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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交给我吧！这人是个无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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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交给我吧！这人是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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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二人躲避风雪时被艾斯蒸干了水汽的狭小岩洞不同，对方藏身的这个岔路交错的巨大山洞潮湿而且阴冷，寒意仿佛是从骨髓开始向外透出一般甩脱不掉，即使身上穿着艾斯的大衣也挡不住彻骨的冰冷感觉，莉蒂希雅缩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用力攥了攥拳，试图将身上的冷意缓和一点。山洞里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和偶尔水珠滴落在地面的声音，莉蒂希雅抬头看了看湿滑的岩壁，清秀的眉尖微微蹙起。
……真是糟透了的感觉。
正烦躁着，耳边突然传来「呼」的一声，红发的少女下意识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半边身子都变成火焰的艾斯。
「好受一点了吗？」
莉蒂希雅正愣着就听见艾斯的问话，她抬起头和艾斯对视，看见后者带着温和笑意的深邃双眸也正望着她，她大方一笑，终于没再掩饰地缩了缩脖子并且拉高衣领，把半张脸都埋进了衣服里：「好多了，谢谢你。」刚说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和艾斯之间也曾有过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不禁有些失笑，莉蒂希雅向前跨出一大步之后转身和艾斯面对面地倒退着走路，「我很少见到像你这么体贴的人啊，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艾斯被问得怔住了，他完全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像莉蒂希雅说的那样「体贴」的事情，不就是升点火为她取个暖而已……？
看着艾斯有点发傻的样子莉蒂希雅忍不住又想大笑一场，可是这个人这么温柔让她不太好意思像前一晚那样明目张胆地取笑他。她低头把脸埋得更深以遮掩唇边压抑不住的笑意，一双宝石般明澈的眼睛却亮晶晶地注视着艾斯：「我已经尽力掩饰了，却还是被你看出来我很冷，我的演技有那么差吗？」
「这跟演技有什么关……啊，算了，」艾斯吐槽吐到一半就住了口，有点不堪重负似的捂住脸，随即他回想刚才的情景，发现莉蒂希雅似乎真的连一点点「觉得很冷」的表现都没有。艾斯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思考了一会之后转头望着她：「大概……因为我觉得你很怕冷……？」
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确定。
「……噗。」听到艾斯的回答，莉蒂希雅猛然转身背对着艾斯，笑出了声。
艾斯顿时觉得自己的头上冒出的青筋已经组成了好几条十字路口，想起昨晚这个女孩也笑得他不知所措，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握着拳头在少女身后大声吼道：「不要以为背对着我我就不知道你在笑啊你这家伙！」莉蒂希雅突然发现自己印在地面上的影子似乎更深了些，她回过头，果然看见艾斯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火，从头到脚都被灼热的烈焰包裹着，漂亮又吓人。
「哈哈哈，抱歉……噗。」她努力想要止住笑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抱歉的话，结果看到艾斯一脸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烧起来了的惊诧表情没忍住又笑了一下，她赶紧捂住嘴再度把脸扭回去埋进领子里。
艾斯刚刚收起身上一半的火焰就看见在他身边用衣服埋着半张脸的少女那双笑成了月牙形的绯红眼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少女的头上：「你啊，要是想让我看不见就该这样。」
头上多了一层遮挡之后整个人都觉得没有之前那么冷了，莉蒂希雅摸了摸头顶的帽子，软茸茸的皮质触感柔和温暖，她渐渐收起唇边的笑意，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人情真是越欠越多了，看来这两天的事回去必须要告诉家里那个中年人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艾斯理了理摘掉帽子后稍微有点凌乱的黑发，「你这么怕冷为什么不多穿点啊？一个人出来除了把剑什么都不带真的没问题？」
