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论官配是怎样歪掉的》廿七夏

33、chapter 33

　　达西先生在晚上的时候，向达西提出了让达西尽早订婚的要求。

　　“菲兹，你和安娜的婚事是你母亲生前定下的，本来，我也想着，兴许你日后能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并不催你。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等不到那么久了。”达西先生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是好不了的，也早就接受了即将离开人世的现实。

　　达西先生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达西的婚事。

　　“我……”达西心下一沉，他知道这次回来必定要对面这件事，连日来对父亲病情的担忧和繁多的家族产业让他没时间好好想清楚，到底要怎么解答。
　　“我不想和安娜订婚。”韦可，韦可还在这里，他不能答应。

　　“菲兹。”达西先生预料到了他的回答。

　　达西之所以要先对韦可说明这件事，也是心中隐隐觉得，达西会反口，拒绝和安娜的婚约。

　　“你答应过我的，还记得吗？”达西先生叹息着，用他最不想要使用的绝决语气质问达西。“不论是我，还是你母亲，都曾经教导过你。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我知道你和你的安娜表妹没什么感情，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作为达西家的继承人，你不仅仅是你自己，还要承担彭伯里的家业和达西家族的荣耀。你作为乔治安娜的兄长，也不仅仅只是陪她成长的哥哥，还要承担今后长兄如父的职责。”
　　“菲兹，你告诉我，你能做到的。”

　　达西先生的语气异常郑重，达西自小经受的教导、素养和礼仪，都在告诉他，他不能拒绝。

　　但是，但是如果答应了，乔治怎么办。
　　他和乔治将再也没有未来。

　　达西先生等了一阵，没有得到答复，不由得气血上涌，呼吸急促起来。
　　有些话他不能明说，可他也绝不能容许达西的任性妄为！

　　达西家族传承至今，自有达西家族的荣耀和尊严。达西先生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达西家的继承人，竟然想要选择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这是背德的、肮脏的，可最重要的是，这是有罪过的！

　　倘若一日，达西和韦可的关系被披露，他们是会被抓走判刑的！
　　从此达西家族蒙羞不说，达西和韦可的未来，也不复存在。

　　达西先生不允许自己抱着这样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可是他真的没有时间了！

　　达西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终于让他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就失去的意识。

　　“菲兹，你答应达西先生吧。”韦可揪心地听着、看着，忍着眼泪看着这一出看似和他无关的争吵。
　　其实，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引发这一场争执的人。

　　韦可如何忍心，让那样的达西先生气得晕死过去。如何忍心，让一贯骄傲的达西为了他徘徊在责任和爱欲之间。

　　“其实，安娜小姐也不错的。”

　　不错？怎么会不错呢？那样一个病歪歪的古怪小姐？！
　　但至少，比他一个男子要强得多。

　　韦可说完，勉强自己笑了笑，可是这一笑，紧绷着的脸一下子松开，强忍着的泪，也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韦可不想达西看见，急急忙忙垂下头，转身就走。

　　达西想要留着韦可，但他又不能离开昏倒的父亲，只能默默咬紧了牙关。

　　韦可直接回了家，在床上躺了一阵后，左右觉得不舒服，又起来去马厩牵了马，一路不论方向没有目的地跑了出去。

　　大晚上的，韦可也没个方向，就这么一直跑着，跑到一个村子里，被醉酒的汉子惊了马，这才停了下来。

　　虽然是个小村子，竟然也还有个酒馆。
　　韦可的鼻腔有些酸涩。

　　韦可啊韦可，你至于么，看到个酒馆，竟然激动得掉泪。
　　韦可一边嘲笑这自己，一边扣好缰绳，走进酒馆。

　　韦可不记得喝了多少杯，奇怪的是，他依旧没有醉。
　　或者，他早就醉了，只是醉了以后，他依旧只能感觉到心中的钝痛。

　　说好的断片儿呢，说好的，一醉解千愁呢。

　　韦可恨自己，醉酒都醉得如此清醒。

　　越是清醒着，韦可就越是忍不住回想。回想他这些日子和达西在一起的快乐。
　　这些快乐就像是夏天阳光下的肥皂泡，绚丽美好，却一碰就碎。

　　韦可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达西从彭伯里回了伦敦之后，一直举止奇怪。韦可当时还想不通，甚至去找了玛格丽特做咨询，最后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现在看来，简直是一场笑话。

　　那个时候的达西已经答应了会和表妹订婚，甚至已经准备开口提出分手，所以才尽量避免和他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达西是想拉开距离的，是想退让的。

