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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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南枝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他当然不是怀疑面前这位男子的话，只是对他关于八景与他关系的话有些疑问罢了。审神者眼神极为明显地在他和一旁还红着双眼的八景头顶打了几转，突然“啊”的一下叫出了声：“你难道是——”
他自觉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原来是大——宝剑吗？难怪比八景高这么多！”
承祐微皱着眉抬起了头，不大明白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八景挥灵好歹来了这挺久，见状就去揪住了弟弟没扣袖扣的衣袖，言简意赅：“……越长……越高。”
“噢。”承祐应了一声，站直身躯，退回了八景身边，先是对他笑了笑，方徐徐道：“我不是什么‘大宝剑’。我是哥哥的仿剑，所以我们的形制是一样的。”
“现在这样，是我哥他变小了。”
是的，变小了，也变羸弱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同时也是精神上的。
之前他们数百年未见，相处之时的记忆似乎也已不甚清晰，他有时也会怀疑自己再见到兄长时能否认出他来。而事实上，在看到他时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凭着一堆杂乱模糊的色块判断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和状况，熟稔得如同深植于骨髓中的本能。
“变小？为什么会变小……”南枝嘟嚷着看向了八景，才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着错综的浅金花纹，顿时一惊，紧张地问：“八景你那是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什么？哥你怎么了？身上是有什么吗？有没有事？”承祐闻言方知这事，也焦灼了起来，抓着八景小了一号的手，“哥，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对于审神者的问题八景只是摇头，但现在弟弟也问了，他就只好回答，“……没事。”
他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沙哑，似乎是怕他们不相信，又强调重复了一遍，“那是……本体上的花纹，没事的。”
“没事的。”他这么用力且笃定地说。
审神者一时也没有感到什么异常，便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承祐则定定的和他对看了一会儿，好像是相信了他的话，把目光移开了。
“那么八景，和这位承祐殿下，我需要把你们两位的事情上报政府，可以吗？”南枝接上了之前他想说的话题，对上承祐覆着一层白翳的双眼，突然一顿，“之后可能需要你们的配合。”
八景沉默着无所谓似的点了点头，承祐却问：“您是向哪个政府上报呢？”
“华国政府。”南枝揉了揉太阳穴，补充道：“但现在我们是在日国，同样需要告知它的‘时之政府’。”
青年模样的剑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过了近半刻钟才答道：“我明白了，您请便吧。只是请您转达一下，我想面见华国方面的负责人——哪个部门的都行，只要说得上话。”
“嗯？这是为什么？”
“这个世界本来没有‘八景挥灵’，也没有‘羡仙’。”承祐笑了笑，“政府难道不好奇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为了这个，你们也对我哥做了不少……”他还是状似温和地笑着，话中有话，“我哥口中的那个陈家，传承这么久，能挺过这么多次改朝换代，想必和每一代的上头都有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他们真的不好奇吗？关于他的一切。”
还有他没说出来的那一句：“他们，真的都已经得到惩罚了吗？”
答案不言而喻。