莉蒂希雅仍在摸着艾斯的帽子，听到艾斯的问话她笑了笑回答道：「平常的话我会穿一件斗篷的，不过这次在路上遇到了点事，把斗篷送给别人了。」说着她有点苦恼地撅了撅嘴，「虽然对新世界这种见鬼的天气早就见识够了，可我也没料到自己这么倒霉地碰巧就遇到。」
想想因为这场雪差点就找不到对方藏身之地的自己，艾斯深有同感地附议：「的确倒霉。」
莉蒂希雅瞥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没有作声。
「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我能帮上忙么？」两个人在洞穴内越走越深，艾斯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人马已经兵分两路，他们两个倒是很默契地一起向着气息最强的那一侧岔路走去，只是对方兵分两路的话莉蒂希雅要找的东西可能在任何一边，如果对方首领这边没有那样东西的话，艾斯怕她最后会白跑一趟。
莉蒂希雅想了想，没有回答艾斯的问题反而扭头问他：「艾斯为什么要来剿灭他们呢？」
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只思考了一秒种的艾斯没有犹豫地回答道：「在老爹名下的一个小岛，虽然离我们远了点，不过这个家伙既然敢率领手下去骚扰就该有承受我们的怒火的觉悟。」
闻言莉蒂希雅偏头一笑：「诶~『白胡子海贼团』的地盘也敢动，我还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呢，真是……佩服极了。」
艾斯耸了耸肩：「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一群刚进新世界的家伙们，完全不了解行情。」
不了解行情……被艾斯的说法逗笑，莉蒂希雅翘起唇角：「我要找的东西是个项链吊坠，是那个少年过世的母亲留给他的东西，这里的海贼好像把这个吊坠当成某个藏宝之地的钥匙给抢走了。」既然确认了艾斯来这里的目的和自己的确没有任何冲突，莉蒂希雅也不准备向他隐瞒什么，「其实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那个吊坠确实是一处宝藏的钥匙，而且藏宝的地方很可能就在这座岛上。」
艾斯挑了挑眉有些惊异：「这座岛？宝藏？」看见莉蒂希雅点头，艾斯勾起唇角挤眉弄眼地揶揄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看他一脸终于找到机会调侃自己一次而明显兴致高涨的表情，莉蒂希雅撇了撇嘴：「哼，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把吊坠抢回来还给人家了，难道你还指望着我找到宝藏分你一半啊？」
「不要说得这么无情嘛，」艾斯一边偷笑一边拍了拍莉蒂希雅的肩膀，后者相信如果自己不是个女孩子他现在肯定已经整个人挂了上来，「如果你肯分我一半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嫌沉的。」
「你想多了。」莉蒂希雅目不斜视地回答道。
艾斯哈哈大笑起来，莉蒂希雅看着自己投在岩壁上的影子随着他身上颤动的火焰摇摆着，有点无奈地瞄了他一眼：「别笑了，一会我们的目标人物们都被你给吓跑了。」
「不能怪我，」艾斯停住笑声，可嘴角的弧度仍然弯得十分美好，他把双手垫在脑后悠闲地向前迈着步子，亮橙色的烈焰在他的臂膀间跃动着，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充满了明亮的朝气和生机，他微微侧过脸，看向莉蒂希雅的带着逗弄笑意的黑色双眸中如同有星光闪烁，「他们本来不就是打算逃跑的嘛，你看，」他伸出右手食指，上面跳动的火苗微微向后倾斜着，艾斯努了努嘴说道，「我们都快到洞穴出口了。」
刚进洞穴没有多久两个人就已经明白这个洞穴不只有一处出口，无论是在入口处派人阻拦还是兵分两路逃走不过都是为了掩护船长而已，策略是对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前来找麻烦的人的层次已经不是这些小伎俩能够迷惑得了的——总而言之还是傻，什么都不了解就来到新世界，什么都不了解就敢惹事，偏偏要武力没武力要智力没智力，唯一好的就是运气，能找到这样一个小岛来藏身。
——如果不是遇到了莉蒂希雅说不定我真的会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暴风雪而错失找到他们的机会呢。艾斯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欠了她一个人情。
带着山洞外面特有的雪后凛冽气息的细微风束悄悄拂过皮肤，莉蒂希雅笑了笑：「说不过你。」她低下头整了整外套以免等会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弄脏借来的衣服，艾斯瞧见她的动作之后放下手臂侧头道：「莉蒂希雅，待会你就在旁边歇着怎么样？这点人还要劳动你出手的话我未免也太没面子了。」
莉蒂希雅好笑地白了他一眼：「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人，打架这种事也要争，还非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见到艾斯心虚撇开脸的样子她摇着头轻笑道，「算啦，有人肯出力我也是求之不得。等会你注意不要把我要找的东西烧坏就成了，应该在他们船长的脖子上挂着呢吧。」毕竟是贵重的宝藏钥匙，逃命的时候也不可能会离身，更加不可能交给一队「诱饵」了，这也是莉蒂希雅根本不去理会用作障眼法的另一群逃走的人的原因。
