的眼光，没怎么出过错。詹姆斯信了七分。等到订单的数量让他瞠目结舌的时候，詹姆斯是十成十地信了。
韦可要扩建厂子，詹姆斯入股出钱。
韦可想要建个品牌，这个时代还没有品牌的概念，没有人会意识到品牌的重要性，但韦可是谁啊，他一个穿越人士，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就叫BACK吧。”
韦可上一世与沙白创建的自主品牌叫“白可”，没啥技术含量，就是两个人的名字组合起来，听起来还听顺耳的，就这么叫了，最后在自主品牌里，也是叫得上号的。
在这个靠“谐音”穿越的世界里，也就入乡随俗，来谐音吧。
当然，韦可是不会跟詹姆斯说，咱们这个品牌是靠谐音来的。
韦可的说辞是无比崇高而伟大的：“棉布作为衣料的历史十分漫长，就算后来被流行抛弃了，但这也改变不了，它作为衣料在舒适性、透气性上的优势。最关键的是，以如今的纺织技术，棉布作为通用衣料的性价比将超越所有别的类型的衣料。返璞归真，所以我们叫BACK，回归衣料本来的追求。”
韦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认真、真诚。
不管韦可自己信没信，反正詹姆斯信了。
BACK的牌子立起来，对于工厂的传播度来说是更为便利了。毕竟与其描述一个复杂的厂址，直接说BACK这么一个简单的词汇，方便得多。
等到品牌被口口相传的时候，韦可的生意可不就是如火如荼了。
这会儿，韦可却收到了彭伯里的来信。
信是达西寄过来的，信上说威肯先生病重，虽然他已经尽力让医生医治，但恐怕时日无多，希望韦可能回到彭伯里。
韦可放下信，开始回想自己上一次得到父母的消息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半年前，韦可去信托沃卡派人去探望，得到回复说家里一切都好。
这封信里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我觉得是真的。”詹姆斯勾过信念了一遍，没多动脑子就知道韦可的疑虑。
“你怎么知道？”
“我不用知道。”詹姆斯往韦可的桌角边这么一坐，开始给韦可上课。“你就是太年轻了，还不懂这世界上的生离死别。我原来就是想着在海上多挣点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让我哥不为生计发愁。可我这么漂在海上，赚了不少钱，最后有什么用？我哥没活过三十岁，父母也是一场传染病死个干净。”
詹姆斯前几年也的确不好过，好在他从小就坚强，也没把他压倒，只是收了心，想回陆地上过点安稳的日子。
“你和达西家闹了矛盾，不想回去，但这点矛盾难道比得上父母的生命吗？！你要是不回去，这一旦错过了，你可没地儿后悔去！”
詹姆斯说得对。
韦可被自己的怯弱打败，不敢前进而已。但说真的，达西既然能把信送到这里来，那就说明，达西知道他在这里。
达西没有找来，这就达西不想再介入韦可的生活。
这份信，毫无疑问是真的。
威肯是韦可在这个陌生世界的亲人，或许在理智上，韦可从没有将威肯当作自己的父亲，但在情感上，威肯填补了韦可心灵上亲情的缺失，补足了他对父亲的期待。
韦可不可能对威肯的生死视若无睹。
在这个时代，人的生命太脆弱，很多在现代医学看来不过是小毛小病的病症，在这个时代，足可以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留给韦可犹豫的时间，真的没有。
韦可日夜兼程赶回彭伯里，在邻近彭伯里的小镇上吃饭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彭伯里目前的状况。
“达西先生啊，他似乎去陪一位朋友到处看地产呢，前两天刚走。”
“前两天？”
“是啊，管家先生病倒了，他回来把庄子里的事务交给了杨格太太。说起来，达西先生真的是太宽厚了，我们都很羡慕杨格太太呢。”
“为什么这么说？”
“哦，你不知道吗？达西先生为管家先生请了最好的大夫，看病、抓药都是他付的钱，还专门支了一个女仆照顾他，简直是让人感动。杨格太太以后要是也做了管家，以后老了、病了，可都不用担忧啦！”
是啊，宽厚重情的达西先生。
韦可吃了饭，心底不该有的那么一点期待也烟消云散了。
达西知道他要回来，才刻意避开的吧。
真好。
只是，那不该有的期待消散后，心里空落落的。若不是刚刚吃饱了饭，韦可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饿了，不然，为什么有这样空荡荡的感觉呢。
三年不见的彭伯里依旧美得庄重优雅，即使物是人非，它还是静静地，立在湖泊边，兀自美丽。
韦可先回了威肯的房子，里面没有人在，从屋子里的状况来看，也有三五天没有人来料理了。
威肯还住在彭伯里的宅邸里。
韦可避无可避地去到彭伯里，第一个见到的，是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十五已经长得很高，大约有一米六的样子，亭亭玉立，有名家淑女的样子了。可一看到韦可，立刻就露出了小女孩的神情，如同小时候那个经常缠着韦可要他抱的小女孩一样，提起裙子就飞扑了过来。
韦可赶紧接住，搂着乔治安娜的腰，原地转了两圈：“乔治安娜，居然长成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啦！”
“乔治，乔治！你怎么都不回来看我！”乔治安娜扑闪的大眼睛已经泛起了泪花，粘在长长的睫毛上面，被挂住，晃悠悠的往下掉。
韦可轻轻擦拭掉乔治安娜的眼泪：“这不是回来了么？”
“哥哥，哥哥他刚走！我让他再等几天的，他给你写了信，算好了这两天你就能回来的，可他还是等不及你就走了！”乔治安娜想不通，哥哥怎么不再等一等，他们分明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韦可笑了笑。
韦可总不能告诉乔治安娜，正是因为他要回来，达西才会走。
“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威肯太太一直在照顾他，医生每两天来一趟，哥哥不放心他们住在庄外，就接到家里来一起住了。这里人多，方便照顾。”乔治安娜可以说是威肯一手带大的，感情不比其他人，严格说起来，威肯为乔治安娜操的心，比为韦可操的心多多了。
“嗯，谢谢了。”
“乔治，你快去看看吧，就在二楼你的房间里。”
韦可的手覆在乔治安娜的头上轻抚了两下，匆匆赶到楼上。
那是他从小住的房间。自从达西先生收他做了教子，他便和达西一起学习，达西先生让他住进了彭伯里，就在达西的卧室边上。
韦可推门进去，威肯太太的眼里还噙着泪水，一看到是韦可，更加忍不住了，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扑进韦可的怀里恸哭起来。
韦可只赶上了见威肯最后一面。
威肯只是攥着他的手不肯放，却喊不出他的名字。
韦可就坐在威肯的床边，任他握着手，轻抚着他的手臂，轻声把自己这些年的事情讲给他听，有的详细有的省略，就这么讲着，讲到到入夜，讲到天明。
威肯在天色鱼肚白的时候阖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