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追妃：愿伴君侧》潼子

9、避难

　　有宁艰难地走下床，扶着墙壁蹒跚的走到门边，大娘的叱喝吓得两个孩子直哭，瞧着可怜。

　　“原来大娘一家也是靖国百姓？”

　　大娘闻言，讶道：“姑娘是靖国来的？”

　　有宁点头，问：“不过是孩子唱着童谣玩玩儿，大娘何以此般生气。”

　　大娘脸色有点难看，拖着两个孩子回屋，尽管四周并无他人，还是煞有介事地紧紧关上了木门。

　　“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孙儿，女儿和女婿不久之前死在了大周士兵的手里。” 大娘说起这件事，声音哽咽，“都是大周那些混账东西！”

　　有宁眉头一皱，“我听说大周不许士兵滥杀平民的，为何……”

　　大娘悲愤地用力拍了木桌一下，桌上的茶水洒了一半。

　　“大周的士兵那么多，将领哪有心思看管底下每一个！他们轻薄晴儿不果，一怒之下把她和女婿都杀了！他们违反了军令，想要杀人灭口，我和老头子两条老命不怕死，但孩子无辜。为了逃命，我们舍命跳进急河，幸得上天怜悯，保住了性命，在这所破屋勉强住下。”

　　“大周士兵竟如此可恶？” 有宁讶道，不曾想过军法严厉的大周军队，居然有这般无耻之徒。但如大娘所说，将领就那么几个，漏网之鱼总是会有的。

　　有宁环看屋子，果真残旧。木料发霉，屋顶和墙壁的破洞仅以干草和柴枝堵住，看样子撑不了多久。她再打量打量大娘的两个孙儿，约莫六七岁，体型瘦小，正是长肉的年纪，只吃土豆野果如何长个子？

　　“大娘躲在这儿，是怕他们追杀？”

　　大娘忙点头。

　　有宁觉得，大周士兵根本不会花心力追杀老弱妇幼，大娘不需如此敏感，甚至不让孙儿唱起靖国童谣。再说，此处距离靖国至少两天路程，士兵怎会冒险擅自离岗数天，前来寻找一对怕得要命的老人？他们料定大娘不敢回去，更莫谈告发他们，根本不成威胁。不过大娘护孙心切，固然是要万事小心，能多做一步是一步。

　　“我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吗？” 有宁道。

　　有宁自知这样问也是无用之功，自己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受人恩德，能自保就算不错了。大娘为了躲避藏到深山，即便有宁把贵重东西送她也无用，金银珠宝不能吃不能穿，也没有地方变卖换取粮食。

　　“姑娘身上的伤还未好，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大娘道。

　　有宁猛然回神，忽然就想起阿离，焦急地抓上大娘的手，“大娘有没有见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穿着青色裙子，个子大概这么高，眼睛圆圆的！”

　　大娘打断了她，覆上她的手，似乎是有些吓到：“没有，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就你一个。”

　　有宁紧抓着大娘的手滑了下来。

　　那么说，一切就不是梦了。阿离躺在血泊的画面那样清晰，好像还能听得见她在喊疼。阿离的个子那么小，她那么年轻，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冲出了马车，阿离就不会跑出来为我挡了一道。她那么胆小的人，怎会跑出来了呢？

　　“是我害了她的命。” 有宁眼圈发红，颤着嗓子，嘴里反反复复念道。

　　大娘看了很是心疼，猜想有宁口中的阿离该是她的亲人，大概是两姐妹遇上了什么意外，妹妹意外丧命。

　　“命由天定，姑娘节哀。”

　　孩子看见有宁哭的凄凉，也上前安慰，“大姐姐不要哭，花送给你！” 孩子将几朵白色小花放在被褥上，噘着小嘴巴，又要哭了的样子。

　　有宁摸了摸他的脑瓜子，“谢谢你啊小妹妹。”
　　——

　　秦墨和剩下的护卫沿着侧面的山路，绕路下山，顺着有宁滚下去的方向找，半天不见有宁的痕迹。秦墨俊容依旧冷静，内心却是又急又气。

　　嫌命长的女人。

　　他暗暗骂道。

　　“王爷，那是不是王妃的佩剑！” 侍卫道，指向林中。

　　林子里都是树木枯枝，唯独远方一处在日下闪着绿光，许是宝石的光芒。秦墨赐予有宁的青雀，剑鞘上就镶了数块碧翠玉石。

　　“去看看。” 秦墨命令。

　　侍卫小跑过去，捧着青雀回到秦墨跟前。

　　“不知这是否王妃的佩剑？”

　　秦墨拭去剑鞘上的泥巴，露出底下细碎的玉石。青雀是他亲自请匠人打造的，每一块宝石，每一道刻纹都必须得到他点头应允，他只管拿在手上，也不会辨认错。

　　“定是王妃掉下的。” 秦墨看向佩剑丢落的地方，“循着附近践压过的痕迹搜。”

　　“诺！”

　　——

　　今个儿天还未亮全，有宁拖着缓慢的步子，在外头歪歪趔趔的木架上取了竹篮，没想到轻微的举动吵醒了大娘。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娘趿拉上草鞋，赶了出来。

　　有宁不慌不忙回：“野果没剩几个，土豆儿也只有三个了，我去挖一些。”

　　“你昨天发热，今儿才刚好了，还是回来多歇会儿吧。” 大娘一脸忧心仲仲。

　　有宁绾起袖子，“你看，都是小伤，这臂上的刀伤也结疤了，不碍事。我不习惯白白受人恩惠，就由我吧。” 她一晒。

　　大娘说不过有宁，多啰嗦了几句就让她去了。

　　大娘躺回床上，和两个孩子挤着睡，还未睡沉，一串哒哒的脚步声惊醒了她，两个孩子揉着眼睛也醒了过来。大娘心感不妙，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孩子噤声。老头子蹑手蹑脚将床下的铁剑拿了出来，大娘也取了一根粗大的木棍，牢牢抓着。他们深知手中武器不比对方利刃，但于他们而言，手中握着的是生命的稻草。

