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红尘》Tt甜栗子

13、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之淮呆呆地坐在祠堂前，面沉如水。秦醉走过去将手放在李之淮肩上：“哥。”李之淮听他的声音并没有反应，依旧目光如死水一般盯着前方的牌位，似乎能通过它看到某个回不来的人。依旧是这样，秦醉叹了口气问李之淮道：“其实大嫂不是谧雅的妹妹对吗？她就是谧雅，大嫂她有解离症对吗？”李之淮抖了抖，似乎终于回了一点神，闭上眼睛道：“是！”谧雅的妹妹是他亲手埋得，那个眼睛流光溢彩的小女孩，甚至她才只有十二岁，人生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秦醉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这般。他对李之淮道：“哥，子尘有东西要交给你。”
　　赵子尘走过来，李之淮看到赵子尘臂弯中的孩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猜到了什么：“这是……我和雨蛮的孩子”
　　赵子尘点点头：“他刚刚喝了奶睡着了。”刹那间李之淮的眼中闪出了异样的光彩，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孩子，盯着赵子尘的眼睛亮的几乎发烫：“你救活了他？”赵子尘点头，又摇摇头道：“这只是借尸养魂，现在这孩子魂魄不全借着婴儿的身体的养着，而且他不会长大，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等他魂魄全了还是会离开的。”李之淮声音有些颤抖：“离开是什么意思？”赵子尘道：“就是再次死亡后进入轮回之境，再入轮回。”说完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儿。我不能改命数。”
　　李之淮闭上眼睛，半晌睁开，目光变得坚定有力，仿佛当年意气风发的李家堡堡主李之淮又活了过来。他将孩子交给了秦醉，单膝下跪对着赵子尘道：“多谢赵姑娘。”纵使只有三五年也好，这是雨蛮和他的孩子，是雨蛮在这个世界上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赵子尘急忙扶李之淮起来连呼三声“使不得”又道：“我受不得这个，你快起来！”李之淮顺势起身，道：“李家堡受赵姑娘大恩无以为报，但凡以后有用到李家堡的地方，李之淮万死不辞。”
　　赵子尘叹了口气，心道其实她没做什么，李家堡的劫难因她师叔而起，而她又是秘宗这一代的掌门，这些事本就是她该做的。
　　秦醉送赵子尘回房间的路上，深秋的风吹起二人额前的长发，带来一阵寒意。
　　“子尘，你可知鸿鸣刀的下落？”秦醉道。，似乎从昨天乱葬岗一夜过后，秦醉便一直唤她子尘，除了师父和哥哥，再没有人这样唤过她。前一个已经不在人世了，后一个怕是恨她恨到骨子里了吧！

　　赵子尘心想，他终于问了。她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盗走鸿鸣刀的人会去哪里。”
　　秦醉点点头道：“好，你告诉我，我去取。”
　　赵子尘摇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去就好，这本就是我们门派之事，不应让外人涉险。拿到鸿鸣刀后，自当奉还李家堡。”
　　秦醉不置可否，道：“此行很危险？”赵子尘点头。
　　“多危险？”秦醉问道。
　　“若是我亲自去，怕是九死一生。若是不会秘术的人去，定是有来无回。”
　　“好，我和你一起去。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秦醉道。赵子尘不禁想到在南域那夜，她开玩笑让秦醉保护她不能伤到一根头发。不禁眼角眉梢流露出点点笑意，但还是摇摇头道：“我能自保的，从前不过是与你讲笑罢了。他，太危险了，我自己去就好。”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就算实力不济，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你。这是我立过的誓言。”秦醉神色认真地道，眼神专注到仿佛世界上只有赵子尘一人，说罢又笑笑，桃花眼微微上挑：“况且，子尘如斯美人，一个人去行走江湖，我可当真舍不得。”
　　赵子尘:“……”她是被调戏了吧，是吧？反了天了！赵子尘一挑眉道：“你的功夫可是师承山机老人？山机谱可是在你手上。”秦醉点点头，呀，瞒不住了被点破了：“乃山机老人在李家堡为义父诊治之时所授。山机谱也是那时所赠。”赵子尘笑笑：“你继承了师父的武艺，那么也算是秘宗之人，按辈分你得唤我掌门师姐！”
　　“掌门师姐。”秦醉轻声道，尾音微微上翘。赵子尘面无表情地道：“所以调戏师姐罪无可恕，调戏掌门罪加一等，去门口面壁吧！”二人面面相觑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秦醉神色认真下来，问赵子尘道：“子尘，我还有一事问你。”赵子尘点点头，挑眉道：“叫掌门师姐”。
　　秦醉未理会她的调侃，径直道：“你是怎么让那个孩子活过来的？”
　　赵子尘蒙了一瞬，她没想过秦醉居然会问她这个。秦醉不等她回答便道：“进梦煞前，你说过人生气耗尽便会死，所以你是把自己的生气渡给了那个孩子才让它的身体活过来为之淮的孩子养魂对吗？”
　　赵子尘抿了抿嘴，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秦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气，半晌又被他自己生生压下去，道：“有办法补回来吗？”赵子尘笑笑打算糊弄过去道：“没事啦，你看我吃的那么多，身体这么健□□气很足的分一点给别人没关系。”她又在心中道：“补生气是要有人自愿给我才行，这种东西除了像我这种脑子被驴踢了的人之外谁愿意把生气给别人啊。”
　　秦醉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惯常的似笑非笑也没了，冰冷的吓人，他道：“就告诉我有办法补吗？我要听实话！”赵子尘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同时感到一阵温暖，这个人是真心关心她。她下意识说了实话：“除非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生气给我。”
　　“怎么献？”
　　赵子尘一挑眉，嘴角扬起一丝坏笑：“不告诉你！”说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在背后竖起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摇一摇：“你不会想把自己的生气给我吧！哼，臭男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子尘！”秦醉的声音在赵子尘身后响起，赵子尘停下了脚步。“你记得在梦境之中嫂子问你，如果是你不换皮就会死你会剥人皮换命吗？”赵子尘没有回头：“是啊，我说我会，怎么了？”
　　秦醉的声音坚定而又认真：“你不会！纵然世上所有人都会，你也不会。”
　　赵子尘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却道：“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善良！”
　　说罢进屋关上门，嘴角依旧在上扬着。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淡了下去，她伸出手看着漫过掌心延伸到指根的那条只有秘术师才能看到的红线，脸色突然煞白。感觉到温暖有什么用呢？你是被诅咒的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不会属于你。
　　梦影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