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论官配是怎样歪掉的》廿七夏

32、chapter 32

　　学业告一段落，韦可和达西过了两天没羞没躁的日子，正巧宾利有趁机去北方旅行的打算，邀他们同去。

　　“好啊，北方我还没去过，再说了，你生日不是在回了彭伯里，也不急着回去吧。”韦可挺想去的，他和达西最近正是浓情蜜意的当口，哪里舍得回彭伯里。

　　回到彭伯里的话，不论是韦可还是达西，都不可能不收敛自己的感情。都是一个宅邸长大的，到处都是熟人，一有点儿什么，很容易就被看出端倪来。

　　再者，韦可下意识地，还不想面对达西先生。

　　最先开口的人是达西没错，但韦可心里知道，达西是被他带歪的。韦可自知自己的与众不同，就算他曾经刻意地想要保持达□□立的恋爱观，可有些东西早在潜移默化中，深入骨髓。

　　达西没有异议。

　　就在大伙儿都收好了行李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达西收到了来自彭伯里的急件。

　　“怎么了这是？”宾利家的侍从半夜敲了达西的房门，韦可揉着朦胧地双眼问。

　　“彭伯里寄来的急件。”达西点燃书桌上的烛台，就着灯光打开信，刚刚看了两行，就变了脸色。

　　信是管家威肯寄来的。

　　达西少爷：
　　老爷前阵子的病情一直未有好转，前两日突然加重，请了帕拉特医生来看诊，这才知道，老爷得的，是不治之症。
　　老爷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直让帕拉特医生瞒着，没想到病情恶化如此之快，是不能瞒下去了。
　　老爷交待我秘密给少爷送信，乔治安娜小姐虽然还不知道，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情绪一直很低落。
　　还请少爷尽快赶回彭伯里。
　　威肯

　　达西放下信，睡意全消。

　　自上次从彭伯里回来，他一直都关心着父亲的病，但每一次的回信，父亲都说自己已经好了很多。
　　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父亲病重，我要赶回彭伯里。”良久，达西对上韦可担忧的目光。

　　“我也回去。”
　　连夜送来的急件，必然是出了大事，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事。

　　韦可的朦胧一瞬间褪去，整个人从床上挑了下来，飞快地穿起衣服：“正巧行李都收拾好了，也不用费什么劲儿。我去找一下沃卡，他那儿随时能安排马，我们天一亮就出发，快马回去，再安排一辆马车把行李送回去。”

　　韦可一刻也等不及，看了一下表，距离天亮只有两个钟头，动作快一点的话能一早出发，赶在天黑前就能回到彭伯里。
　　韦可这么走过一趟，能掐个大概的时间。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韦可抱了抱有些木然的达西，他知道这个时刻他能给的安慰有限，但现在的达西，还不能慌。

　　可能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吧，韦可发现自己竟然还稳得住。

　　“把大衣穿上，外面凉。”达西拦下急急忙忙就要出门的韦可，给他穿好厚厚的外衣，这才放他出门。

　　韦可开门走出去，夜间的凉意见缝插针地涌进来。
　　达西沉静地坐在书桌前，又一次打开信件，又读了一遍。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达西不知所措。
　　他该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件事向更坏的方向发展。但是当他拼命思考的时候，却发现搜遍整个大脑，竟然毫无可用的讯息。

　　“达西，你也要学着做一家之主了。”
　　那天他从彭伯里回伦敦，向父亲道别的时候，父亲这样说了一句。

　　他本来以为……以为说的是让他订婚的事。
　　原来，不止那样而已。

　　韦可回来得很快，沃卡这人脾气不太好，但人是真义气，连夜给他们安排了车马，承诺赶在天亮之前到宾利的府邸等他们。

　　韦可给达西整好行装，用力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我在呢。”

　　“嗯。”

　　和宾利道了别，韦可和达西两人先马车一步，轻装快马向彭伯里赶。

　　回到彭伯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路上遭遇了小雨，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好在威肯提前做了准备，虽然没想到他们回来得如此快，但一应人员物品都是备齐了的。

　　用热水简单料理了一下身体，换了衣服，顾不上吃饭，达西和韦可就赶到了达西先生的病床前。

　　“父亲，我回来了。”达西轻声道。

　　达西先生并没有睡着，扑簌地颤动着眼皮，睁开了双眼。

　　达西先生的眸子有些浑浊，在烛光下聚焦了很久，才捕捉到了达西近在咫尺的脸庞。

　　“你回来了，乔治呢，有没有回来？”达西先生的气息有些不稳，三五个字的吐息就让他觉得有些艰难。

　　达西先生一叫，韦可赶忙走上前去，握住达西先生的手。“我回来了，我和菲兹一起回来的。”

