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言妃传》木榕榕

11、与君绝(1)

　　同样的，汉王府内也因皇上赐婚的事情弄得上下人心惶惶。自早朝归来，汉王就一直生着闷气。谢翌与尉迟旭都被受了那么高的官职不说，谢翌居然连驸马也当上了，而且娶得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这样一来，谢家的靠山不就越来越大了吗？
　　谢翌在朝堂上当众拒婚，实在出人意料，本以为会弄出些事端来，没想到也只是秋风扫过，未留一丝痕迹。皇上对此除了气愤之外，居然一点责罚之意都没有。
　　至于谢翌为何拒婚，汉王倒是很好奇，照理说皇上赐婚乃是荣耀满门，谢翌感激还来不及，居然大逆圣意，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正当王爷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阵嘈杂声传来。不用问，他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没用的丫头”王爷将茶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掷，起身往外大步走去。
　　“走开，你们让我出去，我要出去啊”
　　闺房里，一件件玉器全都被女梦摔在了地上，成了碎片，自从得知谢翌要娶公主时，王爷就让人守着她，不许她出去。
　　“朱落玫，你抢了我谢翌哥哥，我恨你，我恨你”女梦一边哭喊，一边拿起东西就摔，下雨在一旁极力抢救，却还是无一幸免于难。
　　“郡主，您别摔了，我求您了，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啊”下雨被女梦抓狂的行为吓得直掉眼泪。
　　“你闹够了没有”一声怒斥让女梦停了下来。
　　王爷走了进来，凌风守在门外，所有人都退在了一边。王爷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眼中的怒火隐隐而现。
　　“爹，我要谢翌哥哥，朱落玫有什么好的，她凭什么夺人所爱”
　　“这可是皇上亲下的圣旨，有谁敢违抗，再说那个谢翌有什么好的，世上比他强的人多的是，你又何必抓着他不放！”
　　“不，什么圣旨不圣旨的，我才不管。我要去找朱落玫，我要去找那个昏君”女梦拼命的大叫着。说完就要往外跑。
　　“凌风，把郡主拿下”王爷大吼到。
　　“郡主，得罪了”凌风把剑一横，将女梦挡在了里面。
　　“爹，难道您就这么不希望女儿幸福吗？”女梦委屈地泪眼婆娑。
　　“把她和下雨给我锁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们出来”王爷语气坚硬，没有一丝动容。怒视了她一眼，继而离去。
　　两人被关了起来。女梦气得扑在床上大哭起来，下雨只能一边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轻轻的抽泣。
　　最痛苦的莫过于钟絮冰，她本以横在她和谢翌之间的只有谢韩哲，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多了个落玫公主。圣旨一下，万事难辞。就连仅存的一点希望，现在也破灭了。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她必须要快点见到谢翌，
　　天已近黑，絮冰不顾容儿的追逐，拼命地跑向谢府。
　　刚到府门外，就遇到了宛如。
　　“钟小姐，你怎么来了？”看到累得香汗淋漓，快要瘫倒的絮冰，宛如甚是不解。
　　“宛如，二少爷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宛如愣住了，为何钟家小姐要见谢翌，为何还落泪呢。这事自是不轻。看着钟家小姐楚楚可怜的眼神，她的心里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安。
　　“好吧，你随我来。擦掉眼泪好吗？”说完宛如就掏出手帕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宛如刚准备带她直入府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絮冰就直接从侧门而入，没遇到什么人，直接进了大厅。
　　谢翌，还跪在那里。
　　“公子，你看谁来了？”宛如走到谢翌身边，轻轻地说到。
　　谢翌抬头一看，顿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真的吗？”絮冰直直地立在他前面，看到谢翌跪在那里，她知道，她没有听错，一切果然如容儿所说。
　　“絮冰”谢翌正要站起来，突然腿上一阵酸痛，身子不由得往下坠去。
　　“公子” “翌”
　　两人慌忙将他扶住了，谢翌这才站稳。
　　絮冰，翌，多么亲呢的称呼，宛如终于明白了一切。