听到他的发言，南枝没有多少的惊讶，刚刚两人对上眼神时他就确定了，八景的这位弟弟和他是一样的人。倒是八景显得格外诧异，在他心目中，“弟弟”还是个片尘不沾的形象。
“这是为了国家。”审神者最后只能回以这么苍白的一句话。为了国家，多棒的四个字，无论什么都可以推到它身上，让人有了个可以心安理得的伤害别人的借口，并将之谓为“大义”，谓为“热爱祖国”。
承祐没有反驳他，而是颔首表示赞同：“的确，为了国家，是可以牺牲一些东西的。我十分理解你们的举动。”
“理解归理解，但我不会像哥哥那样无条件地原谅别人。本来我有一些资料想上交国家的，现在我想和你们谈谈，再做打算。”
他眨了眨眼，竟有些狡黠的味道，“毕竟，这都二二四七年了，你们还没进入星际时代嘛。”
“……阿祐。”八景揪着弟弟的衣袖又晃了晃，眼中写满了不赞同，“这是……你的……没必要……交上去。”
承祐忍不住去摸了一把哥哥的头，温声道：“没事哦，哥，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的，只是我们那儿一些科技原理的总结而已。就算不给，说不定他们过个百八十年的也能研究出来。”
他看向了南枝所在的方位，说：“越大人，今天我所有的话您都可以向上级汇报，就由他们来定夺吧。”
“好。”南枝思索了一番，很快应允了下来，然后对着听不懂而一脸懵逼的近侍歉意地笑了下：“抱歉啊鲶尾。你现在能去找一期借一套他的内番服吗？承祐殿身上的这套太小了。”
没错，八景的衬衫穿在一个比他高了十多厘米的人身上既绷且紧，胸前的扣子勉强扣上了，但岌岌可危，似乎稍微动作一下就会崩落。下摆根本不大够长，随着呼吸的起伏时不时露出他紧实的腰腹来。审神者向来自诩是个“保守而传统的男人”，自然看不下去。
“谢谢。”承祐其实也自觉不妥，只是他原本的衣物已被空间乱流割裂开来，裤子虽然也破烂不堪，但比起衣服还是好了许多，算是还能挂在腿上。而他兄长的衣柜里现代衣物都是这类衬衫，连条圆领的T恤都没有，再不合身他也只能穿着它了。
“还有一件事。”他说，“请问您这儿有外伤药吗？我哥他受了些伤，须要消毒上药、包扎。”
“八景受伤了？伤在哪儿了呢？在哪受的伤？严不严重？”审神者立刻回归了正常模式，神情焦急得好像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去亲自看看那伤，“什么时候伤的？怎么就不懂说呢？”
青年默默后退了一步，把哥哥从自己身后露出来，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八景自己解决这问题。而八景作为兄长，当然要有担当，要以身作则，要勇敢面对现实——“越大人，抱歉。是我自己……割的。”他站在原地踟躇了很久，最后这么说道。
“割在哪里？”
八景挥灵捋起了袖子，露出那条整齐排列着十数道伤口的右臂，绷带在刚刚已被拆下，皮肉外翻的伤痕尤为狰狞。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审神者的脸色，大概是想到了几天前的事情，急忙补充道：“……我没有……弄脏衣服……”
南枝习惯性地想扯出个笑来，不过面皮似乎僵住了，好半天都不见个笑影，他便放弃了做出表情，语调平板，“走吧八景，我们去时政总部那个医院瞧瞧。”
八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疲惫，或者说是厌倦？——总之这令他愈加惴惴不安，直到弟弟握住了他的手才好了一些。
阿祐的手已经比他大了一圈，干燥温热；被握住的那只手却冰冷湿滑，彷若在水中泡久了的尸体，令人恶心反胃。但承祐仍紧紧抓着他的手，试图温暖它似的，两手并用，交叠着，把八景的手裹在中间。
“哥。”
“哥。”他喊了他两声，“不是你的错，哥，这是我的责任，你别怕，不用怕。哥，这些伤太深了，去缝起来能好得快一点。还有手腕上那条筋，应该也可以恢复的。”
承祐心里明白这些大多是宽慰之语。看伤口的情况，迟迟不会愈合多半是因为兄长自身出的问题。还有他刻意避开不谈的那条手背上的伤——可能永远也就这样了。
但他还是语气肯定地安抚着哥哥，好像说的是不容质疑的事实：“会好的，哥。我去和越大人说一声，我换了衣服就陪你一起去。”
南枝就距离他们几步远，该听应该都听到了，根本没必要去“说一声”。不过这是一种尊重的体现，出于礼貌，承祐依言走了过去，和审神者一道，用八景听不清楚的音量嘀咕了许久，等胁差拿着一期一振的内番服回来才停止交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