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罪恶》十三个苏城

43、鲜艳的灵魂（上）

　　景渠回家，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隐隐有些期待彼岸的世界。
　　西斯尔的酒吧里，秦然跟她打了个招呼，景渠笑着回应。“实力上涨了吗？”秦然问。景渠这才检视自己的精神力，翻了一倍，算是不错的增长，景渠点头，秦然递给她一张纸条，景渠瞬间变脸：“这么快？”秦然微笑：“不快，你三个月没刷副本了。”后面几个字有点咬牙切齿。
　　景渠接过纸条打开：Ⅲ级副本，创建者松池，boss叶允，时间是三天后早上十点，在废都北边的一座农场里。西斯尔钦点景渠，端木凛和宁寒烟三个人，景渠挑挑眉抬头：“你们三个有别的副本？”秦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景渠把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里，然后后靠在椅背上，抬起头看天花板：“叶允啊。”秦然侧着头看她：“说到底你是代表清馆出来的，你好久没回去了吧。”景渠长长的哀怨的叹了口气：“回去怎么跟他说？”秦然撕碎纸条：“拖得越久，你越不知道怎么说。”景渠再叹：“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秦然笑了一下：“愧疚吗？”
　　景渠坐直翻了他一眼，嘴角浅浅勾起一个笑，若有所指的道：“我愧疚什么？”秦然拍她脑袋：“赶紧走吧，小气鬼。”景渠一笑起身出门，听到秦然在她身后喊了一句：“武器你快点解决！”景渠没理他，她还没怎么试呢，武器总归适合才好啊。
　　打开清馆的门，大厅里没人，静悄悄的，景渠上到三楼，敲了敲叶允的房门，里面一声轻轻的：“嗯。”景渠推门而进，叶允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指向对面的椅子：“坐。”景渠坦然的坐下：“有些日子没见，你强大了不少。”叶允的态度倒没有多冷淡和不快：“你不也是吗？这个世界不变强就会被淘汰，适者生存罢了。”
　　景渠盯着叶允看，叶允被盯得有点毛，抬起头无奈道：“你盯我干什么？”景渠这才转移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叶允看景渠的窘态觉得有意思：“我不需要你的解释，冥王一开始不告诉你他的身份我完全理解。我只是不满你之前私自接了明尘的副本。”景渠不说话，她当然是有些愧疚的，叶允毕竟带了她一段时间，对她也不薄，她发生的事却全都没和他说。
　　他没有在之前那个副本上纠结：“不需要愧疚，我说过，只要你能成长，能变得更强大，不用在意我。”景渠又恢复淡淡的语气：“可是我也说过，我不是也不想做救世主。”叶允没有愕然或者生气：“现在冥王在你身边，你还是这样想吗？”景渠怔了一下，这和秦然有什么关系？将门……秦然说她已经被盯上，秦然面对联姻也需要景渠帮他挡一挡。
　　景渠不说话，叶允道：“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救世主不至于，我只是希望你能带领人类强大起来，你不愿意我也会继续帮你。”景渠心里想着近况：“魂族那边倒没什么，明尘的人确实难缠了一些。”叶允想着点点头：“明尘还在打你的主意，他逼得这么紧，刚好和空罗对你的培养方式互补了，你和空罗又不是完全信任，他等着收渔翁之利呢。”景渠不禁一挑眉，这和慕夏跟她说的完全一样。“所以？”叶允很淡然：“反正你得的好处最大，只要你活下来，总能翻盘。”
　　景渠晃了晃脑袋，然后问道：“松池是谁？”叶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要刷这个副本。”景渠灿烂的一笑：“对啊。”