　　絮冰红肿的双眼，让谢翌的心一点点痛楚起来。眼眶的泪险些就掉了下来。谢翌伸出微微有些颤抖地右手，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垂下的泪珠。
　　“你不愿娶她的，对吗？”絮冰的声音微弱的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对不起”
　　“不，我不要你对我说对不起，永远不要”絮冰情绪激动地大叫到。
　　“这场婚事，不是我想要的。可是皇上已下了旨”谢翌语气低沉，似有一丝绝望。
　　“可是你为什么要接旨，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话吗？非君不娶，非君不嫁。你不爱我了吗？不要我了吗？”絮冰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情绪，泪水怎么也止不了。
　　“不，我没有忘，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谢翌一辈子都记得。只是这次我要是抗旨的话，我们全家都会受到牵连。絮冰你要相信我”
　　“你都要娶别人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不能了”
　　谢翌震住了，絮冰绝望的呼叫似给他重重地一击。
　　他们不能在一起了，再也不能再一起了。
　　他不可以没有她，不能没有。
　　“你跟我来，我们这就去给爹娘说清楚”谢翌如同失去了理智，管它什么公主，管它什么后果，他都不想去考虑，都不在乎了，在他眼里，现在絮冰就是他的唯一。
　　“公子”宛如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想劝阻，谢翌却完全不理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翌拉着絮冰直奔内堂。谢宰相夫妇正在品茶。屋内再没有其他人。谢翌与絮冰的出现，让两人为之一震。尤其是看到谢翌与絮冰牵着手。两人吓得瞠目结舌。
　　“你们……”谢宰相惊得连话都有些颤抖。
　　谢翌与絮冰相视了一眼。两人一齐跪了下来。
　　“爹，娘，孩儿与絮冰有情在先，求爹娘成全我们”谢翌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你们怎么可以，翌儿，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子”谢夫人也被这事吓得失去了方寸。
　　“伯父，伯母，是我们不孝，我跟二少爷早已私自终身，求伯父伯母成全”絮冰重重地给谢氏夫妇磕了一个头。
　　“你个逆子”谢宰相气得重重地甩了谢翌一巴掌。他现在终于明白谢翌为何会在朝堂上当众抗旨了。
　　“絮冰，你知不知道你跟韩哲可是有婚约的，而且你们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你怎么可以跟翌儿在一起”谢夫人平日里很是慈祥，可是今天这事，却让她也生了很大的气。语气也是十分的凌厉。
　　“伯母，对不起，我虽然跟韩哲婚约在先，可是我和他并没有感情。您就行行好，让我跟二少爷在一起好吗？”絮冰的眼泪还是不断。谢夫人虽然看着些心疼，但她还是没理由来原谅他们。
　　谢宰相把目光放到了絮冰身上，这个本来让他很疼爱的姑娘，竟然让他这般失望。
　　“宛如，你先送钟小姐回府”
　　谢宰相坚毅冷然的话让絮冰不敢反抗。她侧眼看了谢翌一眼，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谢翌身上。
　　“是”宛如不敢拒绝，忙扶起絮冰，带她出了门。
　　“跟我到祠堂”谢宰相丢下一句话，愤怒地踏了出去。
　　谢夫人一惊。这祠堂除了祭拜先祖外，除非是家族中人犯了严重的错才会进去的。犯了错进了祠堂，家法，是无法免去的。难道，老爷要对翌儿施家法？谢夫人虽然担忧，但是却不敢多言。
　　而谢翌脸上，却没有一丝惧色。没有了絮冰，他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怕了这家法不成？
　　祠堂在谢府最东侧。
　　诺大的祠堂里。供奉着谢家列祖列宗的灵牌位。专管祠堂的是谢府内一个名叫德才的家丁。
　　“老爷，夫人，少爷请上香”德才恭敬地说到。然后将祠堂大门关了起来。
　　三人一起向列祖列宗进了香。
　　“跪下”谢宰相眼里的怒火似要爆发。
　　谢翌跪了下来。
　　“今天你就向列祖列宗说说，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谢宰相怒视着谢翌说到。
　　“孩儿与絮冰真心相爱，还请爹娘与列祖列宗成全”谢翌依旧一副凛然的样子。可任他再怎么执着，谢宰相都没有一丝动摇。
　　“放肆，在列祖列宗面前，你竟敢说这种话”
　　“可是大哥给不了絮冰幸福，孩儿也给不了公主幸福。”
　　“谁说你大哥就给不了她幸福”谢宰相大怒道。
