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言妃传》木榕榕

25、天姿佳容

　　太子府内忙成了一片，再过几日便是瞻基与女梦的大婚之日。整个府内早已一片喜庆。女梦整日郁郁寡欢，瞻基便寸步不离地照顾。
　　碧云轩内已失去往日的暖色，孙佳玉深知瞻基对这位郡主甚是喜爱。新人临，旧人消。这个道理她十分清楚。可眼下，她却没办法改变这一切。
　　临窗而倚，看庭外花开花落。
　　腊冬的梅不知何时已绽出了花蕊。佳玉的心思飘渺了起来。等到开春，樱花蔓枝的时候，那孩子也该回来了吧。也不知道到了那时候，自已会身居何处，这太子府，还是她的天，她的地么？
　　瞻基与女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她的心突然烦乱不安起来。眼里也感觉到了隐隐的刺痛。
　　罢了，还是看不到的好。突然想起今天是阁楼那位姑娘脸部拆纱之日。倒不如看看，她到底长得何种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阁楼中，宛如坐在妆台前。手里紧紧攥着丝巾。如果天云不给她希望，她反而没这么紧张。看着她手心都沁出了汗。天云笑了笑：“放心，万一治不好的话，大不了我就委屈一下娶你好了。”
　　“都到现在了你还开玩笑。别忘了，你可只比我早出生几个时辰。我才不会嫁给你！对了，你说要是真治好了，那个女人见了我，岂不是会再划我几簪子？”宛如不禁又想起了落玫那日划伤她的时候。
　　“那可不行，你以后可得躲着她。要是再把这张脸毁了。我可再没办法了。”天云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转到宛如的面前。“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宛如轻轻一笑，“你说呢，被你治好的脸能丑么？”
　　“呵，瞧你那副得意的样子”天云继续拆起了纱布。接着说到：“不过呢，我想了想，再怎么丑，也比咱们府上的王大妈要好看吧。必竟你比她年轻，常言道年轻就是资本嘛。我说的对吧？”
　　“聊得这么开心！”
　　这时，佳玉在铃子搀扶下走了进来。
　　“夫人”宛如忙起身轻弯了一下腰。
　　“坐吧”佳玉微微一笑，把目光转向了天云。
　　“继续吧。我可等着好消息呢！”
　　“夫人放心，天云哪一次让您失望过！”天云笑着说到。
　　宛如重新坐下，天云一层层拆下了包裹着宛如脸蛋的纱布。纱布下的脸上全部粘着一层已干枯的药。天云伸出手指轻柔地将其一点点撕下，细腻白嫩的脸蛋一点点承现在眼前。宛如一直闭着眼不敢睁开。天云脸上逐渐绽开笑容。每撕下一块药膏，他的心都会激动不已。终于最后一块彻底清除。天云用湿巾轻轻将她脸上的残迹一点点擦去。最后一刻，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整个人犹如遭了电击一样，呆滞地凝视着眼前的容颜。前方的佳玉仿若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置信的起身轻移了过来。
　　明眸秋水眉如黛，肤如凝脂颜如仙。
　　直到走近，她也不敢相信自已所看到的一切。如此绝色的容颜，是她这辈子想都未曾想得到的。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
　　半晌听不到声音，宛如紧张地轻轻睁开了眼。铜镜里的面容一点点的映入她的双眸。整个人，整颗心都被镜中的人吓住了。这是她么？颤抖地双手轻抚上了脸。手心温润如玉。
　　“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宛如慌乱地自语道。这样的天姿，她如何也不敢置信。更不敢面对，接受。
　　“你好好看看，这真得是你，真得是你啊”天云兴奋地说到。能治好宛如，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恐怕是他最大的骄傲和成就吧。
　　“真得是我吗，这都是真得吗？”宛如的眼角沁出了激动的泪花。终于不用再低着头走路了，终于不用再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了，终于可以毫无顾及地站在公子身边了。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也开始关心起自已的容貌了。
　　“天云，谢谢你。”宛如已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此刻对天云的感激之情。抓起他的手就激动的梨花带雨。
　　“你最该谢的应该是夫人！”天云也激动不已。
　　宛如转过身，一下子跪在了佳玉面前。
　　“夫人对宛如的恩情，宛如定将铭记一辈子，谢谢夫人！”
　　“快起来，这都是你的福气。这么漂亮的脸蛋可别说哭就哭”佳玉忙将她拉了起来。目光碰触到宛如脸上的那一刹那，佳玉眼神顿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看着佳玉僵硬的微笑，宛如疑惑了。
　　“夫人怎么了？”宛如轻轻问到。
　　“哦，没什么。对了，谢公子今天怎么没来？”佳玉转移了话题。
　　“公子前些天刚来过。可能有事脱不开身吧。再说我也没告诉他今天我的脸就可以复原了”一想到谢翌，宛如脸上就绽出了淡淡地微笑。也不知道公子现在在做什么，没有了自已的照顾，他还习惯吗？
　　“是这样啊，你也知道过几天太子就要与郡主完婚了。这几日府上都忙成了一团。没事你也最好不要到处走动。太子吩咐过让你暂留府中，就让天云这几天陪陪你吧”
　　“是，那就多谢夫人了”
　　佳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天云，说到：“让她先休息，我找你还有些事”
