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罪恶》十三个苏城

7、沉重的禁持（上）

　　景渠在怀疑，彼岸的那个梦让她不安，空罗的死是一方面，秦然是另一方面。秦然也在彼岸，她的直觉告诉她，但是她又不想问。罢了，秦然如果真的在彼岸却没有找上她自有一番理由，她不着急。景渠也想知道没有秦然的庇护，她能一个人混多久。
　　曾嫣然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景渠都有点怀疑彼岸是不是真的只是她的一个梦。但是她又总觉得曾嫣然不对劲，说不出来的怪异。今晚验证，景渠只是想，今晚就知道了。如果曾嫣然真的死去把灵魂丢在了彼岸，她迟早会死，迟早。
　　端木舒也提到了她可能和将门有关，就算只是可能也有人会查她，端木舒也更会把她的底细查的彻彻底底。无所谓，只要不会威胁到她现实世界的生活，那就没必要和秦然说，这方面她确实只能靠秦然庇护。不过她还是有必要把端木舒也的底查一查，过几天和秦然说吧。她才对彼岸了解了一点儿，彼岸绝对比她看到的要复杂要黑暗，西斯尔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她会一点一点慢慢看清的。
　　景渠平稳心绪躺上床，刚刚踏入那个世界，早点去的好。深呼吸三秒，几乎刚闭上眼就去了那里，维持在上次消失的时间段，窗外是大雨和黑暗，叶允站在床前。迅速适应过来，叶允看着她皱眉“怎么了？”景渠摇摇头“没事。”看景渠没什么叶允也不再多说，关上门出去。景渠犹豫之后重新闭上眼，这次没有再做梦，一觉安好。
　　这一次呆的时间比较长，快一个月了仍然没有离开。这一个月里，景渠遵守约定每三天跟着西斯尔在酒吧学习一下午，西斯尔远比看上去还要强大，瘦削的身形看上去明明一点肌肉也没有，爆发力却极强。不得不说的是，西斯尔的格斗不仅是出色，西斯尔有自己的技巧，步法身法颇诡异，但他教的很好，完美诠释了循序渐进这个词。
　　令景渠惊讶的是，西斯尔愿意亲自教导她，据叶允所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景渠还清楚的记得叶允的打趣：“看来你确实是个特殊的存在，连西斯尔都能收服。”可景渠才不会愚蠢的相信西斯尔这么对她，仅仅是因为她展现出来的力量和潜力，一定还有别的。他表现的很明显，他的冷漠不是面具，这个人内心是同样的冰冷。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因为景渠有潜力就如此不遗余力，他是魔族，不是人类啊。甚至，对于强大如斯的西斯尔，这也根本不算竭尽全力。
　　还有四天就要到三十天的期限，景渠刚结束训练，靠着吧台喝水。她几乎浑身是汗，反观西斯尔云淡风轻，好像只是静静的坐了一个下午。“还有四天。”西斯尔在一边调酒。景渠轻“嗯”了一声：“找莉莉问了，只有两天后有一个Ⅳ级的副本。”“勉强。”西斯尔清凉的湖蓝色眼睛只分了一小点注意给她，回答的简单。
　　景渠道：“没办法，除了昨天开的Ⅲ级副本还没结束，最近都只有那一个副本，二到三名中级使徒和少量低级使徒是么？”西斯尔答应一声：“很小的几率下会有高级使徒。不过就像副本除了确定的boss以外也会有其他boss级别的人一样，这种事没什么定论。”景渠点点头，西斯尔把调好的酒轻抿一口，景渠看着那酒目光炯炯，西斯尔无视她：“谁是boss？”景渠哀怨地盯着西斯尔，说话的口气依旧正经：“不认识，墨兰。”西斯尔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斯尔低头又喝了一口酒：“空罗最近过的不好。”景渠默默地低头喝水，不想搭茬。“我以为你会很感兴趣。”西斯尔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景渠惊抬头，西斯尔绝美的脸近在咫尺，只是眸子里清冷依旧。他退回去，景渠压下心中波澜：“你什么意思？”西斯尔轻笑，瞳孔里的清冷眨眼间变成愉悦：“想他吗？”景渠惊愕“你再说一遍？”
　　西斯尔低头，碎刘海遮盖住他眼里的意味，西斯尔抬起头还是那种清冷的脸色：“他的野心很大，前段时间吞了不少地盘，引起了很多领主的不满，被满世界追杀，进入你那个副本之前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躲着。”景渠僵硬的哼笑了一声：“他死了对我来说更好吧。”
　　西斯尔若有所思：“你对我的戒备从来没有放下过。”景渠浅笑“我为什么要信任你？”西斯尔把手里的酒递给她，脸上的表情无比正经：“现在呢？”景渠很嫌弃：“你喝过了。”西斯尔放下酒杯：“表现不错。”景渠看着他：“你今天怎么尽说我听不懂的话？”西斯尔突然微笑，那种带着目的的假笑让景渠脊背一寒。