艾斯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莉蒂希雅一阵抑郁，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群好战分子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当然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她那和这群好战分子半点不差的凶残赏金是怎么来的。
空气里的湿度逐渐下降，莉蒂希雅拢了拢衣领之后把大衣的扣子全部扣好，反正她已经答应了艾斯不会出手，没必要再去在意西洋剑是不是被自己裹在了衣服里、宽大的衣服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之类的问题，艾斯看着她像是提裙摆一样提着自己的大衣的动作不觉笑出声来，忽然看见莉蒂希雅冷飕飕瞟过来的眼神，他赶紧收起笑容，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前方说道：「出口要到了，我先去，你慢慢走。」说罢完全不给别人反应时间，修长的身体陡然飘忽成一团慑人的灼目烈焰向着微风流动而来的方向喷涌过去。
「……」莉蒂希雅看着那团火焰在视线里骤然闪现又渐渐远离不由自主便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有些发怔，等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就出了神的时候艾斯身上的火光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她摇摇头甩下心中那一瞬间的异样感觉，揉着自己的眉心有点无奈地嘟哝道：「真是的，这家伙……不知道这样会晃得人眼睛疼吗？」
艾斯离开后周遭的空气失去了火焰炙烤的温度明显冷了许多，略带着些湿气的寒风吹在脸颊上，冷气顺着脖颈钻进衣服里。莉蒂希雅低头扯住坠着骷髅牌的帽绳把帽子拽得更严实些，双手拎起身上黑色大衣的衣摆抬腿追了上去，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回响在空旷的岩洞里，随着火焰余温的散逸一起消逝在冰冷的洞穴深处。
等她跑出山洞的时候对方早已经被艾斯打得人仰马翻，树丛间迎着风张扬燃烧的金赤色烈焰绚丽得如同一大片火红的鸢尾花海，凝目望去竟比远处反射着午后日光的冰雪更加耀眼。莉蒂希雅左手扣着头上的帽子纵身从陡崖上的洞口跃到地面，两臂都已经变成火焰的艾斯察觉到她逐渐靠近的气息扭头给了她一个带着点得意的笑容，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艾斯向旁边撤了一步，莉蒂希雅眼尖地看见他身后的男人衣领间露出的一点泛着绿意的水晶石。
她微微笑了，清澈的笑容在身后洁白冰雪的映衬下显得无害又温柔。戴着绿水晶的男人眼里凶光一闪猛然向莉蒂希雅的方向冲过来，浓密的黑色头发和胡子眨眼间就变成了金黄色的鬃毛，整颗脑袋都变成狮子的男人抬起长着锋利指甲的巨大狮爪向少女娇小美丽的脸孔上拍去，艾斯的心陡然一沉，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大意一边想要化成火焰追过去挡在莉蒂希雅面前，却在有所动作之前看见少女歪头露出一个无比天真的笑容，那张愈发像14岁小女孩的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在和别人做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兴致勃勃：「诶~原来是能力者啊，好厉害！」她直视着向她扑来的男人轻快地说着赞扬的话，语调越来越轻柔，「那么，厉害的大叔，能不能把你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送给我呢？」她稍微侧了点身避过了刀刃般尖利的爪子温和地把话说完，「我很喜欢它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斯觉得那个瞬间她的眼睛比世间任何珍稀的宝石都美得更加动人心魄。
男人愣住了，被这种美丽蛊惑了似的停下攻击莉蒂希雅的行动，慢慢抬手解下脖颈上戴的绳子连同绿色的水晶吊坠一起交在了她向前伸出的白皙手掌上。
红发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叔。」
如同魔咒解开一般，男人忽然回神，看见莉蒂希雅手上的绿水晶才明白刚才自己做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视为珍宝的吊坠竟然被自己亲自摘下来送到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的手上，他咆哮着气得几乎发狂，再次挥起的狮爪比之前更加凶狠迅猛，速度快得肉眼几乎无法跟上。莉蒂希雅瞳孔一缩，迅速跳离原地，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她原先所站的位置就被巨大的爪子刻下几道极深的抓痕，透过冰雪镶嵌在坚硬地表上的漆黑痕迹狰狞瘆人。一爪下去连莉蒂希雅的衣角都没沾到显然让男人更加愤怒，他骤然转向，兽化后的强壮四肢让他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他飞快扑向跳起后尚未落地的莉蒂希雅——
「我要撕碎你，小杂种！」