　　“是嘛。”达西先生似乎有那么一点愣神，过了一阵才握紧了韦可的手，“回来了就好。”

　　“没事的，您一定会没事的。”韦可轻柔的语气似乎带有魔力，竟然让久病郁结的达西先生渐渐展露了微笑。

　　“你们刚回来，累了吧，去歇着吧。”达西先生好像好了一些，说起话来也比刚刚利落了，这让达西和韦可松了一口气。

　　达西先生的病情进入反复期，总是一下子好一下子坏的，好的时候还能起身吃饭，说两句玩笑，坏的时候陷入高烧，迷迷糊糊地说不清话。

　　达西渐渐习惯了面对父亲生病的事实，已经开始逐渐接手庄园的一应事务，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烦躁，一边担忧父亲的病情，一边处理着内外事务，压力很大。
　　幸好，韦可总是会在他濒临放弃的时候，安抚他的情绪。

　　他还有韦可在身边，还有乔治安娜要照顾，他不能崩溃。

　　“乔治，你把房间门锁上，我们说说话。”这天，达西先生的精神还不错。

　　“好。”韦可很奇怪达西先生为什么要单独留他说话，还要锁门，不过，他还是照做了。

　　达西先生微微探出身体，韦可自觉扶着他的手臂，给他垫了一个靠垫，勉强能坐卧。

　　“乔治，你和菲兹，是不是在一起了？”

　　达西先生的声音并不严厉，但却如平地惊雷一般落在了韦可的心上。

　　韦可一下子爆发了太多的想法，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集中往哪个方向去考虑。

　　达西先生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日里什么时候行为不当露出了破绽吗？

　　怎么办？达西先生是要责怪他吧，要道歉吗？要放弃吗？该怎么解释呢？应该怎么选择呢？

　　韦可不知所措的样子落在了达西先生的眼里，心尖都颤动了。

　　达西先生能感觉到韦可的震惊、韦可的不安，达西先生是看这韦可长大的，对待这个教子，不比自己的亲子少费心，看着韦可挣扎痛苦的样子，达西先生心里也不好受。
　　甚至，有一瞬间，达西先生几乎想要放弃接下来的话。

　　但是，他不能。

　　“今晚，我会和菲兹谈他订婚的事。”达西先生凛住心神，用尽量轻柔的语气强迫自己把该说的话说完。“我希望，你不要反对。”

　　韦可没有作声。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也知道，你们的感情好到超出了界限。”达西先生垂眼，接下来的话，对韦可来说，可能会太残酷。“但是，这是错的。”

　　韦可想要否定，但张了张口，依旧说不出话来。

　　“其实，菲兹已经答应了我和安娜订婚。订婚日期，就在年末。”

　　什么？！
　　韦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捏紧了双手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紧紧握住的双手关节紧绷，青筋爆出，指甲深深地扣入手心，都没有察觉到一丝疼痛。

　　“菲兹……菲兹他，没提过这件事。”

　　“其实菲兹生日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们越线了。你走之后，我和菲兹谈过，他答应了我，会和你说清楚。”达西先生努力将事情说得明白，好让韦可不那么难过。“菲兹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病重，他以为，他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同你讲清楚。”

　　“对不起，是我心急了。”达西先生知道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是他非要菲兹娶了安娜，而是他必须截断菲兹和韦可之间的感情。

　　爱上一个错误的人，是罪。
　　达西先生作为一个父亲，一个教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教子走上罪孽的道路。

　　“我知道了。”韦可的喉咙还很干涩，但好歹，已经能发出声音。

　　话一旦开口，接下去也容易多了。

　　“达西先生总是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让您失望？”韦可紧绷的心神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连脑袋都清明了。“我会和菲兹分开的。”

　　达西先生今天留他说话，就是要告诉他，菲兹要订婚了。本来，这件事是应该由菲兹来说的，不知道是为什么，菲兹还没有开口。达西先生为了避免事到临头让他难堪，只能自己来说。

　　达西先生还是这么心地善良，处处为他着想。

　　就连菲兹至今没有和他坦白的理由，达西先生都提菲兹考虑到了。
　　不过，都是怕他难过，怕他受伤。

　　菲兹不告诉他的原因，左右不过是狠不下心来。
　　达西先生为菲兹找了个借口，说菲兹还没来得及和他讲清楚，不过，是给一个菲兹台阶，也是给他一个台阶。

　　“乔治。”达西先生心里很难过，只是有些事，断得越早，痛得越短。“有些事，菲兹不能做，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