　　天云便跟着佳玉走了出去。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些什么吧？”佳玉边走边道。
　　“是因为宛如？”天云猜测着。
　　佳玉点了点头道：“如此绝艳，太招眼了。你得想办法不要让她到处走动。”
　　“可是总有人会知道！”天云不免有些担心。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太子见到她！”佳玉语气突然重了起来。
　　“太子如此宠信夫人，我想应该不会出问题”
　　“朱女梦那般刁钻都能把他迷住，谢宛如就更有可能了！”
　　“是，天云明白！”
　　刚踏出院子没几步，便看到了不远处凉亭中嘻笑的两人。佳玉轻瞪了那身影一眼，转身奋然而去。
　　“夫人”瞻基无意中发现了孙佳玉。
　　闻得太子的呼唤，佳玉回头对瞻基微微一笑，目光随后落到了女梦身上。女梦脸上未尽的笑容，在她心里仿佛是一种毒药，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心。
　　这时，只见女梦起身小跑到了佳玉身边。抓着她的手笑呵呵地说到：“听太子说您也喜欢吃荔枝，早上刚到了一些新鲜的，反正我也吃不完，你也过去一块儿尝尝吧。”
　　“荔枝？”佳玉一惊。那可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每次只要府上到了新鲜的，太子都会第一个给她送过去。
　　佳玉不禁望向了瞻基，他却始终一副淡然的样子。难道他忘了那是自已最喜欢的东西吗？现在他却把它们都送给了别的女人。
　　“过来坐坐吧”瞻基轻轻地说到。
　　瞻基的话佳玉自然不敢拒绝，轻点了一下头。随女梦走了过去。天云也跟在了后面。
　　站到瞻基的面前。佳玉突然说不出话来。不自觉将视线移开了。
　　“怎么了，怎么看你好像有点不开心？”瞻基这才看出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佳玉掩住情绪温婉一笑。
　　“怎么会呢？”
　　“都坐吧。天云你也坐”瞻基说着便坐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落坐。瞻基随手拿起一颗荔枝剥去皮递给了佳玉。佳玉顿时受宠若惊，喜上眉梢。看来，在太子心里，还是有自已的位置。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她也从不是个会认输的女人。
　　“天云，谢翌身边那丫头好了吧。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天应该拆纱布了吧？”瞻基突然想起那日宛如躲在衣柜里的情景。既可笑，又可爱，又让人有一种淡淡的心痛。
　　佳玉一惊，拿起荔枝的手放了下来。天云看了佳玉一眼，恭敬地回答到：“已经好了”
　　“真得吗，我能见见她吗？她也是我的朋友！”女梦兴奋地叫了起来。
　　“不行！”佳玉忙叫到。
　　“为什么？”看到佳玉急促的表情女梦甚是不解，要知道她可是早已迫不及待想看看宛如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因为，因为她刚拆纱布，不能见光的”佳玉随便找了个借口。
　　“是这样吗？”瞻基看出了佳玉眼中的不安，将目光转到了天云脸上。
　　“是的，所以谢姑娘这几日一定不可以出门”天云忙答到。
　　“不会吧”女梦失望地嘟着嘴抓住瞻基的胳膊摇晃着。
　　瞻基笑了笑：“没事，她这段日子会一直住在府上，还怕见不着吗？”
　　“哦”女梦这才点了点头。佳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驸马府书房里，谢翌正在书架上寻找着一本诗书。翻来翻去，却怎么也找不到。
　　“奇怪了，到底放哪儿了？”谢翌自语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抬手间，谢翌愣住了。刚刚碰过书架的手指上竟然沾了一层细细地灰尘。目光重回到书架上，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竟落满了灰尘。谢翌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宛如走了，这个小地方恐怕是没有人会来打理吧。
　　“哐”地一声响。书房的门突然被重重的撞开。
　　“你送得东西，我是不会吃的！”朱落玫进门就将满满一篮子甘桔摔在了谢翌面前。
　　看着滚落一地的桔子，谢翌的心沉了下去。知道她喜欢吃桔子，好心帮她买，没料到她居然这般不领情。谢翌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看了落玫一眼，轻笑着弯下腰一个个捡了起来。
　　“你再讨厌我，也用不着糟蹋了自已最喜欢的东西吧。哎，这么新鲜，真是可惜啊”
　　“谢翌，你不用在我面前假猩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做了什么好事。我告诉你，就算谢宛如医好了脸，我也绝不会让她再留下来。还有那个朱女梦，你没想到她会要嫁给太子吧。你不要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还有你心里那个女人”
　　“你说够了没有！”谢翌大吼一声，他不想再让别人提起絮冰。尤其是朱落玫。这一声吼叫，落玫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你生气了？一说那个女人你就害怕了？怕我杀了她，怕我也毁了她的脸？”落玫走到谢翌身边冷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到她一脸的阴笑，谢翌不知道自已到底是愤怒还是心痛。
