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罪恶》十三个苏城

11、隐匿的真实[上]

　　打开门的时候景渠愣了一下，大厅里坐满了人，王璇，端木舒也，华鸣山都在场。清馆的人站起来，简单的施了一礼，景渠点头，大部分人才坐下，只有落叶向她走了过来：“景渠，这边坐。”她把景渠带到沙发前让她坐下，原本应该坐在这个位置的五个人都站在沙发旁边，落叶解释道：“叶允大人带着昏迷的您回到月神那里就因为重伤晕了过去，之后西斯尔大人将您带走，叶允大人进了医疗署。虽然外伤脱离副本进入新世界后已经恢复，但叶允大人过分消耗了力量，现在仍在昏迷。几位大人希望您能讲述事情的经过。”落叶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渠的沉吟在众人眼里是在整理思绪，景渠故意犹豫着开口：“西斯尔为了检验我的训练成果，恰好我也该刷副本，把我扔进了正在进行的在实验中学的Ⅲ级副本。”景渠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在场的人听了却都是心下讶异，西斯尔亲自择的副本吗？
　　景渠表情变得严肃：“Ⅲ级副本出现了两个领主级别和大量中，高级使徒你们已经知道了吧。”王璇，华鸣山，端木舒也纷纷点头，王璇若有思索的开口：“这件事的确奇怪，只是个Ⅲ级副本却招来这么多强大战力说不过去。”端木舒也抖了抖衣袖：“空罗。”几个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接着道：“空罗这些天四处躲避追杀，身上的伤不轻。”王璇看着景渠：“你们见到了？”景渠茫然地摇头：“你们说的是谁？两个领主一个叫元硕，一个叫萨奇。”
　　端木舒也表情有些阴冷，声音有些低“空罗的确在那里，元硕和萨奇都是明尘手下的人。”王璇只是点了点头，望着景渠眼神有些奇怪。华鸣山却道：“仅凭着他们两个的实力，即使空罗受伤也不是对手，魂族不会做这种不讨好的事。”他看向景渠，示意她不必理会这些接着说，景渠冷着脸道：“他们两个对我很感兴趣，逃不脱我只好迎战。”景渠无奈的苦笑：“实力当然天差地别，然后叶允出现了。虽然我得到了累积，但后来我精神不济晕倒，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周围一片沉默，王璇听此有心赏识景渠，真正的赞赏。景渠的实力毕竟有限，却敢直面领主，这份勇气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或许是太过莽撞，然而要知道，很多六级的高手也选择尽量不去面对领主级别的魂族。
　　将人送离清馆，景渠虽然奇怪他们竟然没有多问，比如叶允为什么会在那个副本里，但终究也不想多说。副本里的事情她瞒了太多，他们不多问对她只好不坏，毕竟叶允是会长级别的人物，他们之间自然有些秘密，是下面的普通人所不知道的。
　　景渠问落叶：“叶允什么时候能醒？”落叶的神态变得微微恭敬了一些：“早的话明天，迟的话三天。”景渠犹豫着没有问出叶允到底去废都做什么，她还是怀疑叶允和魂族有染，或者他真的有特殊能力竟然能无视魂族领域，那他又怎么接到空罗的通知的。如果叶允真的和魂族有关系，这可和她被空罗禁持不一样，她是被迫的，叶允是主动的。想想就心烦，景渠只“嗯”了一声：“我有点累，去睡一会，有什么事的话叫我就好。”落叶躬身轻声回答“是。”景渠心中微惊，却看到另外的四个人看着她的眼神同样有些敬仰，随即明白了。
　　景渠是被人叫醒的，是一个容貌略显清冷的女人，景渠记得她的位置是在西侧吧台那里。“怎么了？”景渠问道。女人施了个礼：“叶允大人让我带您去废都见他。”景渠皱眉，什么事要去进废都才能说？景渠迟疑着要不要相信她，最后还是跟着她离开新世界。原因很简单，两人刚建立的关系本就不牢靠，在副本里又因为空罗大吵了一架。这些事的确不适合在新世界讨论，一语不合大打出手怎么办，景渠不认为在这件事上她能忍住。既然落叶放这个女人上来了，还进了她的房间，那说明落叶足够信任这个人。感知里她也很正常，没有紧张一类的情绪，看来不是撒谎。
　　废都里无论天气如何都显得灰暗阴森，景渠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将她带到了那所废弃的实验中学。学校门口，女人刚刚转身就看到景渠冰冷的眼神，只是景渠还没开口，场景一转，那女人已然消失，自己身在一间破败的教室里，桌椅散乱的摆放着。
