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皮玩家》水兵洛

9、纸片人09

　　被吓傻的杜宇被程北坤像抗麻袋一样，扛到了食堂附近的休息室。

　　程北坤照例先推着沙发把门挡上，而后又拉下落地玻璃窗的帘子做掩饰，这才能稍作休息。

　　片刻，他重新撩开帘子摸了摸玻璃：“有裂痕了，不安全，你最好快点缓过来。”

　　杜宇满脑子都是黄克死前的惨状：那是条活生生的性命，和副本里这些NPC完全不同，所以显得格外沉重。

　　程北坤抱手打量，压低声音说：“如果接受不了现实，你迟早也会和他一样，怎么，那么想死吗？”
　　杜宇眨眨眼，悄声回答：“不想，我姐还指望我呢。”

　　程北坤按了下他的头：“残酷是残酷了些，但这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的错，并不是你的。你的震惊我全明白，只不过在此时此刻完全没意义。”
　　杜宇握了握拳，点头：“我知道了。”

　　程北坤：“还有什么想聊的？我们可得准备下一步了。”
　　杜宇：“嘤嘤嘤。”

　　“……”程北坤一把推歪他的脑袋，“小鹿姐讲的话很关键，这场暴/动的始作俑者是那个叫许冉的女人，按照套路来说，她之所以反对克隆人、还利用精神干扰装置让它们大开杀戒，肯定是深受这种科技之害，走吧，看来越快找到她女儿越好。”

　　杜宇：“可是，许冉是研究所投资者的亲戚之类的吧？如果只是需要许家继续投钱的话，她干吗要住在这里，还带着小孩子？”

　　程北坤：“大概有两种可能，第一，她也是研究员，第二，她的孩子生病了，需要这种技术的帮助。”

　　杜宇双手合十，贱贱地鼓掌：“好的，等到下次报进度的环节，我就说这个。”
　　程北坤嫌弃地哼了声。
　　两人偷偷摸摸的交流算是告一段落。

　　他转身到饮水机前，用最小的动静接了点水，洗洗青肿和血痕交加的脸，吃痛抽气。

　　杜宇解下胳膊上包扎着的衬衫：“诶，你真弱，下次挨揍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程北坤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发现折腾这么会儿功夫，这家伙被砍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不由感慨：“还真是皮糙肉厚啊。”

　　杜宇翻白眼回应他，拿出刚从仓库顺的萝卜，用饮水机随便冲了下，然后咔嚓一咬。
　　程北坤：“……你干吗？”
　　杜宇嚼得起劲：“我饿了。”

　　程北坤：“在副本里是不会饿的，你别找事，给我老实点。”
　　杜宇的肚子恰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程北坤：“……”

　　杜宇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又咬了口，刚要嚼，却听程北坤嘘了声，立刻紧张地僵住鼓鼓的脸。
　　在帘子外面，传来了小孩子唱歌的声音。

　　“布谷，布谷，夏天的夜深了，鸟蛋掉到树下了，哎呀，哎呀，姐姐去哪里啦，姐姐在我的肚子里呢……”

　　如此寂静、漆黑、危险的地方，回荡着这种前后不通又有点变态的歌词，真叫人毛骨悚然。

　　杜宇吓得把萝卜塞回包里，程北坤却听得聚精会神。
　　片刻之后，歌声消失了。

　　杜宇碰了下程北坤的手，程北坤上前轻轻拉开帘子偷看，却毫无预兆地让趴在玻璃上的小孩给吓了一跳。

　　杜宇顿时被萝卜呛到，咳嗽得眼泪都飞出来。
　　小孩子稍微离开落地玻璃，诡异发笑：“嘻嘻……”
　　程北坤指挥：“她很关键，我们出去，你走前面、我绕后，一定要拦住她！”

　　杜宇一擦嘴：“好的！不就是欺负弱小吗？我最擅长了！”
　　话毕他半点不啰嗦，立刻拉开了门往外冲。
　　程北坤无语地跟在后面，与他分头行动。

　　＊

　　在普通全息游戏里捕捉一个灵活的NPC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以这崩坏的科研所里的黑暗程度，基本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那小孩子跑得飞快，而且偏喜欢往狭窄的地方钻，累得杜宇气喘吁吁，尾随着跑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跟程北坤撞个满怀。

　　程北坤拉住他皱眉：“不行，还是用我的能力保险。”
　　杜宇上气不接下气：“冷却好啦？”

　　程北坤望着在不远处门缝里偷窥自己的萝莉，点头说：“嗯，不过现在用掉的话，一会儿就没保命的手段了。”

　　“那走戏精路线呗。”杜宇现学现卖，忽然一脸关心地喊，“小妹妹，你妈妈和屈伯伯都受伤了，叫我来找呢。”

