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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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让你掐回来！”他高喊着，几步上前握住戴珂手腕子 “你瞧见着哪儿顺眼，就使劲儿往上掐，小人不怕疼，只要公主心里痛快别记恨小人就成。”
戴珂顿时要翻白眼，这人简直就是喜欢虐人又爱自虐，“我不稀罕，你走开。”
荀玄吉见她皱着眉头，把动作和生儿都放软了，这可是他心尖上放着，要过一辈子的人，甚至会带到黄土里去，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表露性情，到了她跟前尽然方寸打乱，霸道劲儿也显露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看她脸色，整了整衣衫道，“吓着了你？小人就是有些心急的毛病，咱在这耽搁有些久，早些回去？”
他口气似乎是征求她的意见，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味道。看看天色，月色如日中天，如银如练，确实不应该再待下去了。
她点点头，径直往只容两人并肩而走的小道上走。两人也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就听着脚底磨地儿的声，刮呲刮呲的往耳朵窝里钻。
她揣着两手，喃喃说：“今儿这么忙，你还跟这我过来消磨，不怕父皇罚你？”
荀玄吉说，“不打紧，官家已经在亥时就睡下了。”
她哦了一声，捏了捏手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蜇过身子站在道沿边上，“父皇身边可留人伺候了？”戴珂虽然久居边塞，对自己亲爹不怎么亲厚，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她还是揣着那份儿伦常亲情。
他沉略片刻，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忧，李娘娘在那守着的。”
戴珂讶然，皇帝久缠病榻，后宫几度春风不度，俨然成了摆设。后宫大小娘娘们都闲置起来，每日里烧香拜佛，只怕自己落了后，让别人赶上自己敬心的规制，一时间到处烟熏火燎，成了一尊大型寺庙。皇帝身边不让嫔妃亲近，这是太医院下的方子，可这李白邹算哪回事儿。
她不解，可细细琢磨觉得里头事情不简单，是有人居心叵测，有颠覆社稷、藏害帝王之嫌。再看看眼前的人，更觉得他这尊守门大佛没把门户，放了泥猪癞狗进门。
戴珂感觉一阵无力，长长吁出一口气，“是谁让她进的门。”她直截了当的问，叫那人有些愕然。只是片刻便和煦道，“官家圣躬违和，奴才瞧着心情不得当，小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心下当然盼着主子好，今儿是节庆，娘娘有心，又带了皇贵妃的旨意在乾清宫外头候着，时候长了也惊动了主子，小人这头有心替上面把好门户，也阻断不了人理常情，公主为了官家身子骨着想，可官家可不这么想，将息了这么久，也得活动活动不是？”
戴珂脑子里乱哄哄，活动活动往脑子里这么一过，她尝出了原味儿，不好意思了。
“父皇这般岁数了，也不知道煞性儿！”
戴珂莞尔一笑，“人有七情六欲，旁人只能劝，说多了也不抵用，你这头也别忧心，官家身子再弱，想必对付一晚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说话总是这么惊世骇俗。戴珂想，也许是她心足够大，被他熏陶足够久，要是一个心性差点儿的，早就气煞了，英年早逝也说不定。
夜色下荀殿使的脸，有种阴森的诡谲，他笑了笑，“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有人帮她牵线搭桥，也当然有人替她拆了后路，攀高枝得了份儿位，有没有命消受……难说。”
戴珂心里起了一层细栗，一霎又突然接受了，她确实不喜欢李白邹，她香消玉损倒是成全了她，皇权之路到底不能把大道义放在心里，揣着同情，注定落不到好下场。讲真论，这天要下雨就和马上面临的换代一样，不是太子克成大统便是让其余或者别有用心的人撺掇帝位。真到那天，她的命也不是她自己的了，那多可悲啊。
荀玄吉见她眉色凝重的厉害，嬉笑着一张脸宽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公主不必忧心。”
脚尖往青砖缝儿里揩抹，鞋沿儿上是深深一层泥垢。