　　稍微清醒一下，景渠看到讲台上的两个人。前面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洛丽塔风的洋装衣饰都偏向暗色，浅紫色的长发上有一个黑紫相间的蝴蝶结，黑色的长流苏顺着长发垂下。手里拿着一把紫色白蕾丝镶边的洋伞，面容姣好，一双艳赤色的眼睛灵动魅惑。而她身后却站着一个有熊的体格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像经过锤炼，上身只有一件兽皮马甲敞开着，展现出男人的健硕身材，下身一件暗红色的阔边短裤，刚及小腿的麂皮短靴，利落的棕色短发下是深殷红的眼睛，长得倒是很有男人味，一点也不粗糙。
　　景渠漠然看着他们，眼里是满满的戒备。女孩看到景渠的样子开怀的笑了起来，声音是小女孩独有的清脆，比铃铛还要悦耳：“你果然很有趣。”景渠面无表情：“杀我还是传递消息？”女孩微笑：“我叫桐司，他是熊。”熊憨厚的捎了捎头，朝景渠笑笑。景渠继续听下文，“空罗那家伙一回来就向王要求要去墓地看看，王允许了，结果没人陪桐司玩了。”女孩委屈的道，不过下一秒女孩就变得很开心：“但是空罗交给桐司一个有趣的任务，空罗说他收了一个禁持对象，希望桐司帮忙教导一下，他刻意强调小景你是个特别有趣的人呢。”
　　景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桐司说到最后眼里的玩笑和意味。这些人都这么希望自己变强吗，不管是人类，甚至敌对的魂族都要找人来教导她，她只是想活下去罢了，为什么他们就这么希望自己变得强大。看出景渠隐隐的不耐烦，桐司表情天真的问道：“听说西斯尔收小景当学生，是真的吗？”景渠看着桐司的表情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她身后的熊脸上也露出好奇。
　　景渠点头“算是吧。”桐司惊呼一声，可话里更多的还是玩笑：“小景你好厉害啊，西斯尔那家伙那么恶劣，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人能入他的眼呢。”话刚说完，女孩就吐了吐舌头像说错话的样子：“我忘了那个家伙了。”景渠立即追问：“谁？”小姑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小景，这样可不行哦，空罗知道会生气的！”景渠转身欲走，桐司轻快的声音赫然在耳：“小景，魂族的教导和人类的可不一样呀。”
　　眼前突然变黑，景渠睁开眼，熟悉的卧室，回来了？翻了翻手机，看到秦然的留言“晚上带你见嫂子。”景渠不由勾起嘴角，不得了啊，秦然有女朋友了，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露。愉快的去卫生间收拾完，桌子上放着冷了的早餐，继母通宵已经睡了。走的时候看到喝得醉醺醺的景山睡在沙发里，景山最近喝酒有点太频繁，她有必要和自己的父亲抱怨一下了。
　　路上碰到曾嫣然，她只是简单和景渠打了个招呼，就和女伴一起走了。景渠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几不可闻的叹了一下，青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下次见面非要臭骂她一顿不可。站在校门口，不知为何，今天的学校看起来看起来怪怪的，可要实际说又说不出来，直到被宋齐齐——她的同桌，算是现在仅有的能玩的来的两三个人之一，从背后推了一把嘻笑道：“你在门口傻站什么？”景渠也就和她一起进教室。
　　这一天曾嫣然倒没什么不对，问题是他们班主任。上课的时候每每瞟她，眼神很奇怪，像是魔怔了一样，即使被景渠发现也不转移视线，只是死死盯着她看，好像她是什么怪物。慢慢地，随着这一天逐渐过去，周围同学看她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连宋齐齐看到她也像避瘟疫一样跳开了，连一句虚伪的道歉也没有，嫌弃地看她一眼走开了。
　　走到校门口远远看到秦然在等着，却听到曾嫣然在身后叫自己，景渠转身，曾嫣然小跑着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本书——《红楼梦》？不对……