　　危机预警，景渠蓦地想起了梦里的西斯尔，景渠微微绷紧身体，尽管知道不是对手也不能松懈。或许感觉无趣，西斯尔收了假笑，重新恢复清冷的样子。这几天相处，景渠已经意识到，西斯尔冷漠不假，可骨子里的疯狂和乖张比空罗更甚，而且对完美皮相的利用之充分令人难以置信，眼前的人绝对比魂族更危险。
　　见西斯尔觉得无聊，她知道这是对她下逐客令的意思，景渠眼睛转了转：“西斯尔，你用什么武器？”西斯尔懒懒地抬头：“干什么？”景渠撇撇嘴：“感兴趣而已，莉莉和月神都告诉我了。”景渠盯住西斯尔，还没开口她就看到西斯尔眼里细微的波动，但是没打破他眼里的清冷，他伸出手，晃晃手上的酒杯：“喝掉。”景渠想掐死他，平时怎么说都不愿意让她喝酒，至于理由——未成年，就这么简单，可今天他却一而再地愿意让她喝了，她想把西斯尔脑袋撬开。
　　景渠警惕地道：“你放了什么？”西斯尔回答：“我喝过了。”景渠盯着西斯尔接过手，杯里的酒不到一半，她一口喝净，不是多么辛辣的味道，薄荷的清凉缭绕在舌尖。眼前没预兆地开始晕眩，西斯尔掏出一块手帕细细的擦了擦嘴唇，景渠尝试着睁大眼睛，他竟然把药抹在嘴唇上！眼前的模糊在一层层加重，景渠隐约看到西斯尔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她一瞬间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可是耳朵里只有一阵嗡嗡声。景渠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妈的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把自己搭进去了，西斯尔到底要做什么？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景渠不知道过了几天，虽然把一个昏迷的人带进副本无异于找死，但是鉴于自己还没死，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景渠小心地伸出手在黑暗里小心轻柔的摸索，她并不是躺着，而是半坐着蜷缩在一起。景渠没动，只是伸手往前摸，在不够一肘长的地方停下，木制的，稍微用力可以推开一点。暂时放弃推开的想法，而是顺着那扇木壁往上摸，依旧不够一肘长就摸到了顶，密闭空间。但是上面开不了而是从前面开，橱柜里吗？
　　景渠摸摸自己身上，她发现自己穿的是之前在Ⅵ级副本里那一身，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景渠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会，突然发现手上多出一枚戒指。景渠试着抚摸戒指的轮廓，她觉得有点熟悉。手指摸到一块宝石，她猛然意识到，这是叶允那枚红宝石蛇戒。默默呆了一会，她决定还是出去看看，在这里很安全，直到结束说不定也不会有亡者发现。至于使徒，也不会一个橱柜一个橱柜找人，但是景渠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只有面临危机才更有可能得到觉醒和累积。另一方面，灵魂里有什么在召唤她，如果不是空罗在这个副本里，她想知道是为什么。
　　木门很容易推开，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响声。景渠先开了一条缝，外面虽然昏暗但并不是一片黑暗，场景像是杂物室。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很多橱柜一类的东西挡住视线，所以不能看到全貌，但是能看到在左侧有半扇窗。景渠静静等待着，为了避免太大消耗，感知网的范围开得不大。屋子里只有一个亡者，倒是外面的走廊上，仅这一小块区域就有五个，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必须谨慎。
　　亡者在向这个方向走过来，景渠看到那个亡者慢慢从一个橱柜后转过来，他的眼睛在不停的转动，向景渠这个方向走过来。他眼睛虽然在乱转，景渠却抓住他看向自己这边的时候眼里轻微的兴奋，景渠微微一愣，她并没有听叶允讲魂族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人类，但现在显然，他们可以。景渠沉吟，她还不能对精神力进行细微操控，坦白讲，除了对付宁寒烟的时候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她还没想过别的。当初夺回名牌和副本最后爆发式的毁灭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时候才更符合这个觉醒的名字：本能。可是她现在不仅做不到，她还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个家伙，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外面传来轻轻的“咚”一声，景渠吃惊的发现走廊上那五个亡者竟然进来了，对面的亡者脚步顿了顿，突然加快速度朝着景渠藏身的方向来了。景渠一咬牙，那个亡者飞了出去“轰”一声撞倒了好几个橱柜，房间里一团乱，堆积的灰尘被震起来飞扬在空气里。精神力一把把那五个亡者轰进房里砸在房里倒塌的杂物上，房间里又是一阵东西倒塌的轰响。她利用敏锐感知朝房间外冲去，那六个亡者知道她要走挣扎着要从杂物堆里出来。景渠刚从橱柜里出来眼前还是灰尘，下一秒却突然发现自己身在走廊里，她还没想为什么就被眼前的景象沉下了心。