　　景渠前一天晚上被秦然拉着恶补各种武器知识，导致大早上还要起来准备副本，累的要死。趴在酒吧桌子上等端木凛和宁寒烟，她倒是从端木凛那边得了个好消息，那天的虫母确实是端木凛拿走了，可以养着，也有相当的魔力，是个好东西。西斯尔从楼上下来，景渠总觉得自从她知道冥王就是秦然之后，西斯尔就越来越不待见她了。她不懂为什么，虽然他的教导仍然很尽心，而且非常好的保持了一贯的风格，景渠突然打了个寒颤。
　　西斯尔坐在了她对面，景渠几乎想钻到桌子下面去，缓缓的抬头，西斯尔正看着她。“有事吗？”景渠觉得自己的口气无比的讨好狗腿，西斯尔的眼神清凉如常，他靠进椅子里，果然是她最怕的话题。“你还准备应付我多久？”西斯尔语气不善，但景渠也只能如实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好。”西斯尔不说话的意思就是让她继续，“本来上次用枪就是不得已才选择的，如今从头开始我更不知道该用什么了。”
　　西斯尔转而问：“枪用的如何？”景渠“嗯”了一声“还算顺手，射程远，这一点足够方便。”西斯尔微微点头，景渠注意着西斯尔细微的表情，知道他现在心情还称得上不错，心里不那么紧张了。
　　“冷兵器呢？”西斯尔又问。景渠想想上次临时凑数的匕首和长刀，匕首短小精悍，长刀胜在重量和锋利，她有点窘迫的答道：“还好。”西斯尔瞥了她一眼，景渠低着头，她实在不敢看西斯尔的表情。“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能不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
　　景渠不敢说尽力，从此以后彼岸或是现实世界，只怕都没有景渠这个人了。本来就是她没有把西斯尔交待的事情做好，还打乱了他的计划，这样的事她不敢轻易再做一次，看看她付出的代价。
　　“好。”景渠抬头，神情坚定淡然。西斯尔只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作好准备。”景渠点头。
　　“名牌给我。”西斯尔的语气毋庸置疑，景渠咬了下嘴唇，把名牌拿出来放在桌上。西斯尔难得笑了笑，但景渠总觉得西斯尔要整着她玩了：“放心，你暂时不需要这东西。”景渠没回答，西斯尔也没再理她。端木凛和宁寒烟相继过来，说了两句话三个人就准备走了。西斯尔突然说了一句：“好好享受。”三个人面面相觑，景渠知道西斯尔是在对她说，可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到了副本所在地，景渠和叶允打了个招呼，他们这次还是分开走。叶允要照顾下面的人，景渠他们三个某种方面算是特别的，不是那么的需要承担保护下面的人的责任。
　　魂族的一向风格，农场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高大的棚屋里一片阴暗，晦涩如深。农场分成了四个部分，其中两个部分是棚屋，都是二层，还有一个是仓库和准备饲料的地方，剩下一个是地窖。
　　他们已经站在农场里，只是还没有进入到里面去。时间一到周围先出现的就是脸色苍白的亡者，这次的新人不算特别多，所以都还算镇定，人群开始分散开，景渠毫无犹豫的放开感知网，瞬间笼罩整个农场然后收回了一定范围内。中级使徒有二十八个，高级使徒七个，数量不算少了，有一个应该就是创建者松池。和叶允说了一下情况和位置以后两拨人就分开了。
　　景渠走的是地窖，这边的使徒数量不少，而且低级使徒有三分之一都在这，她是想试试手的，她刚刚增长了力量，只要不同时对上太多的中级使徒或者两个以上的高级使徒，她要逃脱都不是什么问题。
