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红尘》Tt甜栗子

12、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子尘，秦醉二人自梦境而出，惊扰了守在这里的无色小和尚与李卿，小和尚揉揉眼睛道：“师父，二公子，你们回来了？”
　　李卿急忙问道“二少爷，堡主和夫人怎么样了？”
　　赵子尘没有回答他们而是道：“我们进去了多久？”
　　无色道：“不到两炷香，怎么了？”赵子尘急忙推开他，向花雨蛮与李之淮的床飞奔而去，将手放在花雨蛮的小腹之上，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对无色喊道：“小秃驴，把我给你的玉佩给我，快点！”无色迷茫地将玉佩递给赵子尘，赵子尘一把抢过将在虚空中咬破的手指再度咬破，将血滴在了玉佩之上。众人似乎看到一缕青烟流入了玉佩之中，转眼消失了痕迹，似乎那缕青烟只是众人的错觉。赵子尘缓缓起身，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有些摇晃，脸色苍白，秦醉走到她身后扶住了她“赵姑娘没事吧？”赵子尘缓缓地摇摇头。
　　这时李之淮醒了，坐起身来。李卿喜形于色叫道：“堡主！”就要上前去，却被秦醉拦下。李之淮呆呆地望着身侧花雨蛮的身体，缓缓地伸出手去，正在这时花雨蛮的身体迅速衰老，原先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失水变得干涩布满皱纹最后整个身体干瘪下去，在众人面前化为齑粉，无色和李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说不出话来，李之淮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一动不动，神色漠然，似乎眼前灰飞烟灭的不是他的妻子。秦醉叹了一口气，招呼无色和李卿带出了房间。赵子尘没有停留，像是累极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秦醉不知怎地，看着赵子尘的身影，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房门口李卿对秦醉说道：“二少爷，这事……堡主他……”今天发生的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秦醉道：“此事说来话长。”他转过头看赵子尘，她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随时要晕过去。“李叔，回头和你说，我先送赵姑娘回去！”说罢他几步赶上了赵子尘，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突然失重赵子尘惊慌地抱住秦醉的脖子：“登徒子，你要做什么？”秦醉皱着眉头瞧着她，神色是难得的正经：“你现在自己能走吗？”
　　赵子尘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很识时务地摇了摇头：“大概不能!”秦醉笑笑，把她往怀里带带：“没事了，睡吧！”
　　等秦醉将赵子尘带回客房的时候，赵子尘已经睡着了。清丽稚气的脸一片苍白，秦醉叹了口气，将她放回床上。二十二岁了吗？分明怎么看都只有十六七！他注视了赵子尘良久，轻声道：“谢谢！”说罢转身出了房门。本应沉睡的赵子尘突然睁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出手缓缓地抓住她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再次阖上眼，真正地睡了过去。
　　等赵子尘起来已是第二天黄昏，她换身衣服匆匆梳了梳头头发，便冲出去，刚出门便看见了守在门口的无色。无色见她醒了，开心地跑过来：“师父，太好了，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天一夜啊！”赵子尘拍拍无色的头：“不长毛的小秃驴，你师父是大秃驴，不是我！”无色撇撇嘴：“师父，你又嫌弃我！”说完又正色起来：“师父，你这么着急冲出来做什么？”赵子尘听罢，故作矜持地用袖子捂住嘴，干咳了两声道：“一口一个师父的，却不知道给你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师父准备点吃的？”
　　“啊！”无色拍怕头：“师父我忘了，我这就去！”说罢蹬蹬蹬地跑了出去，无色刚走，赵子尘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嗤笑，秦醉走了进来，赵子尘不知怎地有些尴尬，道：“你怎么来了？李堡主怎么样了？还有，笑什么笑啊！”秦醉笑着摇摇头，将一个油布包递给了赵子尘，赵子尘打开发现是热气腾腾的绿豆饼，急忙抓起一个往嘴里塞。秦醉笑着摇摇头，说了让赵子尘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神色间有些匆匆。眼下鸿鸣刀被盗，花雨蛮离世，李之淮整个人和失魂了一般，堡内所有的事都压在秦醉身上。