　　“翌儿，絮冰可是你大哥的未婚妻，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大哥吗？还有公主。皇上既然下了旨，你要是抗旨的话，那我们谢家可是满门蒙难啊。这些，你都没有考虑过吗？”谢夫人亦是痛心极首。
　　“可是娘您想过没有，絮冰与大哥之间没有感情，要是强迫他们在一起。既害了大哥，也害了絮冰啊，至于皇上那边。只要我们去求皇上，以您的地位，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为难您的。”
　　“混帐，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你大哥与絮冰有婚约在先，你跟絮冰私订终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强辞争辩，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到底有没有我谢家列祖列宗。”谢宰相手指着谢翌，怒斥着他的所作所为。
　　“孩儿是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列祖列宗。可孩儿也不能对不起絮冰，我们的感情，没有错。”絮冰临走时的眼神一直支撑着他，他不敢放弃一丝机会，这次要是放弃了，那他们的感情，将再也无法挽回。
　　“你这逆子，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德才施家法——鞭笞一次。”
　　“老爷！翌儿是有错，但也不至于用这么残酷的家法啊” 一次鞭笞其实是要鞭打四十二下。谢夫人自是不忍。
　　这时德才取来了长鞭。
　　“谁劝都没用，打”谢宰相一声令下。德才手中的鞭子落在了谢翌身上。
　　这鞭笞的力道都是有规定的，不能作假。而且德才是专管这方面的，也没有劝阻说情的权利。只能依令执行。
　　这鞭子乃上等的材质所造。不过几鞭谢翌的衣服就鞭出了口子。一些血迹隐隐渗在了衣服上。谢翌紧咬着牙，极力忍受着每一次鞭子落体的痛。虽然疼痛难忍但他并没有吭一声，因为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他绝对不能认输。绝对不能。
　　“老爷，翌儿都流血了，您就饶了他吧”谢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个儿子她一向宝贝的不得了，即使犯了错，她也不忍心让他受这么大的罪。
　　“你到底知不知道悔改”谢宰相问到。没有准备停下的意思。
　　“求爹娘成全我跟絮冰”
　　谢翌自始至终还是那句话。
　　“翌儿，听娘的话，不要再跟絮冰在一起了，好吗？”谢夫人劝说着，现在看来只有谢翌自已认错，才可能减少这鞭笞之苦。
　　“孩儿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们。如果这鞭笞能够减轻孩儿的罪孽，孩儿甘愿受罚”
　　谢翌语气坚定。却让谢宰相凭添了几分怒火。
　　“打，给我狠狠的打，今天我非打醒你不可，不然今后你怎么能在官场上立足。怎么能做我谢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给我继续打”
　　“老爷，求你了，要是再这么打下去，翌儿肯定会没命的”看着谢翌摇摇欲坠的身子，谢夫人心疼的泪都流了下来。
　　“娘，求您成全孩儿”谢翌的背满是伤痕，血迹已经染红了背上的一大片。谢翌只觉口中一堵，继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谢翌整个身子都差点倒在了地上。
　　“翌儿，翌儿，你别说了”谢夫人转过头看着谢宰相那张绝情的脸，愤然的说到“好，你不停地话，那你连我一起打好了”说完谢夫人就从身后护住了谢翌，长鞭落到了谢夫人的身上。
　　“娘”谢翌吃力地转过身抱住了谢夫人，鞭子重新落到了他身上。
　　“停”这情况谢宰相只能叫停。
　　“翌儿，你怎么样了”谢夫人摸着儿子的脸心疼极了。
　　“娘，我没事”谢翌勉强给谢夫人挤出了一个微笑，抬起头，谢宰相看他的眼神依然还是那么生气。
　　“记住今天的教训，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记住，这事不准惊动其他人”说完谢宰相又看了一眼德才。
　　“德才，你跟我过去一下”
　　“是”
　　话毕，德才便随谢宰相走了出去。
　　“走，娘扶你回去。”谢夫人将谢翌扶了起来。
　　“啊”
　　谢夫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背，让他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是娘不小心，翌儿，痛吗？”谢夫人小心的搀扶着他，生怕再次碰到了他的伤口。
　　“娘，真的不痛”
　　谢翌勉强的笑，更让谢夫人心酸。在她心里，他的翌儿，其实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