　　进门就对上一个中级使徒，景渠示意端木凛和宁寒烟不要出手，只帮她警戒，一挥手手里出现的是一把三（？）棱（？）刺，她看上的是放血效果，特意在血槽里加了些很细小的倒勾。
　　招呼也不打，景渠出现在使徒身侧，在墙上一蹬起跳，反身扑在他身上，她借助了空间，速度本就很快，用精神力稍微拖延，景渠下来的时候先是给了他一脚，然后从他侧身划过，三棱刺在他小腹右侧划了一刀。使徒有些吃痛的轻呼了一声，但他的反应也足够快，闪身就要抓景渠的胳膊，景渠干脆让他抓住。用上感知遮蔽，在他停顿的一瞬借力撞进他怀里然后插下三（？）棱（？）刺，精神力分出两缕绞断他的手腕。
　　景渠刺了三刀，一刀脖子，一刀心脏，一刀小腹，再一眨眼，使徒化成青烟飘入景渠的身体。景渠看了看沾在手上的一点鲜血，她突然觉得那颜色无比入眼，空气里还弥漫着血的腥气，有些微近似灵魂的香气散开，她知道那是魂族的灵质。
　　景渠觉得兴奋，这样快节奏又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让她有些热血沸腾，当然以前也有她精神力不足，必须小心一些谋求最大的杀伤的考量。可是她突然觉得今天这样不顾一切的拼命方式也不错，虽然她以前也挺拼命的。“我们走吧。”景渠反手握上三（？）棱（？）刺，她想继续试手。
　　接下来的战斗摧枯拉朽，低级使徒几乎都是只跟景渠打个照面就被收拾掉了，和中级使徒的战斗，除了稍微强一些的缠斗两分钟，基本也都是十分钟内就解决。唯一一次同时和三个中级使徒战斗，景渠没有让端木凛和宁寒烟插手，大概用了半个小时，总的下来时间差不多。而景渠除了手臂上有一道血痕，小腿有一道深一点的划痕，和身上的外套破了以外再没有多狼狈，端木凛和宁寒烟更像是观众。另外景渠很惊喜的发现了一件事，她的精神力在训练完之后只翻了一倍，可是她的精神力恢复速度却翻了两倍，所以应付起现在的战斗绰绰有余。
　　空气里弥散着的淡淡的血腥气久聚不散，灵质那种类似灵魂的香甜气息让景渠像吸过毒一样兴奋，灵魂在满足的呻（嗯）吟，她陶醉其中，她想继续杀人。端木凛微微收敛瞳孔，他凝视着景渠手里的三（？）棱（？）刺，刀刃的银光只能隐隐从鲜血中映出，血一滴又一滴的滴落，速度很慢。宁寒烟站的位置还在端木凛之后，她从来不知道景渠真正战斗的时候是这样的姿态，她身上的血气浓郁，靠近一些甚至会觉得有些恶心。
　　“都过来了为什么不出来？”景渠的手指在刀刃上划动，血沾满了她的手，再顺着衣袖下滑。两个高级使徒，景渠一开始没感知到，藏的不。血腥味同样让他们兴奋，但是他们能感觉到同类的气味，稍稍不安。
　　听到景渠的话两人走出来：“景渠小姐。”他们比中级使徒还是要轻松一些。景渠好心情的回了句话“为什么不过来？”其中一个笑着答：“虽然您很强，打不过您还是会丢脸，魂族是个要面子的种族，您是知道的。”景渠轻快的笑起来“被我杀掉，就不需要考虑丢脸这种问题了。”她嘴角的笑有些轻佻。
　　攻击从身后来，两个使徒迅速分散开，地上突然出现了很多虫子，各种各样的都有，景渠眯了眯眼，端木凛听到景渠在她身后轻声说道：“离远一点，别出手。”端木凛很听话的带上宁寒烟走远了一段，刚好靠在墙角。宁寒烟很不安的看了端木凛一眼，却发现这个孩子出奇的淡定，他的眼神只有坚定。
　　景渠握紧手里的三（嗯）棱（哼）刺，仅靠空间移动，地上的虫子已经多到无处落脚的地步了，还有两个落脚点，两个高级使徒。精神力的攻击和景渠快速的物理攻击混合在一起落在两个使徒身上，三棱刺上的血滴在两个使徒身上，激烈的血腥味在刺激他们的鼻子。景渠顺手把手上的血抹在其中一个使徒眼睛上，物质化和精神遮蔽的共同产物，景渠满意的看着他陷入幻觉里，如果她的精神力没有增长她是不敢这样消耗的。另一个使徒一看那个家伙不对开始主动攻击，他承认他还是有些轻敌的，仗着自己是高级使徒？
