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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困兽的争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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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看到景渠回来,脸色奇差,莉莉叫住她:“景渠?”景渠还是没好脸,只是看着莉莉,示意她说话。莉莉眨了眨眼睛,抬手一挥后翻开桌上的书页,指着其中一个记录道:“你多了一份副本记录。”景渠走到柜台前看着莉莉指着的记录:
“Ⅱ级副本 建立者 桐司 Boss 景渠
地点 实验中学
参与人数 1 存活人数 1
重大事件 无”
景渠只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莉莉也不多问,点点头:“好。”脸上有些许好奇。随后景渠要走,莉莉突然低声道:“叶允急着找你。”景渠脚步微微一顿,嗯了一声。莉莉看着从门后出来的月神:“怎么了?”月神笑嘻嘻的开口:“空罗进了魂族墓地,请桐司教导她。”莉莉妩媚又了然的一笑:“他还真是胆大,不怕把景渠逼疯。”月神诡秘的笑笑:“更有趣的是,空罗让桐司动用了西弗勒斯的宝剑,不过到底是不是空罗自己的意思,就不一定了。”莉莉笑了起来,摇曳生姿 “空罗太着急,嗯……西斯尔有的受了。”
景渠出现在清馆三楼的走廊,走到尽头推开门,叶允坐在阳台上闭着眼睛,很困倦的样子。在听到门响的瞬间睁开眼看了过去,景渠进去关上门,坐到叶允对面:“什么事?”叶允先为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你去哪了?”景渠漠然的道:“跟你有关系吗?”叶允道:“你不该这么随意的相信西斯尔,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景渠觉得好笑:“你比他可信多少?”叶允只是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景渠点着头:“是,还为了更崇高的利益。”叶允挣扎着笑了:“我想你不是来吵架的。”景渠耸耸肩:“我并不想和你吵。”叶允定定的看着她:“这就是你的态度,宁愿靠近魂族也不愿意相信我。”
景渠不想多问,叶允的情绪并不明显,谎言可以有很多,她实在懒得去辨别。景渠只是有些不耐的道:“我说了,让我看看。”叶允伸出手摘下手上的红宝石蛇戒:“这是魂族口中所说的圣器的复制品,可以进行短距离的空间移动,我把它交给你。这在清馆象征着什么,你很快就会明白。”
圣器吗?她之前得到的那枚戒指是现在她手里这枚的原型吗?
景渠把玩着戒指,并没有套在手上,叶允知道她的意思,闭上眼,沉吟许久后才道:“我之前也被禁持过,那个魂族地位颇高,而且非常喜欢研究魂族那些古老的东西。他想模仿魂族圣器,这枚戒指是他唯一一件比较成功的复制品。他因此被魂族通缉,我在一个副本里遇到奄奄一息的他,即使如此我还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才杀掉他,禁持解除,戒指到了我手上。”景渠淡淡道:“魂族的人不知道吗?”叶允有些悻悻的回答:“魂族身上的东西,原本是会在他死时和他一起全部消散的。”
景渠把戒指扔回去:“我不需要。”叶允疑惑的看着她,景渠安然而坐。叶允重新套上戒指:“你到底想要什么?”景渠笑了笑:“求我,叶允。”叶允看着她,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叶允低下头,没说话。
半晌,叶允突然和椅子一起飞了出去,撞破玻璃,叶允看着窗口那个身影,没有反抗。“轰”的一声响彻整片区域,清馆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冲出去却只看到一片烟尘,楼上的身影一片模糊。景渠站在窗前,俯视楼下骤起的喧嚣,然后潇洒的转身。景渠的声音在叶允昏迷之前传进他的耳朵里:“这是你应得的,叶允。”叶允嘴角一勾,失去意识。
西斯尔慵懒的坐在二楼的窗台上,背倚窗栏,悠闲的捧着书。景渠对人心的理解比他想象的要深,但却单纯,他只是没想到慕夏一上来就用了这么直接的方式。景渠在楼下的吧台里发呆,不吃不喝。西斯尔当然知道桐司动用了西弗勒斯的宝剑,但他不会问,景渠自己会说,心甘情愿说出口的才是真话,连慕夏也不能轻易相信。
