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终南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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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亦称太乙山或南山，汉书曰秦地有南山，即是此处。”
“那句‘秦岭，南山也’，说的就是这里？”
“不错，长安南有秦岭，岭中有子午谷，谷中有关……
“阿闪，你读了那么多书，却不亲眼见识见识，真的太可惜了。
“祖父说，读书万卷，又行路万里，知行合一，所知才能为我所用，不然，和不知没什么区别。”
雷闪没有继续接话，慢慢琢磨着话里的深意。乐安公雅嘉，现在在雷闪心里已经成了个谜一样的人物，从他知道的消息里看，怎么都看不透这个人。
他教导雅风御人治国之道，把一切能给的助力都交到他手里，却又一直培养着雅风淡泊的性格；他对雅风的关怀照料无微不至，却又给他严苛至极的训练；他疼爱雅志和另外一个孙儿，入骨的思念自己的女儿，却带着雅风离开，十年不曾回去看过一眼……
雅风身上充满了矛盾，这种矛盾的形成，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雅嘉吧。
终南山东西向，像一道界线隔开了南北。端木玉是个很有能耐的人，这不只表现在经商方面，单看他能取得雅琪的信任，让雅琪不仅保留了他治理江南的权利，还把长安以北都交给他治理，就能看出此人的不简单。
从这一点看，懦弱和贪图小利的性格，反倒是在君王身侧保命的利器。
虽然同属天憙，但毕竟交由端木玉治理，南北两侧还是有些微的差别，再加上几国并列，法度并不很严厉，所以雅风在江南直呼皇帝名讳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到了终南山，虽然马上就到了雅琪的直属地带，法则严苛许多，但因为是南北交界，治安反而更加混乱。
“过了秦岭，再向北些，有不少寺庙，我带你去瞧瞧。”雅风突然说道。雷闪想了想：“终南山，天下第一福地！我才记起来！”
雅风看着他的样子暗自好笑，暗道确实该带他四处游历，这些地方说道起来雷闪不会比谁差，但他却不曾亲眼见识过，实在可惜，雷闪是个正气浩然的人，性子却有些矛盾的内向，这大概和他不出门有很大关系。
花殇因为雷闪用处不大才同意雅风把他带出来，其实只是措辞，事实上花殇才是此事的促成者，虽然有他看重雅风，认为他必能成大器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也认为雷闪需要个知心友人，带他去游历，完善他的人生。花殇不是个优秀的养父，但他对雷闪的疼爱谁又能说少呢？
雷闪的才能绝不只是做个刺客或侍卫，他该有自己的人生，而自己将踏入的，终归是浑水，到时候，该不该让他离开呢……
雅风侧头看看雷闪，他不是他的亲生兄长，但从他见到雷闪的时候起，他就认定了这个哥哥，缘分，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
想到要让雷闪离开，雅风心底竟出现了一丝抗拒，继而又莫名地想起了十年未见的亲人，胸口有些酸痛，雅风的眉拧了起来，但很快这种变化就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他可是风啊，一定要不着形色，要做个绝对理性的人，所有会影响计划的情绪波动，都不该有。
压下心思，雅风微微笑起来：“是啊，天下第一福地，佛道两家都很推崇这里，太白山处分布了许多道观，往北还有阿育王寺……”
“阿育王寺？”
“是啊，有很美的一座塔，安置着佛舍利呢……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我们先走慢些赏赏景吧，到时候，还要带你去寺里住上几日呢。”
“还要去住几日？阿风，你和这里有什么渊源？”雷闪立刻猜出了雅风没说出来的意思，然而雅风却诚心想卖个关子，笑着避而不答：“要说渊源，倒是你，和这里才是渊源不浅呢——总部就在华山附近，咱们回头可得去拜访一下伯父。你来开过好几次会议了吧？莫非还不知道这是哪里？”
雷闪的确不知道。
雅风暗暗感叹着，花殇老爷子也真是个内秀的人啊，对外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却在兄长面前恭谨寡言，在孩子面前也不擅谈吐，这种壮汉却露出小女儿的情态，反而有种莫名的可爱。
花殇拜托雅风带走雷闪，也是想让他把这些自己不知道怎么说起的事情告诉他吧！雅风想着老爷子的可爱之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
两人说笑着一路北行，不觉就接近了长安。
远远可见山脉纵横。山高耸，云雾环抱；树葱郁，溪流围绕。果然是仙灵之气充裕的宝山福地。
如果没有山贼的话。