　　“还你书，很好看。”曾嫣然笑着说。景渠猛然看见曾嫣然的脸无比狰狞的瞪着她，用一种一些人虐待动物时获得变态的快感的眼神注视着景渠，景渠退了一步。曾嫣然还是笑语盈盈的模样，看见景渠退了一步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景渠微低下头摇了摇：“没事，你快回家吧。”曾嫣然抿抿唇道：“那好吧，你小心点。”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冷冽，分明是幸灾乐祸的口吻。景渠看着曾嫣然转身走向自己的女伴，什么都没发生过。
　　景渠走向秦然，秦然自然地接过景渠手里的书,调笑道：“看的书越来越有水平了？”景渠怔了片刻没说话，秦然绕到景渠身后，把书装进她包里，牵住她道：“走吧。”景渠跟上他的脚步，至少秦然还是一样的，至少秦然永远都会和她站在一边。
　　去的还是常去的餐厅，在靠窗的位置有个女孩低着头看书，一头柔顺的长发盖住了侧脸，景渠用眼神询问，秦然笑着点头。走过去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女孩抬起头景渠当场怔住，除了性别不同以外，她和西斯尔的长相气质丝毫不差，甚至漆黑的双眸里浅淡的清凉都一模一样。女孩站起来，秦然介绍道：“我女朋友，黎毓。我妹妹，景渠。”黎毓？景渠只是不明白，无论是男是女，为什么和秦然在一起的这个人，都是西斯尔这张脸。
　　女孩伸出手，淡淡的问好：“你好。”景渠忍住心里的翻腾，握住她的手：“你好。”三个人都坐下，秦然点菜，一个景渠爱吃的，一个黎毓爱吃的，一个都能吃的，再加一个汤。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三个人相谈甚欢。出乎意料的是，饭后活动，黎毓建议去鬼屋玩，秦然和景渠都很爽快的答应了。
　　站在鬼屋的门口，秦然一手拉一个，温柔的道：“怕的话就掐我。”景渠揶揄的笑了笑，黎毓只是望秦然一眼。一进门，漆黑的屋子里只有侧面的恐怖小挂饰上有幽幽的蓝色或绿色的光，脚下的地砖是冰蓝色的，甚至还丝丝冒着寒气，好吧其实就是点干冰。
　　还没走几步，秦然见怪不怪的道：“看脚下。”脚下不再是发光的地砖，而是一个一人高的玻璃隔间，隔间里躺着一个一身缟素的男人，脸色苍白，猩红色的瞳孔反照着惨白的灯光，像极了那边呆板滞涩的亡者。但更重要的是那张脸，景渠绝不会不认识——叶允。他嘴角开始一点一点上挑，诡异的笑着，嘴角咧到正常人做不到的角度。景渠不再看他，匆匆跟着秦然继续向前。
　　接下来是一条长廊，左右两边的墙上都挂着人头，景渠越发沉默。左边墙上是月神，右边墙上是莉莉，都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个，景渠能感觉到所有人头的视线都在他们身上。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景渠转头，秦然两只手，一手牵她，一手牵黎毓，黎毓正看着左边墙上的“月神”，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景渠一挑眉，转回头，看见墙上有一只“月神”调皮地对翻了个白眼，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一晃眼，哪里有什么舌头。景渠低下头，走出长廊。
　　周围变得暗了一些，秦然拉住她突然一顿，从头顶唰的掉下来一具扯线木偶。木偶停在空中，身体微斜，头歪在肩上，木偶身上的洋装有些破了，紫色的长发很毛糙，大大的蝴蝶结下的黑色长流苏垂到脚下。木偶在空中旋转着好像跳舞，然后停下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三人。等了一会，见木偶没有别的动作，三人刚抬脚，木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凄惨的回荡。景渠打了个冷战，听到笑声景渠终于确定了——桐司。
　　三人迅速冲过这片区域，木偶的笑声还在回响。走着走着出现一个岔路口，景渠感到秦然放开了她，她一扭头发现秦然和黎毓都阴测测的笑着，目光邪气。景渠吃惊，一脚进入右边的岔路上。秦然和黎毓突然恢复正常笑了起来，景渠顿时明白这是两人在逗她，刚准备靠上去，却发现左边和右边的岔路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升起一道玻璃屏障。秦然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示意她继续往前走，景渠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