荀玄吉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暗里也嗟叹，能从他眼皮底下过乾清宫门槛的不多，这李白邹在他眼里就不算什么东西，怕的是后头的旭王，素日里掩藏的好，得了陛下青眼，加恩越级的指染上了乾清宫，他有心拖着也不是个事儿，那人贼精明，别没轮到自己出手，倒叫人卸权拿下了，真是不划算。
“早些回吧，别叫人自己宫里人发现，满宫里溜达找人，那些笨奴才就知道怎么给主子打掩，裹乱倒是一顶一，要小人说全都该打发出去，免得让主子受累。”他一心一意的替她着想，可一张口就是拽五拽六的嫌弃戴珂宫里的人不机灵，他是好心，怕不会拐弯的奴才招了主子麻烦，可话难听，事情也不地道，让她大为不满。
“行了！我自己宫里的人不机灵还不是随我，不是这么说吗，奴才全靠主子调教，是我这个笨瓜脑袋教导不出得力的人儿，您是谁啊，天下一顶聪明的人，不然能掌着大印，坐上执笔这个位子。我人傻嘴笨的紧儿。”说完仰着脑袋看天，“太晚啦，我得回宫，一群笨蛋等着我呢。”
荀玄吉想发笑，又碍着姑娘家的尊严，硬扛着一张脸，拉着她的手，小雨润无酥似的，“让小人送到风轩殿吧。”他是想送她回去的，可眼下宫里人多杂乱，别被人看了去到处做文章，他有条不紊的，心思细腻着呢。要纠错，就得费手段花心思慢慢找，他是谁呢，能人儿！
端阳节一过，一天天就热了起来，戴珂只穿一身裱子坐在阁子里吃西瓜，默默觉得她这样不稳重，强行替她披上袍子。公主有公主的端方，无论下三伏，还是东三九，这四级的穿衣规制都得按照老礼来，再热也得裹住了，要是让旁人见着不是有伤风化这般简单，是丢了大梁的国脸，她这嬷嬷还不要做，她还有脸住在宫里办差吗。
光想想，脸上的腾蛇纹更加狰狞了，“哎哟，我的主子，您心疼心疼老奴一把年纪吧，您这样子，老奴百身何赎，对不住天下所有人。”规格倒是很高，上升到天下人上了，她没法子，吐了吐舌头，还是硬披上了袍子。
门槛外的福宝，伸了个脑袋进来，冲着门帘子雀跃，“公主，太……太子爷回来了！”
太子不愧是太子，任何时候风度不减，在帘子外就整冠掠鬓一番，“我的亲姐儿，你亲弟弟回来了。”几个月未见，太子显得很熟络，没进门就一口一个亲姐的叫着。两旁站着的奴才都弯着身子抿嘴笑。
戴珂听闻是太子回来，一开始还不相信，听到那混世魔王的声儿后方才相信果然是他，她也不忸怩，两三步上前挂在戴善身子上，旁人不知道是俩姐弟，倒还以为是久违相见的两口子，“总算回来了，让我看看你的小脸。”捏着未来储君的脸，啧啧啧，感觉不是以二般的舒畅，“看这小脸嫩的都快掐出水儿了。”
太子是这深宫里长大的，要说萨混胡诌，显然不是她的对手忽然想起这个，这么多人在跟前杵着，倒有些扭捏，绝不能在她面前失了威严。
广袖往后头一摆，奴才都散了出去，留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还未等戴珂开口，太子便絮絮而道“我从清流川听说你坠崖的消息，担心的紧儿，就差打马往回赶了，怎么着！有没有不得劲的地方，让太医院瞧了吗，怎么说的？”
戴珂不想让他担忧，只捡好听的说，“你瞧着，我好着呢，能打虎打牛的，也能吃能睡。”说完又拽着他的手，“人接着了吗，差事还算得力？”
太子点点头，嗯了声，“好着呢，差事办得好，父皇那头夸奖了几句就让我出来，我瞧着他身体亏的厉害。”
戴珂表情凝重，“我瞧着旭王不安好心，那李白邹指不定就是他手里的棋子。父皇搁置后宫有些日子了，端阳那天，却叫李白邹逮住了空，去了乾清宫侍驾，竟得了一个乾清宫自由来去的恩典，她这是要了父皇的命。”
太子眼睛溜了个全圈儿，眼下正着万全之策呢，“你别担忧，眼下我回来了，想和我做对，也看够不够格。”盛气凌人的话好说，旭王不是个好对付的，朝堂上下都知道，太子面上宽慰，她心里知道，或许他俩加上都不够格和他斗的，眼前危机四伏，真有点山穷水尽的意思。
“你是储君，就算父皇焉驾，你的储君之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想篡位，前朝那些大臣第一个不答应。”
这些话让太子受用不少，枯着的眉头伸展开来，可眼里的忧虑，她倒是看的实打实。
太子转脸很快，很体恤的提了个建议，“苏察一路上尽兴帮衬本宫，倒是个好副手，我想着，一来我和苏察回朝，二来为姐姐安定回宫，想在东宫置办一桌家宴，姐姐说可好？”
戴珂想来，这摆明是鸿门宴啊，可不是朝贺她和太子的，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别人说的有礼有节，到她那里倒是有些打碎牙往肚里吞的无力感。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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