狮化的男人映在莉蒂希雅绯红眼瞳中的身影越来越大，巨大锋锐如同尖刀般的指甲马上就要插进她的身体之时一团炽烈的火焰轰然而至，男人高壮的身体立时被打飞出去，一路撞断四五棵树之后才停止。那团火焰仅仅是从莉蒂希雅身前一个手臂的距离之外飞快地掠过就已经让她感觉到了滚烫灼人的高温，和之前艾斯给她取暖时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同，用以攻击的火焰带着凌厉霸道的气势以令人难以反应的速度喷射过去将人一击解决，她明白这样的攻击如果不是有所预见就算是她也难以躲开。莉蒂希雅这样想着，不再理会远处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她闭了闭眼睛，将眼里比周遭空气还要冰寒的杀意一丝不漏地收起来后才转身面对着艾斯笑道：「谢谢你。」
艾斯伸手扣在脑袋上以后才想起来他已经把帽子借给了莉蒂希雅，他一下摸了个空之后索性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起来：「解决这家伙本来就是我到这来的目的。」说着他皱了皱眉，「刚才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躲开？」
能感知到大半座岛屿，足以说明她的见闻色霸气已经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强悍程度——至少在她这样的年纪里这份实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刚才那个家伙的攻击几乎要贴在了她的身上她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艾斯心中奇怪，不觉就问了出来。
莉蒂希雅轻轻一笑，绯红的眼睛里神色柔和温软得让人根本想不到这双眸子里曾经透出过何种冷厉的眼神：「这三年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这种话，一时间有点愣神了。」
艾斯一怔，想了想之后忽然恍然地笑道：「倒也是，这片海上有胆量这么骂你的人一个手大概就能数得完了。」
「小杂种」这种难听的话可是直接把红发也骂了进去，整个新世界加在一起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敢骂「四皇」的人。
莉蒂希雅看着他的神情只是抿着嘴笑，并不答话，艾斯看了看已经有将要西沉的趋势的太阳后对她说道：「太阳快落山了，我们赶紧走吧？入夜之后海上……」他本来是想说入夜后海上不太安全，可看到她那从帽子中垂下的火红长发时忽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这样的担心完全多余。他看见莉蒂希雅正歪着头等着他说完后面的话，橘色的帽子，黑色不合身的大衣，中间是火一样热烈鲜艳的红发，不明原因地他竟突然有些开心，于是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改口道：「海上会冷，现在回去的话天黑之前你应该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吧。」
萦绕在艾斯周身的氛围好像在一瞬间内愉悦了起来，让莉蒂希雅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抬头望了望风雪过后剔透得令人心动的蔚蓝天空，轻轻勾了勾唇角：「嗯，那个少年所在的村庄离这里不算远，现在出发的话快点赶路说不定还来得及去蹭顿晚饭。」
蹭晚饭？艾斯看着她满脸认真的样子扬着眉梢「哈哈哈」地笑开，结果头上忽然一沉，他定睛一看发现红发的少女正踮着脚伸长手臂把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少女的身上隐约有种宁和透澈的香气，随着她向前倾身的动作弥散在艾斯四周的空气里。艾斯一怔，觉得自己好像从头到脚都僵硬起来，莉蒂希雅敏锐地发现他这突如其来的僵直，有些奇怪地抬头，却发现青年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四目相接，那双绯红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世上最纯正的鸽血宝石一般，流动着柔和却危险的美丽光泽。艾斯心底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错觉。
这双眼睛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别人的灵魂深深地堕入其中，并不是错觉。
「噗，」莉蒂希雅忽然眉眼一弯，捂着嘴笑了起来，「你的样子好傻~」
和刚见面时一样，她一露出笑容，那种莫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奇异感觉陡然消散，艾斯还没来得及思考刚才那种感觉形成的原因就被她这样明晃晃的嘲笑给惹毛了，正打算反击之时却看见莉蒂希雅忽然伸出左手食指，在他的胸口轻轻戳了一下。
「不过肌肉不错。」她叉着腰直起身，第一次笑得露出了牙齿。
柔软的指尖仅仅贴上了一瞬间就离开了，可是那手指上冰凉的温度却如同风暴一般转眼袭遍了全身，艾斯蓦地打了个寒战，大脑当机了一般回响着莉蒂希雅的声音——
肌肉不错……
肉不错……
不错……
错……