果然好地方谁都喜欢吗？山贼都要来凑热闹……初看到层层埋伏二人很是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此处虽然治安不强，但物产和气候却都优良的很，按理说不该出现匪徒，除非……
“别冲动，见机行事。把握好了，也许会是咱们的机缘。”低声叮嘱雷闪一句，雅风很快镇定下来，找出领头之人，浅笑着迎了上去。
也许不打笑脸人的确是个很有用的定律吧，领头的匪徒似乎对雅风颇有些好感，没有杀人灭口，而是让人绑起他们，将二人带回了寨里。
雅琪会招降端木玉，那是因为这是个有价值又很好用的人，而对于其他小股匪徒，他可不会那么宽容。
这些曾经的起义军，斗不过，降不了，为了生存，只能找这么个混乱的地方落草为寇。
雅风制止了准备用武的雷闪，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对方人多，留下后患终归不是件好事情，况且，谁说山匪就不能为我所用？
这伙山贼蒙上了他们的眼睛，推着他们向前走去，但是雅风暗中还是记下了路程。
一路竖着耳朵，等到他们被关进小屋的时候，雅风二人已经摸出了这里的大概情况。
太白山脚，泉水出处，就是这些匪徒的据点，看规模，寨中约有千人，应该就是当年被雅琪平定的几股起义军，有四个山大王，应该是结了兄弟，带着一众人马，走投无路下占山求生。
这些匪徒应该是感觉这两人气宇不凡，没有把他们关到牢房里，而是将他们带到了一间低矮的小屋，并且进屋后就给他们解开了绳子。适应了一会儿光线，雅风和雷闪对视一眼，确定对方无恙后，各自打量起这里来。
房子破旧狭小，但并不脏，光线很暗，却也不潮湿，没什么家具，只墙角有张床榻，旁边铺了一片稻草，稻草上盘膝坐着一个青年。
雅风和雷闪看青年正入神，便没有出声扰他，各自在榻上坐了，闭目调息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傍晚，“咔”的一声，然后门吱呀着被推开，进来一个略瘦削的尖脸少年，他清了清嗓子：“孙公子，我大哥叫我提醒您一声，明日申时，可就是期限了！”接着他又转向雅风二人：“哪位是雅公子？我家大哥请你一叙。”
雅风点点头，起身稍微理理衣服，给了雷闪一个放心的眼神，同时暗暗指了指草席上依旧盘膝闭目，神色却有些恼怒了的青年，随后便随少年走了出去。
很明显青年的状态已经被打破，而同关在这间屋子里，这青年也不该是什么简单人物，之前一直都没有搭话，现在防卫应该会轻一些，刚好让雷闪探探情况，只不过，能不能行，还要看雷闪了。
七拐八绕，很明显这少年不想让雅风弄清楚此地的建筑，不过雅风的心算一向了得，这样反而让他得以把寨子的布局弄得更清楚了些。
寨子临山处，是个比较气派的大厅，走进去，里面燃了几根烛，光线倒是不错。一个髭须浓密的精壮汉子坐在首位，他的左右分别坐了三个很有些气派的人，看来就是这些山匪头目。末位空了一个位子，只见那少年跑过去坐下，好奇的打量着大厅中央站着的淡然青年。
位置从上向下排下去，坐着的分别是一个黑脸长须的高壮大汉，一个俊秀的白面男子，一个短须茂密的略矮胖汉子，还有那个看起来比雅风还小几岁的少年。
“你说你是雅风？就是你点名要见我们？”首位的大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气势逼人，和末位的少年对比鲜明。
雅风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声音略显稚嫩，但其人神色从容，言谈不迫，虽他披散着头发，但却无人真正将他当做一个少年人，不觉间堂中众人已经把他摆在了一个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甚至于，略高于自己。
首位上的浓须精壮汉子名为王勇，是这伙山匪的大当家，末位的少年是他的幼弟，从小身子骨弱，但脑瓜却蛮机灵，很受这些人的喜爱。
排第二的黑脸汉为许忠，这是个很耿直的人，对他大哥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白面男子名为林茂，他家境不错，曾经读过不少书，喜欢舞剑，有些谋略，是许忠的老乡，从许忠起义到结拜王勇他都跟随着，此人好酒色，其余却也看不出什么。
短须矮汉名马双，是从普通义军一路升上来的角色，此人面善有城府，是无路后投靠而来，只排了个第四的位置。
略略攀谈，但双方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各人真正摸清了的，也不过是名字而已。真正的底，是不能让人轻易得知的。
到最后，首位的大汉派人将雅风送回了小屋，但他对雅风的神色已经平和了许多。
表面看来，除了这几人的身份，雅风一无所得，但其实他已经为下一步的进行，开了个无比光明的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终南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