　　妹妹见爷爷婆婆模样惊慌，就要吓哭，小哥哥马上把妹妹的头拱进怀里，让她安心，紧紧闭着嘴巴不敢吭声。

　　大娘从缝儿里偷看，外边聚集了好一些人，而且尽是身材魁梧的男子。瞧他们的官服，不是靖国的服饰，也不像是当初侮辱他们的大周士兵，但总感觉来者不善。

　　其中一个侍卫抱手站着，似是那些人当中的头。

　　队里走出了一个人，揖手对领头的说：“郭大哥，附近不见人烟，唯一可以藏身的就只有这破屋了。”

　　郭阳看见门前地上的一堆柴灰，旁边木杆子晾着几件布衣，猜到此处一定住了人，示意他去敲门。

　　大娘认定了他们不怀好意，马上和老头子把搬得动的家俱，移上前堵住。屋内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大娘便赶紧的要孩子钻进床下。

　　侍卫听见里面传出杂声，拖曳的声音，却无人应门。他心下奇怪，伸手要推，发现门后堵住了。他不敢擅自踢门，转身向郭阳说：“门堵住了。”

　　郭阳皱眉，想着一行男人持剑到来，一般平民看见了肯定是会怕的。但他们穿着侍卫的服饰，即便不会分辨，也该能分辨出官员和山贼。如此，他们便是不上前迎接，也不至于大门紧关。若是王妃在内，更加不会关门不见。

　　忽然，那名侍卫瞟到了木杆上的衣服，其中一件看着眼熟。

　　“郭大哥，那是不是王——”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道：“姑娘的外衣？”

　　粗陋的布衣之间，唯独一件青色的外衣看着醒目。检视王妃的衣物于礼不合，他们不敢拿来细看。

　　“去禀告公子，许是找到姑娘了。” 郭阳对身后的侍卫说。

　　大娘偷听他们讲话，清楚听到他们提到有宁的衣服，这群人并非来找他们，而是为了有宁而来。她联想起有宁当初带伤滚下山来，是与人打斗所致，只是不知外面那群人是她的熟人，还是她的仇人。大娘想，有宁对自己的事情闭口不说，当中自然是有难言之隐，或是不想牵连他们，或是——要避开什么人？

　　大娘忽然回神，想起有宁去了挖土豆，不在屋内。

　　啪啪！

　　“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来寻失踪的小姐罢了。请你开门，我有几句话要问。”

　　屋内人不敢作声，猛烈的拍门声吓得大娘缩回了角落。

　　郭阳看见有宁的外衣，确认这家人肯定见过有宁，而且很有机会就在屋内。要是他们不肯开门，里边儿说不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姑娘的安危最重要，把门弄开。” 郭阳冷漠道。

　　就凭那几把残旧不堪的椅桌，根本挡不住侍卫的一脚。侍卫诺了一声，一脚踢上了门，木门猛烈抖了一下，仿佛要裂了一样，后面堆起来的物件应声倒下。再补上一脚，门碎了，眨眼间成了一堆木条木屑。

　　声音吓坏了孩子，霎时哇哇大哭起来，大娘和老伯将孙儿护在怀里，掩上他们的耳朵。

　　郭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领着身后一行人堂堂走了进来，一下子挤满了小屋。地方狭小，郭阳一眼就能看全，王妃不在。

　　郭阳凌厉的眼光落在那一家人身上，见屋里有小孩，才故意放软了声线问道：“老伯，外面青色外衣的主人在哪儿？”

　　老伯看了大娘一眼，大娘向他使了个眼色，要他别说。

　　“草民不知道。” 老伯战兢道。

　　“衣服就在外头，什么不知道！” 一名侍卫不客气吼道。他们居然敢瞪着眼睛撒谎？

　　大娘诚惶诚恐地抬头，鼓足勇气问了一句：“大爷是哪国的官兵吗？”

　　郭阳才想提醒他别说些无关痛痒的，没来得及管住他的嘴，他已大大方方道：“咱们是大周——”

　　不等他说完，郭阳便利索踹了他一脚，痛得他闷哼一声蹲了下来。

　　郭阳怒瞪了他一眼。

　　只说是大周得了，要不要把名字全报上去？

　　郭阳撇过眼神，又再说一遍：“我们并无恶意，只是焦急的要寻回小姐，确保小姐的安危。”

　　大娘见郭阳样子长得挺是正气，可他说他们自大周来，那就不可信了。那姑娘是靖国百姓，断不会是大周门户的小姐。

　　“民妇真的不知。” 大娘执拗道。

　　郭阳不会轻信她的一句不知道，挑了挑眉毛，直勾勾盯着她道：“搜。看看屋里还有没有小姐的东西。”

　　“诺！”

　　大娘颤巍巍看着侍卫把抽屉柜子翻出来，屋里的家具又残又破，禁不起他们这样子糟蹋。想到以后还要靠这屋子遮风挡雨活下去，老夫妇看着就心疼。

　　须臾，侍卫从柜里找到一支青白玉流苏步摇，以粗布包裹着。郭阳一看，正是有宁当日戴着的头饰。有宁出门当天衣着素净，头上就只插了一支步摇，因而记得。

　　“你该不会告诉我，这步摇是你的吧？” 郭阳略带质疑的语气问道。

　　老夫妇面面相觑，想着郭阳定是把他们当成小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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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预告：施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