　　赵子尘本来以为秦醉找她是要询问盗走鸿鸣刀的人，花雨蛮口中那位道长的事，结果他一句也没问，送来吃的就走。赵子尘看着秦醉离开的背影心道：“这么好心，专门给我送吃的的啊！”无色带了一大食盒吃的回来的时候，赵子尘正好吃完了最后一个绿豆饼开始舔手指，看见无色手里的食物急忙接过来端进去开始大快朵颐。无色默默地看着赵子尘，赵子尘被他注视地无奈，从饭碗中抬头道：“怎么了？”无色咽了口口水道：“师父您食量真是雄风依旧！”赵子尘斜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咬鸡腿。
　　无色：“.…..”无色提着空空如也的食盒走后赵子尘继续睡，又睡到了第二天黄昏，她起身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个精美的食盒和一袋绿豆饼，笑笑提了进去。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天，第四天中午不到赵子尘就起来了，问了丫鬟找到了秦醉。他此刻正在祠堂，面前是李之淮，二人相对无言。
　　赵子尘走过来对秦醉道：“李堡主一直都是这样吗？”
　　秦醉点点头：“从那日梦境出来便是如此了，给他东西也吃，就是一个人呆在祠堂什么也不说，一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赵子尘点点头，对秦醉道：“今夜子时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吗？”秦醉点点头道声：“好！”赵子尘一挑眉问秦醉道：“都不问我要做什么？”秦醉摇摇头，神色有些疲惫却仍是淡笑道：“我相信你。”和秦醉一起这么久，赵子尘发现了他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任何语言到了他嘴里都能变成情话，令人浮想联翩。再加上此时阳光下他皮肤白的出奇，带着倦意的桃花眼中似盛了一潭秋水，鼻梁高挑，唇薄似刃嘴角似挑非挑，说不出的俊美中又带了点点邪气。赵子尘不争气地有些脸红，为了掩饰尴尬急忙道声“告辞晚上见”转身走了。
　　赵子尘走了几步停下，双手捂住脸，使劲摇摇头。心下暗道：“丢死人了，色令至昏，色令至昏！好好的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赵子尘不知自己的行为落入了斜倚在门口的秦醉的眼中，秦醉有些好笑地看着赵子尘的背影，平日里嘴那么毒做什么？不说话的时候不是挺可爱的吗？还会害羞！他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担忧地望着祠堂中的李之淮，无声地叹了口气。鸿鸣刀失窃，李之淮失心，现在的李家堡可以说是内忧外患都全了！
　　午夜子时，赵子尘打开门便看到提着灯笼等自己的秦醉，他手里似乎还抱着一团东西，在夜色中看不真切。赵子尘走到秦醉面前道：“我们走吧！”秦醉道声：“稍等！”将手里的灯笼交给赵子尘，赵子尘疑惑地接过只见秦醉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抖开，披在她身上，原来是一件红色的披肩，他轻声道：“夜里凉，还是披上吧！”说罢接过灯笼后退两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下赵子尘，夜风中少女红色的披肩与白衣相伴飞舞，稚气清秀中又带着些许艳丽。他嘴角微微勾起道：“走吧！”
　　从秦醉为她披上披肩的时候开始，赵子尘便微微有些心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人略有些发怔。听到秦醉说走吧的时候回过神来点点头。她催动念力后伸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虚空之中，只见那滴血在虚空中化为一只红色的蝴蝶，绕着赵子尘飞了三圈后，向前飞了出去。
　　赵子尘道：“跟上它！”
　　蝴蝶飞的并不快，赵子尘和秦醉跟在它身后简直就像散步一般。看着眼前的蝴蝶，秦醉皱眉道：“这是什么？”
　　赵子尘道：“追灵蝶！可以追寻到将死三个时辰内的尸体！”
　　秦醉：“.…..”这应该是追尸蝶吧！
　　追尸蝶果然不负它的名字，将秦醉和赵子尘带到了乱葬岗的一座坟前。那坟的土还是新的，坟前的供着的水果还新鲜，一看便是刚刚下葬没有多久。赵子尘对秦醉道：“秦公子，来吧，挖吧！”秦醉指指眼前的墓向赵子尘确认道：“你是说让我挖这坟吗？”赵子尘点点头：“这种丧尽天良挖人坟墓的事，当然不能让我来干！”
　　秦醉耸耸肩，一句话不说将灯笼递给赵子尘，掏出腰间软剑，把剑往地上一甩，向剑中注满内力。只听“锵”的一声，剑身立刻延展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华。赵子尘往后退一步，干笑道：“秦公子有话好好说，咱先别动手哈，别动手，好男不跟女斗，你听我说！”秦醉似笑非笑地看了赵子尘一眼，一挑眉后开始用剑挖坟。赵子尘看他一句不问就动手反而有些不适应，半晌她对秦醉道：“喂，秦公子，我让你挖你就挖啊！你都没话要问？”
　　秦醉抬起头道：“有！”
　　赵子尘道：“你说！”
　　秦醉道：“下次挖坟前能不能和我说一声，我带把铲子来。”说罢颇为嫌弃地看了手中的软剑一眼“它太难用了！”
　　赵子尘：“.…..”那软剑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兵器榜上有名的利刃，他用它来挖坟就算了还嫌弃它？不对，那坟好像是她让挖的来着……