　　“呵，这不是要问你自已吗？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拜你所赐吗？不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吗？”落玫逼视着谢翌，激动地说到。
　　落玫痛苦的眼神惊触了谢翌，他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想想这段错误的缘分，受伤的并不只有自已。与其两人如此痛苦的纠缠下去。倒不如早点结束。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害怕了吗？”落玫依然是不依不挠的讽刺着。
　　“既然我让你这么痛苦的话，那我们又何必再这样纠缠下去。”谢翌说出了心里话。
　　落玫呆住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听错了。不再纠缠下去，那代表他要离开自已吗？
　　“你什么意思？”落玫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我们的结合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公主，我谢翌这辈子都给不了你幸福，与其每天痛苦，倒不如放手。你是公主，将来一定会找一个比我谢翌好十倍百倍的人”谢翌低沉地回答到。
　　“不，不可能，我绝不会同意。你不就是想甩开我，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吗，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不同意，死都不同意！”落玫似失了魂一样咆哮着。心里无比痛恨，她没想到谢翌居然会要跟她分手，她苦苦倾心所爱的人居然这么无情地对待自已。自已是公主，高贵的大明公主，有多少人想看她一眼都难，他谢翌竟然对她如此不屑一顾？突然感觉到自已好傻。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谢翌，你混蛋，你混蛋……”落玫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了谢翌的身上。谢翌没有动，虽然她做了很多残忍的事，但是自已毕竟也负了她。如果能减轻她的痛苦，他宁愿承受。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谢翌的无动于衷让落玫更加的气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如果你要怪罪，我谢翌的这条命你随时可以取，但是请你放过我的家人”谢翌闭上眼，绝然地说到。既然他接受不了落玫，他也不忍心让她这么痛苦下去。这事，早晚都得有个了结。
　　“好，既然你这么讨厌我的话，那我成全你。与其被你抛弃，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落玫狠狠地推了谢翌一把，转身边哭边发疯似的到处乱翻着。书桌上的书，砚台噼噼啪啪全都落了下来。
　　“你干什么？”谢翌跑过去一把抓住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走开”落玫用力一把甩开了谢翌。“刀呢，刀在哪里？”
　　“你要做什么？”谢翌忽然明白了慌忙叫到。
　　“你不是想我死吗，我就死给你看”落玫突然看到了身边的大花瓶。举起就往地上摔。谢翌见她抓起了地上的碎片，一下子冲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疯了，不要命了”谢翌愤怒地吼到。
　　“你放开我，让我去死，既然你不要我，我还活着干什么，你放开”落玫大声哭叫着，拼命挣扎。
　　“你发什么疯，你给我扔掉”谢翌使劲地抢夺着落玫手中的碎片。可是落玫死握着就是不放。
　　“你滚开，不用你管。滚开”手里明显没了劲，落玫干脆用脚踹起了谢翌。
　　突然感觉手心一阵刺痛，鲜血随之流了出来。低头一看，原来是碎片割破了手，谢翌一气之下放手抽了落玫一巴掌。一股火辣辣的疼从脸上隐隐传来。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落玫委屈地捂住脸，怨恨的盯着谢翌的眼睛。
　　“你能不能清醒点儿，死有那么好玩吗？”谢翌全身皆是愤怒，完全不顾落玫有多么怨他。
　　“是很好玩，我是觉得很好玩儿”落玫冷冷一笑，他都开始打她了，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一咬唇，趁谢翌不留神一下子向书桌的角撞去。顿时额头就破了，血流了出来。落玫整个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落玫”谢翌冲了过去。
　　“你醒醒啊，落玫，落玫”谢翌使劲摇晃着，可是落玫的眼睛依然紧闭。
　　谢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冲了出去。
　　“香格儿，香格儿”谢翌边跑边大声叫唤着。
　　闻声赶来的香格儿见落玫被谢翌抱着，顿时大惊失色。
　　“公主，公主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落玫她受伤了”
　　“受伤了？公主怎么会受伤呢？”
　　“快去啊！”来不及跟她解释。谢翌急促的大叫到。忙将落玫抱回房里放在了床上。看着血流不止的落玫，谢翌心里更加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