　　是韦可自己，做了一出戏，把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送到了达西的嘴边。

　　自作多情的戏码，直到如今，还是会傻兮兮地往里跳。韦可啊韦可，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达西对他说的“我喜欢你”恍然还在耳畔，现在听来，只是满满的讽刺。

　　达西是在骗他吗？哦，那当然没有。
　　从小一起长大，韦可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也就是喜欢而已。

　　喜欢一个人又能如何呢？达西还有家族、还有职责。
　　在当初21世纪，且不能相容的感情，何况是在这里，在这个同性相恋是犯罪的年代。

　　达西是个冷静的人。
　　他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韦可觉得自己其实也不必悲伤的。达西也不是不爱他，只是不能和他在一起而已。

　　理智告诉韦可，他应该理解达西的选择。谁特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就为了谈个恋爱走向犯罪的道路？！

　　但是心还是堵着的。

　　达西，你明明不是今天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为什么不在我刻意拒绝你的时候离开。
　　达西，你明明一早就选择好了分开，为什么不在我还来得及抽身的时候告诉我。

　　韦可的心仍在控诉。

　　韦可从醉酒中醒来，顾不上打理自己，又兜进了酒馆里。

　　“睡得如何？”

　　“还不错，就是床板硬了些。”韦可点了一杯啤酒。

　　“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能睡。反正你们这些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也没办法挑剔。”酒馆老板见多了这些醉鬼，也没什么好脸色，“记得给房钱就好。”

　　“的确，没什么好挑剔的。”韦可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床软一些会舒服一点，但他已经这么难过了，再加上一点儿又有何惧。

　　接下来的几天韦可一直泡在酒馆里，点一些小菜，几杯小酒，慢慢啜着。
　　韦可不想醉了，醉了也一样胡思乱想，一样难受得肝疼。还不如就这么清醒着，还能听见旁边的闲话，跟着一起逗乐两声。

　　这个村子离彭伯里并不远，时常还能听见酒馆里的人谈论起达西家的事情。

　　“达西先生的病更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月。”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达西家的佃户，对于彭伯里的事情都很关心。

　　“哎，达西家的夫人一早就过世了，达西老爷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一病，就好不起来了？”

　　“你懂什么，这是报应！”

　　“什么报应？”

　　“当然是黑心钱赚得太多了，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基业，就圈了这么多的地，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就知道跳跳舞、弹弹琴，却要让我们这些劳心劳力辛苦劳作的人出钱付租子。这是哪儿的道理？”那人愤愤不平，语气更加没有忌惮。“这种吸血鬼，早就应该遭到报应了！”

　　韦可握紧了手里的酒杯，皱紧眉头，这人的话怎么听来怎么刺耳，忍不住出声：“怎么，依照你的意思，人家的地还应该白给你用不成？”

　　“他家的地？凭什么就是他家的了！”

　　“呵，不是他家的，难道还要是你家的？”韦可笑了，“谁不想有地呢，关键是，你得挣得到！”

　　“那达西家的，难道就是挣的？！你看看他们家，有谁下过地，吃过苦？！”那人冷哼，显然自负得很。

　　韦可觉得可笑：“你要是有这么些资产，你也不会愿意下地吧。达西家族已经是出了名的宽厚，你还想如何？！”
　　总有些愤青，不分时代不分社会地存在。

　　“我想看他们早点死呗，享福和长寿，总不能都让他们占了去吧！”

　　“听起来，是有那么一点道理。”韦可龇牙咧嘴地笑了两声，那人可跟着狂笑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韦可兀地抡起手里的杯子，朝着那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啊——”那人没心理准备，被砸了个正着，还恍惚了两秒，这才叫出声来。

　　“你他妈不想活了？！”那人也顾不上头上崩裂的血迹，冲上来就和韦可扭打在一起。

　　韦可是学过一点搏击，可他刚刚从宿醉中醒来，肢体反应还有些跟不上，面对的又是个壮汉，一架打下来，虽然赢了，但也吃了不少亏。

　　“咳咳咳——”吐出嘴里渗出的鲜血，韦可又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你他妈什么人，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还敢诅咒别人！”

　　愤世嫉俗的人，大多是自己的生活一片杂乱。

　　这个人，一进酒馆是一副痞样，说得好听，什么劳苦大众，看他那慵懒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也不是会乖乖劳作的人。

　　“你……你给我等着！”那人捂着伤口，放了一句狠话，匆匆跑了。

　　韦可翻了个白眼。
　　等着就等着，还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