　　半晌秦醉道：“是为了之淮的孩子吧？”
　　赵子尘点点头，嗯了一声，她当时在花雨蛮尸身前做的事秦醉他们都看到了，能猜到也不奇怪，她当时没说也是因为没有把握，她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实在是未可知，但稚子何辜，不管能不能她总要勉力一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魂飞魄散。
　　秦醉在土里看到了草席的一角，手上的速度快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具孩子的尸体就被挖了出来，那孩子的脸色青紫肢体僵硬却还没有尸臭显然是刚死没有多久。这种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祖坟，估计父母也没有什么钱只好裹张草席在乱葬岗将他草草埋了，连贡品都是不值钱的野果。
　　赵子尘将贴身佩戴的玉佩拿出来，挂在尸体的脖子上，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划破自己的手掌，秦醉一惊：“赵姑娘！”流出的血化成了无数只追灵蝶，齐齐向那尸体飞去，将那尸体团团围住，尸体飘了起来在空中发着红光。赵子尘和秦醉眼不错珠地看着飘在空中的尸体，不一会儿红光散尽，那些追灵蝶全部没入孩子的尸体内，不见了踪影，尸体缓缓落下，再没有了反应。
　　赵子尘愣愣地看着，半晌扯出一抹苦笑：“我果然还是不行，我救不了他！”刚刚的追灵消耗了她太多念力，整个人有些支撑不住，慌了两下。
　　秦醉急忙扶住赵子尘的肩膀，让她面对他，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酸，他看着赵子尘的眼睛摇摇头认真道：“不，你做的很好，我真的，很感谢你！”赵子尘看着他道：“真的吗？可是我没有救得了他。”秦醉道：“子尘，你不是神，你救不了所有人！”正在这时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啼哭，地上的孩子脸上青紫色尽数褪去，呈现出属于孩童特有的娇嫩，听到这个声音赵子尘和秦醉就是一喜，赵子尘抓住秦醉道：“成了，成了！他活了！”说完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和秦醉离得很近，脸上就是一红，急忙弹开，面红耳赤地去抱孩子。秦醉看着自己空唠唠的怀抱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赵子尘将孩子抱在秦醉跟前，笑容灿烂地向他献宝道：“你看他在哭！”秦醉从未觉得哭声如此动听，也笑着去看孩子，伸出手去碰他，说来也奇怪，秦醉一碰他就不哭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去看秦醉，秦醉的手一离开他又开始啼哭。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半晌秦醉脸上的笑容消失，皱着眉头去抓赵子尘的手，赵子尘怀里的孩子险些脱手：“你干嘛啊？”秦醉展开她的手，看着掌心的伤痕，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赵子尘当时下手太重伤口显得有些狰狞。秦醉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散在赵子尘的掌心，然后从怀里拿出绷带边包扎边道：“下次能划我的吗？”赵子尘呆了一下，不知怎地有些尴尬：“我是秘术师，得是我的血才行…..”她看着秦醉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声音小下去有些别扭，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坏她没什么，但是别人一对她好她就受不了了，总觉得像欠了别人一样。
　　秦醉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将刚刚挖开的坟填好。接过孩子，说来也奇怪秦醉抱住他他就不哭了，缓缓地闭上眼睛睡了。秦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灯笼和赵子尘一起往回走，不知怎么回事，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赵子尘道：“要不孩子还是我抱吧！”
　　秦醉道：“为何？”
　　赵子尘道：“你抱他就不哭了，这路太安静了我有点害怕！”
　　秦醉：“.…..”半夜叫他出来挖坟的人会害怕走夜路的？再说了第一次听说哭声能让人不怕的。他将手里的灯笼递给赵子尘，在赵子尘疑惑地眼神下摸摸她的头道：“乖，摸摸头就不怕了！”赵子尘怒道：“你这是哄狗呢？”不对啊，这样不承认自己是狗了？
　　秦醉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笑声打破了尴尬：“你可真是……”
　　看见他笑了赵子尘也忍不住笑了，二人折腾了一宿，天渐渐亮了，东方渐渐浮现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