　　景渠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子，周围突然变成了彻底的黑暗，景渠“啧”了一声，她的感知变得不那么灵敏了，也限制了精神力的释放，但是仍然是个不怎么样的天赋。景渠果决的先收拾掉了被她的幻觉困住的使徒，他的身手迟钝的厉害，景渠其实不太清楚他到底在经历怎样的幻觉，但是他的魔力在逸散。景渠随手变出一罐糖霜撒在那个使徒的身上，不过是个没有丝毫反击能力的废物了，他的凄声惨叫在地窖里回荡。
　　景渠猛地将三（好）棱（吧）刺朝着身后刺去，那个使徒竟然乘着这几分钟摸到她身边来了。准确的刺到了实物，但他采取的是以伤换伤的打法，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魔力在流淌，麻痹景渠的知觉。使徒的另一手紧紧握住了她拿着三（懵）棱（圈）刺的手，缺氧使景渠手上的力气松了不少，曲膝砸在他身上的伤口处，他手上的力气瞬间松了许多。景渠再次把三棱刺深入进去，在伤口中旋转。使徒直接狠狠的把她往后一按两个人磕在墙上，景渠的头有点晕。手腕也狠狠的一痛，脖子上的手又开始用力，精神力的调动因为晕眩有些凝滞。景渠松开挣扎着的那只手，干脆朝使徒的脸上砸去，她是积了十分精神力在拳头里的，同时，景渠尝试着翻身。
　　被猛地砸一拳使徒按不住景渠了，三（qwq）棱（QWQ）刺还在那个该死的家伙身上，景渠顾不上太深的呼吸。她拳头上的精神力只有五分随着她打下去释放的，还有五分进了他的身体里，已经在找他灵质的弱点了才对。
　　右手手腕稍微转一下就觉得痛，左手轻轻一甩，一条甩棍出现在手里。景渠往前走了两步，她无法靠感知靠视力找到那个使徒，但是还有嗅觉。他身上的血腥味一定是周围这片区域最重的，还有就是进入了他体内的那几分精神力。景渠现在其实是最需要大口呼吸的时候，但是为了不那么容易被发现，她还是放缓了呼吸，喉咙火辣辣的疼，像一块砂纸在粗糙的磨损。
　　景渠停下脚步，他就在前面不远。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向前用力，景渠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她半转身体，刚好另一只脚踩在抓她脚踝的那只手上，甩棍跟着打了出去，稍稍利用空间。他是坐在地上的，一只脚踩在这个使徒的一只脚腕上，精神力缚住他的双手，景渠提起使徒的头发，甩棍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脸上。他还抬脚想踹景渠，景渠偏身躲过，甩棍直直向下捅去，不用说也知道是哪里。
　　一声闷哼，景渠手上用力，大概清楚他现在的姿势以后抬脚，踩在还在他身上的三（难）棱（受）刺握柄上。“要杀就杀。”那个使徒在努力压抑痛苦，周围的环境慢慢变得清楚。景渠收起甩棍，退后一步，把三（就）棱（这样）刺拔下来再刺进他的一只脚腕，钉在地上。他已经狼狈不堪，对一向以绅士贵族著称的魂族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衣服上的血口和大片的血染红的衣服，脸上混着血和汗水，头发凌乱，无比狼狈。
　　“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景渠再退了两步，声音有些嘶哑，她站的角度刚好能挡住端木凛和宁寒烟的视野。使徒微微侧着头，闭上眼睛，景渠重新捡起三（好）棱（了）刺，看准他锁骨中心的位置，把三（最）棱（后）刺投了过去，不偏不倚，一股鲜血喷出来，有少量的溅在她身上，景渠知道他还没死透：“别急。”她浅笑，好像在安慰他。引动藏在他身体里的精神力，一朵血花突然爆炸，但这个场景只一瞬间就消失，一缕青烟进入景渠的身体。
　　景渠笑了一声，她低下头捂住脸，手上的血还有些温度，满满的铁锈气冲击着鼻子，她在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