　　眼前是一座学校，中央是操场，三面环绕着教学楼，她正站在东侧的四楼上。正面的教学楼约六米远处是光秃秃的旗台，正对五十米远的大门不出所料的话教学楼背侧应该还有个小操场，周围是图书馆和实验楼。只是除了学校所在的位置以外向外看是灰蒙蒙一片，景渠知道这是副本所在地和外界的隔绝方式——魂族的领域，这样的领域里魂族有一定的掌控权，专为狩猎人类而设计。操场上空太阳倒是在，却是阴天被云遮住的模糊的光团。
　　这根本不是Ⅳ级副本的所在地，而是她之前看到的Ⅲ级副本的所在地——废都的实验中学。景渠将感知网瞬间放大到整座学校然后收回，简直不能更美好，空罗的确是在这里，灵魂里的召唤也是从那里来。空罗应该也感应到了她，灵魂里的锁链动了动，似乎是在确认她的位置。但除此之外，通过西斯尔教她的辨识方法，这个世界最直观的就是魔力，对人类或是魂族魔族都一样，只是魂族的魔力本质和人类魂族的不太一样，不是那么容易感觉到而已。就像她现在，通过感知到的魔力的强弱和性质来判断。这个副本里，除去空罗，有两个领主，四个高级使徒，十二个中级使徒，三十七个低级使徒，真是令人惊喜的配置，这真的只是个Ⅲ级副本？
　　有亡者正在接近，景渠刚才感知到在西侧二楼有个人类聚集点，大概有二十多个人，另一个人类聚集点在后面的一座楼上，也是二十个人左右，另有一些分布在学校各处。景渠把距离较近的亡者都摔下楼，向西侧楼赶去。最不想遇上的人偏偏出现，在主楼二层迎面遇上了两个领主，景渠清楚地看到他们两个看到她的时候眼里闪过的惊讶和兴奋。
　　景渠心里骂了一声但没有转身就逃，尽量镇定的和两个领主对视。其中一个红发的轻轻动了动鼻子：“有空罗的气息。”脑海里的危险预警在变强，高级使徒和中级使徒也在向这边靠拢。另一个黑发的领主微笑着看着景渠，却是对红发的领主道，他的语气有些惊叹：“是空罗的禁持对象，如此迷人的灵魂，不愧会被最挑剔的人看上。”红发领主笑了笑：“抱歉，容我们自我介绍，我是萨奇，他是元硕。”
　　景渠脸色淡淡道：“有事吗？”景渠默默告诉自己，即使对方是空罗的仇家，自己这个禁持对象很弱，也不能露怯。面对两个领主，她要用尽办法，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可她怎么能活下来啊。元硕脸上有些好奇：“小丫头，以前并没有听说过你，是新来的吗？”
　　周围靠近的使徒在变多，低级使徒也开始向这个位置靠拢。景渠冷笑一声：“他的确是在这里，你们可以试试。”元硕和萨奇对视一眼，萨奇笑道：“恐怕你还不知道，他惹了不该惹的人，现在应该快死了才对。”景渠突然大笑，顺便抹去眼角的泪水“以他在魂族的地位和实力，有多少人能伤的了他，他现在是受伤，也不至于连你们两个也收拾不了。真以为谁是傻子吗？”景渠冷冷地嘲讽道，她也是赌，从目前已有的信息来推测，空罗不仅在魂族地位高，恐怕还是他本来以高级使徒登不上去的高。但是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他现在所处的过渡阶段恰好是一个可以被任意挑战和宰割的阶段，自然有无数魂族想收拾他。野心必然有相应地位作支撑，只是普通领主的话，就他这种挑衅的行为，够死很多次了。
　　元硕和萨奇的脸色缓缓冷了下来：“没想到小丫头对这边的事情很了解嘛。”两个人的距离慢慢拉开，隐隐想将景渠包夹。很多使徒的身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元硕抛出诱饵：“今天出手的，都能分一杯羹。”黑暗里蠢蠢欲动，危险预警在慢慢增强。萨奇轻声笑着，充满陶醉：“你们都能闻到吧，如此浓郁而美妙的味道，究竟多难得，你们也清楚。”
　　有些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另有一批魂族，围在了她身边，景渠一愣，挡在她身前棕色短发的女子冷声道：“谁也不能碰。”萨奇神色轻蔑：“飞鱼，虽然你的地位比我们高，但你也知道，魂族说话一向是靠实力的，别硬插手，连累自己。”飞鱼没动，景渠有些惊奇没表现出来，如果她感觉没错的话，飞鱼只是高级使徒才对啊，地位比领主还要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