黑发的男人出现在房间里,在酒柜前挑挑拣拣,最终还是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你还要等多久?”西斯尔漠然的道“才两天,你心急什么。”男人拿了两个高脚杯,缓缓倾倒着,语气有些抱怨“才两天?慕夏这次有点没分寸吧,难道不是你的授意?”说完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口,西斯尔还是漠然“对于我而言,她是工具,虽然难得,但她死了还可以有下一个。”
黑发男人端起另一只酒杯向西斯尔泼去,但黑发男人手里的高脚杯却出现在西斯尔手上,稳稳接住泼过来的酒后喝了一口,轻轻舔了舔唇,声音冷淡:“别浪费我的酒。慕夏自作主张,不是我授意的。”黑发男人听到他刚刚的话无动于衷,隔空对他做了个碰杯的姿势:“最近做梦了吗?”西斯尔回敬,把酒一口喝尽:“我做梦你怎么会不知道?”男人没说话,西斯尔不要脸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放下酒杯再抬头他出现在一片沼泽里,骂了西斯尔一声,把酒杯扔下,他向前走去。
西斯尔走进柜台,景渠把自己团成一团,抱膝坐在角落里,目光涣散。西斯尔坐到景渠身边,将她抱进怀里,把她的头压在肩膀上,只是没说话。景渠抓住西斯尔的衣角,眼睑不自觉的开始合拢,景渠想睡着,就此不再苏醒的睡着,西斯尔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真差劲,景渠。”
景渠在一条狭长的石廊上缓步行走,两侧是千篇一律的高墙,手里的武器背在身后,前面变成黑暗,景渠停下,黑暗里那人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景渠开口:“给我一个不来的理由。”不能控制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声音。那人道:“你要怎样才能把圣典给我。”景渠笑了起来,声音笑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歇斯底里,景渠总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他马上收了笑,但能感觉到,他很愉悦:“圣器。”
黑暗里的人冷笑了一声:“你的胃口还真是大,几乎所有的圣器都在你手上,现在连我手上的最后三件圣器也不愿意放过。我失去圣器对你没有好处。”景渠笑道“我给你多活一段时间的机会,你却不要。”黑暗里人道“我们是一体的,谁死谁生?哈。”景渠摇了摇头:“那你死不就好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比你更有优势。”黑暗里的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再开口时语气有一丝犹疑:“你在图谋什么?”景渠似乎心情很不错:“只有我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我。”黑暗里那人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语气很不爽:“完成契约。”景渠也伸出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空中慢慢勾画出一个标志,景渠见过一次,在西斯尔看的那本暗红色封皮没有书名的书上。
房门被轻轻敲了敲,景渠起床,景山站在门外,他进了房间,轻轻关上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进景渠手里。景渠愣了愣:“这是?”景山的语气有些淡泊:“最近手里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景渠攥紧钱“可是……”景渠不傻,景山依旧流连赌场,一方面是放纵,另一方面,既有债务问题,也有安全问题。他欠了债,去赌场的话还能把那些人哄的高兴一点,如果他不去而是选择逃避,赌场的人找上门来,会发生什么没有定数。
景山拍了拍景渠的肩,景渠看着景山其实并不显老还能看到俊逸气度的脸。两人有些莫名的心照不宣,他们两个,因为同样的理由,用不同的方式,都在逃避。景山转身出了房间。景渠看着手里的钱,藏进常用的箱子,景山经常会塞给她一些小钱,但这一次这么多实在难得。给秦然发了条短信:“查一下我父亲,谢了。”景渠收拾好去上学。