「你你你——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情啊混蛋！！！」艾斯猛然用右手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一步，他左手指着莉蒂希雅满脸通红地大声吼出来，慌张得几乎要咬到舌头。没料到艾斯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的莉蒂希雅不禁愣了一瞬，然后捂着肚子笑得蹲在地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哈哈哈哈，怪不得亚尔平常那么喜欢调戏别人，原来这么好玩的，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有点欠揍呢。
已经平静下来正冷眼瞧着她的艾斯默默想着。
感受到艾斯饱含着无处发泄的憋屈的目光，莉蒂希雅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让表情回复成正经的样子，而后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折好递给艾斯：「喏，谢谢你的衣服。」
她的衣服实在太单薄，艾斯愣了下，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窘迫和憋屈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他低头看着莉蒂希雅手上的黑色大衣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衣服你先穿着吧，现在虽然不下雪了可是温度还是很低……」
「没关系，出了这座岛以后就会变成正常的温度了，从这里到海边的距离也不是特别远，我还不太在意。」说着她笑了笑，「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总不能让我每天都带着衣服好在再会的时候还给你吧。」
……其实不还也没关系。艾斯本来想这么说，不过看她十分坚定的样子就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他摘下肩上的背包，一边把衣服塞进去一边随口说道：「话虽如此，我还是挺期待和你再会的，莉蒂希雅。」想了想，他补上一句，「以朋友的方式。」
莉蒂希雅一愣，随后抿着唇笑了：「嗯，我也是。」她看着那个背包，想起昨天靠着它安稳地睡了一晚的自己，心里有些柔软起来。
朋友……吗。
衣服被装好，艾斯背上背包抬起头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莉蒂希雅温柔的笑容。
……总觉得，她的笑容好像和之前有哪里不一样。
「以后的话，你可以叫我莉蒂。」艾斯还没想清楚这种「不一样」到底是不是错觉，莉蒂希雅便再次开口。艾斯闻言立刻高兴地扬起眉梢：「太好了，莉蒂希雅这个名字实在是有点难念呢！」说着看见莉蒂希雅有点无奈的神色他马上抱歉道，「呃，那个，我不是……」
「不，没关系，」她打断艾斯的话，无奈的神情愈发加深，「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麻烦……」眼前晃过红发男人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莉蒂希雅第一次露出完全不符合她气质的无力表情和一点气恼，「都怪我家那个中年人非要特立独行地给我起这么个难念死了的名字，还美其名曰他的女儿当然不能泯然众人，结果他自己还不是怕麻烦地叫我莉莉！」不自觉地抱怨了几句之后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震惊于自己对艾斯的信任程度之余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果然接下来就见艾斯忽然眼前一亮，击掌道：「莉莉叫起来确实很棒！」说着他眼神闪闪发亮地盯着莉蒂希雅，语气坚决地说道，「以后我就叫你莉莉好啦！」
头顶仿佛有一排乌鸦飞过，对「莉莉」这种叫法深恶痛绝的莉蒂希雅马上反驳道：「不……」
「那就这么说定了，莉莉！」
「所以说不行！」莉蒂希雅皱着眉吼了回去，心里快要懊恼死了，自掘坟墓大概就是说她这种，嘴贱一时爽，但是苍天明鉴这么叫她的人只要笨蛋老爹一个人就够了！
艾斯不信服地哼唧一声：「诶——为什么，不是挺好的嘛！」
……竟然和那个混蛋老爹说的话一样，莉蒂希雅简直哭笑不得：「哪里好了！莉蒂希雅的昵称怎么也轮不到莉莉吧！」
「有什么关系嘛！」
「怎么会没关系啊！」
「我觉得很好啊！」
「一点都不好！！！」
「这样显得亲密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莉蒂希雅狠狠地抹了把脸，不明白他们的对话为什么会朝着幼稚的吵架方向狂奔而去，而且这货为什么连坚持要叫她「莉莉」的理由都和家里的中年人一模一样。莉蒂希雅深吸口气，准备心平气和地和艾斯继续探讨的时候，后者忽然迈开步子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就这么决定了！」艾斯飞快地跳上了悬崖壁上山洞的入口处，满脸得意地向莉蒂希雅挥着手大声喊道，「再见啦莉莉！路上小心！」喊完话之后完全不等回应，直接扭头跑进了山洞里。
只剩下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莉蒂希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哭笑不得。
……这个人，他是无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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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