　　躲在门缝后的小孩回答：“你骗人。”
　　听声音还挺正常。
　　杜宇微笑得很亲和可爱：“没骗你，你不管妈妈了吗？那我只好回去跟她说你不要她了。”

　　程北坤挑眉围观。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
　　很快，药房的门就被缓缓推开，脸色惨白的双马尾萝莉怯怯地走了出来。

　　程北坤蹲下身：“我是新来的研究员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萝莉摸着嘴角说：“齐甜甜。”

　　杜宇打开快要没电的手电，见果然是个非常瘦弱、又无比正常的小孩子，不禁少了几分敌意。
　　程北坤莫名问：“刚才那首歌，是妈妈教你的吗？”
　　齐甜甜点头。
　　程北坤似乎陷入沉思。

　　杜宇拉住她冰冷的小手：“走，去找你妈妈，许女士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呢？”

　　齐甜甜害怕地说：“妈妈让我在病房睡觉，可是外面好吵……大姐姐，那些克隆人疯掉了吗？”
　　杜宇：“叫我小姐姐诶。”
　　齐甜甜：“？？？”
　　程北坤：“……”

　　杜宇谆谆善诱：“病房在几层？我们还不太熟研究所。”
　　齐甜甜：“最高那一层。”

　　杜宇和程北坤对视，自然决定了接下去的行动路线。
　　程北坤：“别忘了小鹿姐的话，找到甜甜了，相信许冉很快就会出现的。”
　　杜宇嘟囔：“姓许别是BOSS就好……”

　　程北坤：“进度不回那么快，而且BOSS并不可怕。其实，通关最大的阻挠通常是玩家自己。”

　　齐甜甜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懵懵懂懂地朝电梯的方向带路。

　　＊

　　这研究所有的地方还算先进，有的地方却很古旧，似乎是华夏世纪之初时代变革的产物。
　　电梯的显示屏红光闪烁，从十层缓缓落到一层。
　　程北坤按了下杜宇的头：“小心，见机行事。”

　　杜宇按住帆布包里的菜刀：“安全太久了，里面没克隆人才怪，你保护好甜甜！”

　　滴——
　　电梯停住，门缓缓打开。
　　大量的血瞬间飞溅了出来。
　　两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克隆人正在用骨锯猛砍一位男研究员，随着门开，转过满是血痕的脸，对视上杜宇的眼睛。

　　齐甜甜吓得瞬间大哭。
　　程北坤立刻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吵闹招来更多实验体。

　　明明让杜宇这么个“小丫头”一打二很过分，可却又莫名地令人放心。

　　果然，他飞起学生气的小皮鞋就踹倒了个克隆人，然后一刀砍到另外一个家伙的右手上，随着骨锯掉落在地，又用尽全力把它按到墙上大喊：“别愣着了！进电梯！”

　　程北坤也不含糊，抱起齐甜甜便踩过克隆人往里冲。
　　杜宇顶着克隆人的攻击，使劲用手里的菜刀制造伤害。

　　眼看着小萝莉安全，他也不再恋战，试图跟上。
　　可一开始摔在地上的克隆人已经爬起来，用力拉住他的裙子。

　　杜宇一个重心失衡，猛摔在瓷砖地上，咣一声闷响，光是听着都疼。

　　程北坤放下齐甜甜，冲过去和克隆人陷入扭打，杜宇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帮着补了一刀，然后拽着程北坤说：“走走走！根本干不过他们！没知觉的怪物！”
　　两个人乱七八糟地挤进电梯。
　　电梯门瞬间被克隆人从外面扒住。

　　杜宇故伎重演，用武器猛扎他的手背，终于让门关住了。

　　程北坤趁机按下顶楼，杜宇混乱地靠着墙喘息，一副累到要吐出来的样子。

　　混乱的战斗显然与NPC毫无关系，齐甜甜只会躲着男研究员的尸体在角落啜泣。
　　杜宇努力挤出笑：“没事啦，找到妈妈就安全了。”

　　程北坤俯身在尸体的白大褂内外乱搜，摸到个手机和绷带，把绷带丢给杜宇说：“治疗下，副本里常有能恢复的道具。”

　　杜宇两个细腿的膝盖全部摔青，却故作潇洒：“我好得很！”
　　程北坤蹲下身帮他包扎，啧了声：“傻妞一个。”

　　那绷带果然不是平凡的东西，一接触到皮肤，就提供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和力量。

　　程北坤打开手机，飞速查了一番，然后把他递给杜宇瞧：“下次报进度，你说这个才对。”
　　杜宇接过来看，是研究所的内部论坛文章。

　　里面介绍了历史上第一例克隆器官移植手术，受益者正是许冉，也就是这里投资人的独生女儿。

　　他顿时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摸摸头：“哈？啥子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