一进教室景渠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平时班里虽然说不上多安静,但也不至于这么静悄悄的,而且很有些肃穆,景渠走到座位坐下,低头放书的时候问宋齐齐“怎么了?”宋齐齐微微朝曾嫣然的位置扬了扬头,低声道:“她死了。”景渠的手猛然停下:“什么?”宋齐齐压低声音道:“听说是晚上在天台上乘凉,她家有钱呐,立式的别墅,不知道怎么就从天台上摔下来了。据说,她是头先着地,头骨都变形了,脸上血肉模糊,而且四肢都摔断了,就一个二层高的地方摔下来摔这么惨,虽然完全不符合科学,但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宋齐齐不自觉的轻摇着头“太可怕了,只是想想就很可怕了。”景渠抬起头正好班主任进来,他站在讲台上,完全不符他一贯严肃温和的样子,没有充满关心的开场白,只沉沉说了三个字:“上课吧。”景渠掐住手里的笔,为什么,会这样?她没看到宋齐齐瞥了她一眼。
之后景渠去办公室问题的时候看到曾嫣然的父母,正哭着和班主任说着曾嫣然的事,她的父母也看到了景渠,景渠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时候眼里有些淡淡的恨意。景渠只当自己眼花,便走了出去,宋齐齐看她有些心神不宁犹豫许久才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了?你这几天都不在状态啊。”景渠看了她一眼有些恍惚,有多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问询了,尽管如此简单如此平常,景渠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曾嫣然……”宋齐齐沉默了一会,她以为景渠被死亡吓住了:“别怕,”她故作强壮的笑,“有我在。”景渠怔了怔,她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尤其是跟她景渠,这种话好像更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吧,而且明明,宋齐齐更害怕一些啊。
用顾青城的话说,景渠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却有一张温漠的脸,她的内心足够温暖,却总是在掩饰。大部分人都先被气场吓住了,可只有真正的靠近之后,这个人的温暖才会一点一点表露,量不多,但热量足。所以她的朋友不多,能真正说上话的更少,满打满算也就顾青城一个,秦然不能算,“他是开了挂的”顾青城说。但宋齐齐不是,宋齐齐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成绩中上,长的一般,没有太多的特长。在班里不是小透明,也不是活跃分子,会笑会哭,有开朗有抑郁的时候,太普通的一个女孩,却能算在景渠的朋友里,虽然也只是朋友。
景渠没有再多说,却对这个女孩突然产生了兴趣,或许是太久没见顾青城寂寞了,景渠想。
中午秦然的短信回了过来:“昨晚有人在赌场帮他,但具体是谁还要再等。”景渠心中再添不安,怎么可能有人莫名其妙帮自己父亲。将门近年对他们已经是完全不管的状态,没理由出手帮他们,即使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忙。尤其是连秦然查起来都不太容易,可是除了将门的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背景。但是将门,实在没理由帮一个落魄已久的赌徒。
景渠站在学校楼顶,远处是那个小超市的招牌,景渠发起呆,脑海中浮现的是西斯尔的话:“你真差劲,景渠。”差劲吗?是吧。一个死去的曾嫣然就让她怯懦了,变成她心里的一根刺。她突然也有些不懂自己,她对人类的冷漠态度,不仅是在现实中,即使到了那边,有大敌当前,她仍然在观望着,说不出在观望什么,只是在远远的观望。可她还是心有不忍,人类的死去让她有些许难过和心痛,可她从开始去到那边抱着的态度就是自保罢了。不是她不够强大,她可以强大,带领人类一起强大,但从小,对,从小就对人类这个族群是何等自私和罪恶的认识。让她冷眼旁观,既然已经决定了态度,就应该丢掉那些不忍。她只是想活下去,自己活下去就好了。她在坚定自己的决心。
景渠意识到自己变了,还没在那里待多久,自己就变了很多,如果说原本她对人类的冷漠还在犹疑和逃避,现在就像迷雾被拨开突然看清了前方的风景一样。原本的她是不会对垂死的人冷眼相对的,顾青城说过,她的心中有火焰,可她总是想把它扑灭,就像她对曾嫣然的死抱有遗憾一样。虽然她不是直接原因,但说成间接原因是不为过的,在桐司的幻境里所看到的曾嫣然,究竟是曾嫣然真的恨她,或者,不过是她的心魔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